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的陽光斜照着大地,暖煦柔和,看書正好,我坐在亭子中翻看着一本《易經》。自從上次顏路給我大致講解後,我就對周易產生了興趣,現代人都拿這本書卜卦算命講風水,沒想到和醫學也有關係,想着自己也學學,多一門技藝,回去之後說不定還有用處。此時,天明和荀子應該差不多下完棋了,果然沒過一會兒,我便看到張良從半竹園方向走來。「子房,事情怎麼樣?」
張良眉頭微微皺起,嘴角抿出一絲苦笑。「哎,子明這個小子還真會給我出難題。」
如果事情搞砸,那麼端木蓉不是沒救了?我擔心的追問:「到底怎麼了?」
張良頓了頓,道:「子明第一步就把棋下在了天元。」
「啊?」我狂汗,第一步就走天元是新手都不會犯的錯誤,走錯這一步,後面要扳過來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可況對手是荀子。「子房,你怎麼教子明的,這個都出錯,這下該怎麼辦!」
「誰叫雲兒不出手相助,聽到要教子明下棋,躲的倒是很快!」張良反倒責怪起我來,但語氣卻是不緊不慢。
「子房,別賣關子,到底怎麼樣了?」看他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我也不信事情就這麼搞砸了。
「結果嘛,當然還是子明贏了。」張良笑道。
聽到是子明贏了,我這才放下心來,總算心血沒白費,但還是有點讓我難以置信。
「真的嗎?第一步就走天元,還能贏?」
「不可以嗎?」張良眉毛一挑,投來傲氣的一抹微笑。
「好吧,算你厲害!」
我沖他笑笑,心裏暗忖:張良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竟然這樣都能贏。荀子的棋藝怎麼說也肯定是宗師級別,而天明第一步走岔到天元,這樣燒腦級的難題都被他迎刃而解,不得不讓人嘆服他非常人的高智商。
「明天荀師叔就會去給蓉姑娘診治,雲兒就找個藉口和天明一起去吧,看着子明,不要又出什麼岔子。」
「好吧。」
「麻煩雲兒了。」
「哪裏,我正想出去走走,都快悶死我了。」
「那好,我就不打擾雲兒看書了。」張良雙手作揖,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語氣卻滿是調笑。
我瞥了一眼他,索性也學着荀子冷淡而嚴肅的口氣,一字一頓道:「嗯~好~,去~吧~」我手一揮,張良輕笑一聲,轉身翩然而去。
***
第二日一早,我就帶着天明去請荀子出診。
「荀師叔有禮了,申雲正想出去散散心便遇見子明,聽說他也要出門,便一起來了,不知是否可同行?」
「嗯,好,我們走吧。」荀子看了看我,點點頭,並沒有察覺任何蹊蹺的樣子,我也放心下來,跟着他們一起上了出城的馬車。
馬車顛顛簸簸剛出城沒多久,荀子突然喊了聲「停車!」。
馬車猛的剎車,頓時四周一片安靜。荀子說道:「你們聽,有動靜。」
我不明所以,明明只有鳥鳴而已,還能聽見什麼?
「誒?嗯~~~」天明眉毛挑起,眼珠子一轉,側過耳朵又細細探聽了一會兒。「嗯,有九匹馬,一匹在前,八匹在後。
荀子露出非常讚賞的神情點了點頭,隨後交代道:「我們先到一邊的樹叢中躲避下,看是什麼情況。」
車夫把車停到了樹叢後,而我們也隱藏在後面,不一會兒就見遠處塵土飛揚,一個白衣長袍男子騎着一匹白馬飛奔而來,後面追着一幫人野蠻地叫嚷着,聽來像強盜之徒。
忽而一箭飛出,射中了馬腿,白馬嘶叫一聲隨即倒地。白衣男子一個空翻,手在地上一撐,便穩穩落地。
匪徒們一哄而上,包圍住了白衣男子,衝着他威脅到:「怎麼樣啊,逃不了嗎。早就告訴你這是大爺們的地盤。你插上翅膀都飛不出去!」
「各位,在下只是一名普通客商路過此地,各位卻還是苦苦追趕,不肯放我一條生路。」白衣男子雙手作揖,面不改色,神情中並沒有一絲狼狽。他一雙劍眉下兩眼長而上揚,目光中帶着三分溫潤三分霸氣,一身白色披風長袍衣袂飛揚,氣質高雅脫俗,舉手投足間器宇不凡,看來也是有點來頭的人。
「你要我放你一條生路?首先要給大爺們一條財路,對不對啊兄弟們!哈哈哈哈~~~」
「各位已經掠奪了在下的財物,而且隨從也已經受害,不知還要如何?」白衣男子語氣穩而不迫。
「我看你非但身邊有錢,家裏應該更有錢,不如和大爺回山寨住幾天,讓家人帶着錢把你領回去!兄弟們把他捆上,帶回去!」
「你們不要亂來!」白衣男子劍眉橫起,露出一絲凜冽的英氣。
「亂來?如果反抗的話,就把你的手先砍斷!」匪徒面目猙獰脅迫,聲音粗狂不堪入耳。
這邊,天明問荀子道:「要救人嗎?「
荀子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天明猶豫了片刻,大喊:「住手!」把我也給一驚,還沒等我回過神,荀子和天明已經到了路中間。我也只好壓低了身子仍舊躲在樹叢後,小心觀望。
匪徒看到天明和荀子,都哄然大笑起來。
「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來打抱不平,那還真是沒得挑啊!快給我滾開,今天不是我大爺發財高興,絕對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匪徒頭頭放肆的大叫大嚷。
天明也不甘示弱,挑釁道:「你們才是該滾開的人,今天若不是小爺我午飯吃的高興,絕對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我有些忐忑,這個天明哪來的豹子膽這麼大言不慚?
「給我收拾了這兩個不知好歹的蠢貨!」匪徒頭頭號令一下,匪徒們都豎起了大刀,直向天明和荀子飛馳而來。千鈞一髮之際,天明看了看荀子,似乎等着荀子出手,但荀子卻紋絲未動,搖了搖頭,天明頓時大驚失色大叫道:「夫子不會武功?!我也不會啊~~!!」
我一驚,頭頂心直冒冷汗,這兩個人是送死嗎?都不會武功!?見義勇為也不至於無謂的犧牲吧!
但荀子神情卻異常淡定,沖天明眨了眨眼,手一指。原來天明手中已經握有一個奇怪的武器,刷刷刷幾下,瞬間就變形成一把造型奇特的劍,我徹底傻了眼,這是變形金剛的趕腳嗎?
一陣混亂彭彭作響,我都沒看清天明是如何出招的,幾個匪徒就都落下馬來。沒想到天明還有這般能耐,真是驚為天人啊!我心中驚嘆不已。突然,一隻手從後來勒住了我的脖子,刀刃的冷光在我眼前晃了下,只覺得脖頸一側一涼,已經被刀刃緊緊抵着。我整個人僵直在那一動不敢動。
「住手,如果敢動一下,我就殺了她!」
話音剛落,一片寂靜。所有人目光都齊刷刷轉向了驚恐的我。
白衣男子見狀,立即上前一步正色道:「這位仁兄,你們不過是要我跟你們走,何必傷害無辜,你們放了這位姑娘,我自會隨你們走。」
「好,把他捆起來!」
另外一個還未被打傷的匪徒拿起了繩子,正要去捆白衣男子,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我身後的匪徒手一抖,刀子啪的一下落地。回頭只見他捂着手,倒在地上直打滾,看起來十分疼痛,手中血流不止。又聽一聲慘叫,正要去捆白衣男子的匪徒也被擊倒在地,似乎是天明所為,他手中還拿着劍,神情少見的殺氣冷冽。幾個匪徒都倒地不起,還能站的也騎上了馬兒灰頭土臉的落荒而逃。我這才緩過神,深吐一口氣,慶幸自己大難不死。
「多些各位救命之恩!」白衣男子雙手作揖,神色誠懇。
天明手中的武器又刷刷的變為一個短小的長方體,他往腰上一插,作揖道:「承讓承讓!」我又看呆了,不由對天明刮目相看,不愧為墨家巨子,深藏不露啊!
白衣男子看向我,莞爾一笑,作揖道:「對不起,讓這位姑娘受驚了!」
「我?沒事沒事,有這位武藝高強的兄台在,我一點也不受驚…..赫赫。」我看了看天明,雖然明顯底氣不足,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笑着。
天明神氣的對我眼一眨:「那是當然啦,三師娘有個什麼閃失,沒法向三師公交代啊!」
我臉一紅,很想抽天明這小子一頓,怎麼整日拿我開涮口無遮攔真是煩死人,不提張良會死嗎?
白衣男子嘴角笑意更深,好笑似的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突然定在我的脖頸內側,提醒道:「姑娘,你脖頸處有傷口在流血。」
我摸了摸剛才被刀刃抵過的地方,果然手上一抹鮮血,這才注意到傷口處微微泛疼。
白衣男子從腰間拿出一瓶罐子,走上前遞給了我。「這是我家獨有的金瘡藥,姑娘用此藥敷於傷口上,不出幾日就可復原,不會留下疤痕。」
「那謝謝你啦~」我沖他禮節性的一笑。
「該我道謝才對,姑娘快敷上吧。」他溫言提醒道。
我本想回去後再處理傷口,但他目光關切的看着我目不轉睛,一定要看到我抹上才放心似得,我微微一愣,看了看荀子。荀子接過藥瓶打開看了下,點了點頭遞還給我,我便沾了些藥膏塗在了傷口處。白衣男子又從袖中拿出一塊錦帕:「姑娘先簡單包紮一下吧,這樣好的快些。」
他這樣細心,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接過手帕尷尬一笑:「多謝!」
「請教各位恩人的尊姓大名?容在下日後報答。」
雖然白衣男子語氣真摯,但荀子只是冷冷一笑轉過了身,向我和天明催促道:「我們還有正事要做,走吧」
我們便隨荀子上了馬車。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微怔,還是不依不撓地詢問道:「幾位請留名!」看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子明小友,你的招數和其他劍法完全不同,看似古怪離奇甚至有些粗俗,但卻準確有效威力驚人,不知出自哪個門派?」荀子捻着鬍鬚問道。
「額額額……這個我也搞不明白,我就是前段日子和丁掌柜學了幾招他的解牛刀法。」天明摸摸腦袋,傻呵呵的笑着。
解牛刀法?庖丁解牛?我腦袋混亂了,庖丁解牛的刀法還能使出這樣的效果?這個時空實在太奧妙,我真是服了!以後自己的確不能亂跑,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難保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有天明的武器,那是什麼巧奪天工的玩意兒,還能變形!下次一定要借來研究下,難道是墨子的發明?
「三師娘,剛才抓住你的那個匪徒,是你打傷他的嗎?」天明突然問道。
「我?沒有啊!我也覺得奇怪呢,完全沒搞明白怎麼無緣無故他就受傷了。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啊!那會是誰呢!?」天明也疑惑不解。
而一邊的荀子只是看着我們,微微一笑,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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