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出名字的飛鳥在湛藍的天空飛舞盤旋,性格溫順的動物們垂着頭啜飲着甘甜的小溪流水,連空氣中若隱若無的飄散着芬芳的香氣。
「這就是十九世紀的地球麼?」穿着未來二十一世紀秋服的男子,站在此處,茫然的自語道。
在秦恩穿越時空降臨到十九世紀末的戰場時候他看到的就是一副小學生作文中常見到的美景,沒有自己幻想的大戰後的遍地蒼夷,也沒有驚慌失措逃亡的動物們。來此時間軸的訊息還告訴了秦恩大約在十幾個小時前有一群牧民唱着草原風的民謠趕着牛馬羊群前往下一個地點,人類也好,動物也好,全都平靜的遵循着歷史的齒輪緩慢的前進。
和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八雲紫和八意永琳在談論到十九世紀那場大戰的時候總是會表現的很緊張,很恐懼……秦恩下意識的以為那會是末日般的場景:可能稍有不對勁的地方,地球就可能提前開始末日副本,但是當他親自穿越到十九世紀地球的時候,見到的景色完全推翻了秦恩之前的認知。
當然,並非是完全的推翻,因為十九世紀不是一個好的時代,西方社會崇尚着達爾文殖民主義,而亞洲的中國則剛剛從無敵天朝的夢中甦醒,正在用驚慌、畏懼的眼神看着整個世界,全世界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並不是假的……但是就算如此,十九世紀的黑暗和秦恩猜想中的『幾乎崩潰』的形象完全不同,這讓他頗有些失望。
「我也是被八雲紫他們洗腦的魔障了……」青年苦笑着說道。要是龍神之戰真的像八雲紫說的那麼兇險,地球不可能沒人會記錄這場戰爭。十九世紀爛是爛,可絕對比十八世紀和十七世紀好,在過去的人眼裏絕對是進步的。那場戰鬥並未真的曝光於所有人類的面前,目前這個時代並沒有二十一世紀那般發達,信息的接收和反應能力與未來世界還是稍遜一籌。
此時人們還在努力探索這個世界,它是歐洲文明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時期……連未來的民主燈塔在現在也不過是一隻剛剛結束內戰沒多久的小雛鷹罷了。
「我若是此時……要統治世界會怎麼樣呢?」作為一個喜愛意淫的男人,他不免開始思索了起來。
他很喜歡歐陸風雲、鋼鐵雄心之類的遊戲,而現在自己正處於這個時代,超能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打折扣,無論時間停止還是讀取時間軸都全無問題。
俗話說的好,手持利刃,殺心自起,若是孱弱的、隨波逐流的人就罷了,可有如此強大的底氣,秦恩不免的開始思索一番若是在這個時代創下一番基業的可能性。
「喂,妾身警告你啊,秦恩,你千萬別去中國啊,這個時代已經過去啦,你千萬別腦子一熱就去中國當皇帝啊!」蓬萊山輝夜緊張兮兮的聲音傳入秦恩的耳旁。
輝夜姬的話將沉浸在陰謀中的秦恩重新喚醒,他望着自己眼前無比真實的現實世界,那股衝動卻是越來越強烈了。
在進來前承諾不去干擾過去是簡單,可真的進來後……你讓我不動這裏的一草一木?這怎麼可能!?
「我很不爽啊,輝夜……我來到了十九世紀,我的能力也沒有任何的削弱,你讓我什麼都不做……」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啦,你千萬冷靜啊,你要是插手這個時代了,我們的未來就全沒了啊!!」蓬萊山輝夜意識到秦恩的衝動是有七分是真的。
此時的秦恩擁有自己有史以來最強的力量,而在未來能夠威脅秦恩的人則都無法穿越這個時代。
而同時這個世界人類還沒研究出核彈原子彈之類的東西,而妖族們和神秘側的戰士也都因為龍神之戰陷入無比虛弱的時期,說秦恩是此時此刻的世界最強絲毫不為過。
倘若從輝夜這裏知道了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這個男人立刻就會開始利用自己的能力,轟轟烈烈的開啟將整個世界毀滅的機器,吞噬此時的世界,修改未來。
「你忘記我們的目的了麼!?秦恩,你想想幻想鄉內的人,她們都等着你呢!」
秦恩還第一次聽到蓬萊山輝夜以如此低姿態的方式懇求自己,這讓秦恩本來略有些不快的心情漸漸的消退了不少,那股打算介入世界大勢的衝動也平靜了很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去做還不好麼!別囉嗦個沒完沒了!我不做就是了!」
秦恩不耐煩的打斷了輝夜的話頭,但是在聽到他這番口氣後,輝夜姬是真的鬆了口氣:成功了,成功勸住了這個臭小子。
輝夜又恨又氣:若不是自己吃了蓬萊藥再加上實在沒有其他人選,怎麼可能讓這個臭小子穿越過去?一點定力都沒有!幸虧幻想鄉內還有牽掛,否則的話她可真管不了這小子!
古代的將軍、皇帝喜歡招收良家子出身的人進軍隊亦是看中了他們有家有業的特點,倘若加入軍隊的都是孜然一身的地痞無賴,那麼稍加鼓動他們就很可能譁變,成為可怕的叛軍。
改變未來的野心姑且的放在這裏。
雖然秦恩狂妄的認為自己只要捨棄未來那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就能讓整個地球圍繞自己轉動——然而,向來悲觀喜愛猜忌他人的男子卻也正視了失敗的可能性與來自天外的威脅。
若是成功的話秦恩固然是一個星球的獨裁帝王,然而,他的眼界卻並非如此……幻想鄉的格局縱然是小,可是身為老妖怪的八雲紫等人卻也告訴了秦恩很多不傳之秘,比如說,魔界的存在、地獄的存在,還有他在遊走時間巨龍的時候看到的其他星球的文明……一旦秦恩選擇改變未來稱霸地球,他必然要承擔起地位帶來的責任,而秦恩聰明的認識到自己不過是因為掌握了脫離時間軸力量的幸運小子,他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好的啟蒙者,若是坐到那個地步他必然要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屠殺人族的未來,這其中存在着偌大的風險。
按照秦恩自己的性格,他的統治必然會變成一場大恐怖的屠殺,完全扼殺了未來的可能性……這樣就算坐穩了地位也沒用,這個宇宙不止有人類,就算稱霸全宇宙也有其他次元的人進入,一旦到那種地步事情就變的難以挽回了,縱然秦恩是個卑鄙無恥的人渣垃圾,但他卻也曉得自己的底線力量是多少,他的權勢,他的力量,他的一切一切都與地球息息相關,而且體驗過這般傲視群雄力量的他,又怎麼可能冒着未來的風險去屈尊於他人之下呢?尤其是,對方連人類都不算,連妖怪都不是!人類是自己的族裔、妖怪是地球的親戚、月之民則是離家許久的遠房親戚……可未來可能出現的魔界人、地獄居民、外星人,他們對地球可沒有香火之情!老鄉見老鄉還要背後捅一刀呢,這些人你能指望?
既然器量無法承載整個星球的未來,那麼放棄這不適合自己的道路也是明智之舉,秦恩自詡是個成熟的成年人,那麼一個理智的成年人,應該學會拒絕誘惑。
排除了雜念的秦恩沐浴着陽光,靜靜的收集着時間軸反饋回來的訊息,覆蓋當前整個時代的時間線毫無保留的將此處乃至於整個星球發生的事件全都匯報到秦恩這裏,他就像是一個大公司的老闆,聽着屬下不斷的匯報着公司(地球)內的各方面報告,沒有虛以委蛇、沒有阿諛奉承、沒有敷衍了事、沒有過度的情感注入,就是平淡的將最可靠的數據和訊息匯總到秦恩這裏,縱然看上去無比枯燥,但若擁有完全相信屬下(時間軸)的信任,那麼這些枯燥的情報內容也會變的閃耀起來,秦恩饑渴的吸收着此世的訊息,進一步的整理情報。
而在附近的動物們則也感覺到面前這個人類男子那怪異的氛圍,無論是在明處的食草動物還是在暗處的食肉動物和昆蟲螞蟻們全都繞開了面前的男子,哪怕是兇狠陰毒的狼群都在看到秦恩的那一刻也離開了,動物沒有蛻化的本能比人類更加敏銳,認識到面前的男子不是好對付的角色逃離,一時間秦恩所處的方圓數百里,全都變成了生命的禁區。不是進入會死,也不是會受傷,可動物和昆蟲們卻還是躲開了這裏,就算是在未來七個小時後會經過此處的遊牧民們也察覺到自家動物的騷動,商議一番就改變了路線,打算避開此處。
在過去的世界內,緋紅之王的預測能力也不止於幾個小時內,它被加強為能夠詳細預測未來一百二十個小時內的未來,同時又能看到未來模糊的走向,來自緋紅之王給予了秦恩更多的警告:倘若繼續呆下去,自己很可能會改變目前幾十個遊牧民的未來,這些人當中雖然沒有歷史的名人,可是改變幾十人到幾百人的未來還是不行的……
「無論前方是福源還是災厄,都不該是我能介入的,祖先自由祖先的福氣,我得離開這裏!」
秦恩停止了自己的工作,拿出臨行前蓬萊山輝夜特意贈予的工具:隱形斗篷覆於身上,收斂好氣息與能力悄然離去,而在他離去後,遠方因為未來人介入而不確定的人們重新穩定了下來,固執的長者看到家禽平靜下來後繼續按照原定計劃前行,而秦恩也預見了他們的結果:他們按照歷史進程的前進後,註定他們會在幾十年後死於日俄戰爭中。
「啐!這算什麼事!」就算是幾個無意間的動作都可能改變未來的變動,這種明明一身氣力卻無法用出來的感覺,讓秦恩的心情越來越差。
秦恩雖然是個惡棍,但是……有誰會拒絕拯救他人生命,救贖他人後產生的快樂呢?秦恩也很喜歡被人讚頌,被人稱為好人,偶爾做下好事調劑下心情還是可以的。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的心情難以平靜。
這就是短命生物特有的憂愁吧?蓬萊山輝夜如此的想到。
秦恩的情緒跨越了時空反饋到了在月之都的蓬萊山輝夜的身體中,和滿心不快的秦恩比,輝夜只是略有些錯愕就調整好了這番心情,然後將其拋在腦後。
——若是可以的話她自然不會記起,但是輝夜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她必須隨時隨地的穩定他的精神健康,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都是歷史了。」
「冷靜?我沒有生氣,輝夜……我就是覺得鬧心而已!放心,我不會做出格的事,我沒忘記我們的任務!」
好在……只是有點鬧心而已:來自時間能力者互相聯機的紐帶告訴了輝夜那個男人只是鬧小彆扭而已,這並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就當我年輕幼稚,你就聽我發牢騷吧,聽完就忘記好了。」
秦恩避開了人群多地方:他此時已經可以確認了,這裏正是自己故鄉的地球,而龍神和全世界的戰鬥……也確有其事。但是戰鬥的地點並非是地球的某一處,而是來自於太陽系之外的某處……要到那個地方並不容易,地球人他要避開,宇宙中的塵埃啊、碎片啊、隕石啊、也都是要躲開的,稍微動作大點就可能引起未來異常的變化,其中的艱難顯而易見。
但好在秦恩並不需要介入龍神的戰場,他只是靠着隱身斗篷和飛行裝置翱翔於空中,小心翼翼的隱藏着自己氣息,然後來到了中國的珠穆朗瑪峰……靠着時間能力將自己的『體溫』恆定到基本的數值,無視冷冽的寒風,仰望着珠穆朗瑪峰上大約數千米的高空中,緋紅之王已經預測到了,在天黑之後這個時代的強者們會在那個地方,突然的出現。
秦恩坐在白皚皚的珠峰上,面無表情的等待着夜晚的降臨,中途沒有和蓬萊山輝夜說一句話,在月之都內觀測世界線變動的輝夜姬也不好主動開口與這個心情不好的男人說話,只能百無聊賴的一邊玩着頭髮,一邊看着時間線的變動:到現在為止,只是零點零幾的程度,這些變化都是因為秦恩之前觀察時間軸的時候嚇到的動物們,只是改變了幾個動物的命運罷了。
而且這改變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在之後沒多久,那個被秦恩同樣嚇走的狼群則恢復了理智,看到了還沒恢復正常的素食動物們開了一場饕鬄大餐,某種意義上算是被修正了……只是地點不同,而伴隨着沒有外人干涉的情況下,這偏移的零點零幾也開始被時間所磨滅,重新恢復正常。
【還有十秒!】
來自緋紅之王的告示讓在珠穆朗瑪峰睡着的秦恩甦醒。
10、
9、
8、
7、
6、
5、
4、
3、
2、
1……
來了!
就在秦恩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珠峰上空他所注視的地方,突然的出現一道秦恩無比熟悉的裂縫。
內腔是紫色的,外面兩邊則纏繞着兩個紅色的蝴蝶結,這正是八雲紫的隙間之力!
而最先從裂縫走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恩認識的那個妖怪賢者——
八雲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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