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
柳錦等人終於再次上了官道,原本的小路實在崎嶇,倒是這官道更為開闊,但也確實危險。
官道上的盜手特別多,說不定一個不小心便被盯上了。
「姐大,上了這條官道,下一個小鎮離霽城便不遠了。」錢多看了看地形,頓時鬆了口氣,倒是有幾分興奮。
柳錦不語。
知曉即將到達霽城,她的心情便愈發凝重了幾分。
霽城,雖然別人不知曉,但是她們幾人心中都清楚,那是個瘟城!
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地方,瘟疫都是可怕的,因為它們是超出人類能力和預料之外的事物。
未知,可怖,生命的不斷流逝。
當你無能為力去做一件事的時候,你便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你掌控不了的事情。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王侯將相,亦或是九五之尊,都不能倖免。
......
魅園。
裘子夜倦懶的倚在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往湖裏扔屑沫渣滓,餵着湖裏的金魚。他一開始回到魅園之時,看着庭外熟悉的花草,竟有了幾分不真實的陌生感。
物是人非。
裘子夜輕蹙眉頭,這幾日,五言的小動作真是越來越多了。先是到處往外放出風聲,說他回來的消息,又讓如煙閣里的小侍們各種套話,想搭上長官們的線。
罷了。
五言也是跟了他許久的人了。
雖說有些急功近利,但總歸應該是個忠心的,且先提醒他一番罷。
「小艾,」裘子夜將手中的魚食都扔了,輕輕的拍了拍手,喚來小艾。自從綠兒離開後,小艾倒是承了綠兒的職務。
聽見裘子夜的聲音,小艾急忙將手裏的活放下,方才他正在清理裘子夜的舊書。
裘子夜眼角輕勾,問道,「這幾日可有拜帖?」
小艾立馬回答,「自然是有,而且有許多,但是都聽公子的吩咐,若是官員一概不見。」
裘子夜滿意的點點頭,片刻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御林都尉來過麼?」
小艾細想了片刻,似乎遞交拜帖的,並沒有御林都尉這一官職,「並未。」
聽到這個答案,裘子夜眼角的笑意僵住,手指不自覺的捏了捏衣角,有些生硬的說道,「以後的拜帖,也不要接,包括御林都尉。」
小艾順從的點點頭,暗自在心裏記下了這個吩咐,看着裘子夜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有一個人的拜帖也要推拒麼?」
「誰?」
裘子夜似乎是又恢復了先前的慵懶,神色中是滿不在意,但卻顯得有幾分刻意了。
「大皇女。」
聽到這個稱呼,裘子夜眉頭一緊,這人,「推拒了,一概不見。」
正當小艾應諾準備退下之際,裘子夜冷冷的聲線再次傳來,「等等,若是大皇女,便接着吧。」
「是。」小艾急忙應下。
主子的心思,他們這些下人,是揣摩不來的。
裘子夜輕輕的摩挲着手背,想起花顏一事,譏諷一笑。先前他不爭,只是因為不屑,現如今,他倒是想將那花顏拉下側君之位。
紅顏易老,恩易斷。
裘子夜看向不遠處的迴廊,卻是呼吸一窒。視線所及之處,是劉錦初次出現的迴廊。
「然而人卻不在,」裘子夜略微一笑,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劉錦。」
你到底是一個怎樣之人?
可惜,我所熟悉的劉錦,從未對我動情。
君若無情,奴亦絕情。
裘子夜動情一笑,眼角的淚輕盈的落下一滴,順着臉頰沒入衣衫。
......
話說大皇女府那邊,花顏知曉裘子夜被無罪釋放之時,氣的發了好幾日的脾氣,倒是被大皇女給哄住了。
花顏肚子裏的孩子,是玉衡真正疼惜到骨子裏的,她這麼些年,不期待自己多有幾個孩子是不可能的。
制衡右相與左相的勢力,兩家她都不能翻臉,所以與這兩家相關的官員家的適齡兒子她都不能再娶,除了母皇指腹為婚的雅側君。
正君之位,用的好了,是助力,但若是一旦權衡的不好,那便不再是助力了,很有可能,是失去人心的關鍵。
所以玉衡這麼些年來,比老五位高一籌的原因即是如此。
老五的才情韜略雖不及她,但她畢竟是長女,若是哪一點做的不合適,受責怪的更多的是她老大,說不定還會讓母皇失望。
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仍舊沒料到,霽城一事,雖說母皇的心思她也猜了個七八分,不會派幾個皇女去,所以她迎娶花顏,便是為了算計老五。
被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慘,這個道理每個人都懂,但是若是一個不小心,亂了方寸,那便失了主動權。從此,人為魚肉,我為刀俎。
花顏最失望的便是裘子夜,經此一役毫髮無損地回到了魅園,還折了綠兒那一個棋子,雖說那枚棋子不安分了,但是也終歸有他的用武之地。
只是沒想到,此番周折下來,原本穩操勝券的他,卻被女皇一個命令給全盤打翻。
花顏姣好的臉頰因着怨恨的緣故都有些扭曲,他不甘啊。
為何裘子夜的命就那麼好,他什麼都不如他,舞技不如他,歌技不如他,就連最引以為傲的美貌,竟也比不上裘公子一個冷眼來的美艷。
他搶了他的身份,才換得側君之位。
即使搶他的身份並非出自他本心,只因從一開始,他花顏的路,就只能那麼走下去了。
可是,那麼將作踐自己了。
卻是沒有得到心裏念着的人的一個青眼。
甚至連一個真誠的眼神都不能給予。
他現在是大皇女側君,地位與以往相差千里,然而在那人面前,也依舊只能低下頭顱,卑微的,悄悄的,將心意藏在心底。
而裘子夜呢?
什麼都不用做,爭都不用,連笑都是帶着譏諷的,卻得到了所有人的心。
「呵呵呵......」花顏悲痛的搖了搖頭,輕輕摸上微凸的小腹,眼神突然變得溫柔了一些,須臾又變成了堅決。
他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這個孩子,來的很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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