大白貓知道,雖然龍隱會暴怒,但不會沒有意義的發作。龍隱是個很能隱忍的傢伙,據說他名字的「隱」字就來自於這層意思。這名字,還是龍太蒼取的。
果然,龍隱攥緊了雙拳臉色陰鬱地走出了小酒館。白貓蹲在他的肩頭,低聲道:「老大,是不是要去歆家鬧他們一鬧?」
龍隱搖了搖頭。
在皇城,他始終只是一片無根的浮萍。盲目地去和歆家斗?拿什麼來斗?傻乎乎的跑過去,自取其辱嗎?歆宇是中品天巫,歆家也必然有大批高手護衛。而且在皇城之中發生械鬥,就算當初的龍太蒼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吧,何況龍隱?
「去歆家附近看看,橫豎閒來無事。」龍隱說着,大步走向了歆家。
肩頭的白貓覺得,老大雖然壓制了心中的怒火,但並不是消除。這股火積壓在心底的最深處,只是在蟄伏醞釀。
而當他們來到歆家,感受到的卻是另外一種氣氛——喜慶。
沒錯,是喜慶。門口似乎在忙碌張羅着什麼,仿佛家有喜事。龍隱有些不解,低聲詢問了身邊一個看熱鬧的看客。
那看客不屑地看了龍隱一眼,有點得意的炫耀自己消息靈通一般,道:「這都不知道?歆瑤小姐那樁婚事取消了,歆家自然很開心。」
龍隱不動聲色:「可是,外頭這又是在張羅什麼?不至於為了一紙婚約取消,就非要大慶三天吧?」
是啊,要是這樣的話,反倒讓人笑話歆家的氣量狹窄呢。
那個客搖頭說:「那倒不至於。主要是歆瑤小姐的婚約一旦取消,乖乖,各家豪門都爭先恐後來提親,幾乎要踏破了門檻。甚至……」
這看客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四周,而後低聲說:「甚至,據說巫皇陛下都派人來給二皇子提親了。」
「歆太卿(歆宇)自然不敢拒絕巫皇陛下,但是……提親的人裏面,同時還有天下第一天巫太甲大人,以及天巫院首座太昊大人呢!」
「巫皇陛下、太甲大人、太昊大人……天哪,歆太卿雖然位高權重,可是這三位太厲害了啊,歆家一個都得罪不起。」
龍隱明白了。
太甲,九大天巫之首,實力穩超同儕。據說唯有死去的龍太蒼可與之對戰,所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說。
太昊,天巫院的首座,上品天巫。戰力雖然略不如太甲,但是身份可怕啊。天巫院,那是統管皇朝所有天巫的恐怖機構!除了在外領兵作戰的九大天巫,以及巫皇身邊效力的親衛天巫不受其制約,其餘任何中品、下品天巫都在他管轄之內。只要為皇朝效力的天巫,概莫能外。
無論是太甲還是太昊,連巫皇都要給他們三分面子。
而且,如今的皇朝並非世襲,而是代代推選。現任巫皇一旦駕崩,新的巫皇未必是他的兒子,而是能夠聚集吸收「萬民意志」的天巫。所以說,皇家也只是一個更大的家族,卻並非世世代代皆為皇族。
此外歷任巫皇以武立國、以禮治天下,不會在一樁小小婚事上欺凌其餘豪門世家。提親,大家都是公平的,就看女方家族的意願。
當然,雖說巫皇不會欺凌其餘豪門世家,但一般的世家還是有點眼色的。看到巫皇和太甲、太昊都為自家子弟來提親了,一般家族自然也就主動退出了。這種事,一般的世家玩兒不起。
而且人家歆家就算再傻,頂多退而求其次選擇太昊或太甲家族,這已經是極限了,萬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選擇。所以,一般的世家就算提親也絲毫沒戲。
但是,太昊和太甲既然提出了定親,就不至於輕易退出了。這一點,同樣關乎最頂級世家豪門的臉面。
如今面對巫皇、太甲、太昊這三大巨頭,歆宇表面上雖然覺得榮耀,但是心裏頭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三大巨頭,哪一個都不便得罪。
甚至於歆宇覺得,寧肯得罪了巫皇,也不能得罪其餘兩位。因為巫皇陛下宅心仁厚,就算婚事不成也不至於降罪。可是,另外兩個巨頭不同。
太昊心思陰沉,城府極深,得罪他的人往往會遭到報復。
太甲雖然不是那種小心眼兒,但卻性情剛烈,是軍方第一巨頭,老傢伙的脾氣一向不是很好。
三大巨頭,哪個都得罪不起。歆宇覺得很是為難,但畢竟是一件喜事,也只能做出歡喜的態度來。並且,他想到一個還算說得過去、也比較老套的辦法——比武招親得了。
比武招親。
巫族以武立國,崇尚武風,甚至連每一任巫皇人選都是通過武力來決定。所以用這種辦法來確定上門女婿,倒是很最簡單直接、也最省心。
到時候,三個提親的准女婿相互比試,誰最終獲勝就同意誰的婚約,這樣最公平。就算失敗的兩方,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怪自家子弟技不如人。
也只能這樣了。
而目前在歆家大門前那座廣闊的場地上,忙活張羅的就是比武招親的事情。巫者做事簡單直接,說比就比,時間就定在九天之後。讓歆宇感到稍稍心安的是,無論巫皇還是太甲、太昊,都沒有反對這種辦法。還好,還好,這樣最省心。
對於這些,龍隱倒是看清了七七八八,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於是在眾人注視之下,他竟然直接走向了那片場地。
當然,剛才和他說話的那人又是傻眼,甚至一把拉住了他,低聲吼道:「不要命了你!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嗎?咱們都是些平民,你甚至還是個外鄉來的吧?闖到這種豪門世家的場子裏,當場打死都沒人管。」
龍隱搖了搖頭,謝過這個陌生人的好意,轉身走到了那場地正中。
結果他一出現,昨天接待他的那個僕人就愣住了,而後當即擋住了龍隱的去路:「你……你怎麼來這裏了!」
龍隱笑了笑:「我如何不能來?」
「可是……」這僕人也覺得無話可說,但又覺得有點不妥,當即低聲呵斥道,「別惹事!要是破壞了歆瑤小姐的提親比武,哼,拿你去餵戰獸!」
龍隱笑了笑,宛如以往的燦爛陽光:「破壞?不,我當然不會破壞比武招親。」
而他肩頭的大白貓知道,除了極少數真正開心的時候,老大臉上的陽光燦爛,未必表現出他的真實情緒。那,只是太蒼爺爺去世之前的二十年,養成的一種本能而已。
龍太蒼去世之前的二十年,龍隱確實是一個陽光燦爛的青年,甚至可以稱之為一個快樂的大男孩,無憂無慮開朗樂觀。
可是,慘澹的命運總是會把人改變得面目全非,哪怕表象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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