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得知少年答應那春曉要把靳思濃一行人送到邊境地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讓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上貨箱,想活着進入格塞區,就不能開他們自己的車子。
上車之後,所有人分兩排坐在車廂的兩側,在部隊待過的人都會養成坐臥行走規規矩矩的習慣,即便給他們一塊破布,他們也能疊的板板正正。此時擠在貨箱裏,那春曉和白梓源就坐的筆直,一看就和靳思濃他們不一樣。
正巧,隊長坐在那春曉對面,看到他的坐姿,那春曉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這輛車經過改裝,防彈,車廂上還有射擊孔,裏面的人可以通過射擊孔觀察外面的情況。
白梓源他們只顧着觀察外面的情況,根本沒注意到那春曉的變化。
那春曉突然挪動了一下身子,往隊長身前湊了湊,低低地說道:「你是Z國人!」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她已經確定隊長是Z國人。
他的瞳孔驟然縮緊,幾乎是轉瞬間便歸於平常。可即便這樣,他這一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逃過那春曉的眼睛。
「你在京都軍區21軍T師服過役,你服役時所在連的連長叫厲盛維,所在班的班長叫——熊桂芳。」一句話,那春曉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隊長緊握着槍的手緊了又緊,身邊的白梓源和靳思濃都緊張起來,想讓她不要再說下去,怕她揭穿隊長的身份遭滅口。
可那春曉沒有害怕,一點都不害怕。她相信他不會,曾經一起摸爬滾打的戰友,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傷害彼此。她信他,一直都相信。
她的眼睛始終盯視着隊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而從始至終。隊長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只側着頭,筆直地坐在那裏,像一棵樹。並不高大,卻足夠深沉。
車子停下來,那春曉跟着隊長跳下車來。他們現在身處一座莊園圍牆的外面,圍牆很高,上面還有鐵絲網。
隊長把槍背在身上靈活地跳上圍牆。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鉗子,熟練地剪斷鐵絲網,留出足夠一個人通過的距離。
然後他又從牆上跳下來,看了看靳思濃幾個人,又指了指車,意思在明顯不過,都跳牆進去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最好就是靳思濃他們在外面等着。
那春曉朝靳思濃點點頭,「人多不安全,你們還是在外面等着吧。隊長會想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的。」
車子防彈,就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也能抵擋一時,聽到槍聲裏面的人再出來救他們也來得及。
安頓好他們轉過身時,就見隊長已經躬身半蹲在牆體前,白梓源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可是他身手太差,能想到卻做不到。
那春曉眼眸暗了暗,現在隊長擺出的,正是部隊裏常用的兩人配合攀爬時的動作。她沒有遲疑。後退幾步突然發力,踩着隊長的後背直接跳起來,攀上牆垣。
爬上去之後,她又在隊長的配合下把白梓源和少年弄進來。當她的手緊緊的握住隊長帶着手套的手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晃神,好似回到了從前,她還那麼笨拙,而他總是那麼嚴格的要求她。
沒有時間給她胡思亂想,進到莊園之後她才發現裏面有很多像隊長這樣的僱傭兵,他們都端着槍。駐守在莊園的角落。
隊長對莊園的格局很了解,帶着他們成功地躲過所有的監控以及警衛人員,最後抵達莊園一角的一處小平房。
這裏就是少年的家,他最先推開房門,還沒看到裏面的情況,便有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那春曉和白梓源都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家裏的陳設簡單,但是收拾的很工整,可見女主人是個賢惠能幹的人。
進入到臥室,那春曉便被裏面的情況驚到了,下意識去捂少年的眼睛,卻還是遲了一步,少年已經朝扭曲地躺在地上的女人奔了過去。
床頭放了個不知道是什麼草編成的垃圾簍,裏面有不少嘔吐物,惡臭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少年抱着女人慟哭不止,那春曉和白梓源走過去,想要檢查女人的情況,少年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拉着那春曉說了好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不過她能猜到少年的意思,他是想讓她救救他的母親。
可,她沒有辦法救一個死人。
女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早上,從死狀以及早前少年訴述的病狀可以判斷,女人得的不過是外科常見的急性病,就算沒有條件手術,只要及時進行藥物治療也不會就這樣丟掉性命。
可最不等人的,就是時間。
那春曉沒辦法和少年交流,就把這些情況告訴了隊長,且還是用中文說的。
兩個人站在臥室門口,隊長看着裏面慟哭的少年,似是觸動了他心裏柔軟的一點,也不再遮掩自己,懊惱地道:「他的爸爸陪領主外出,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我應該每天都過來看看。」
他語氣里的自責和疼惜毫不掩飾,那春曉怎麼會聽不出來。她想到他的情況,當年他退伍回家,不就是想陪在老母身邊盡孝嗎,現在他以一個不能見光的身份出現在這裏,那他的母親……
「張壯……」
「我送你們離開,放心,答應把你朋友送到邊境,我一定會做到。」張壯打斷她未說完的話,沉聲說道。
沒錯,這個從頭武裝到腳,身量並不多高大的僱傭|兵隊長,就是張壯。一別經年,很多人很多事都變了,可那春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只通過一雙眼睛,就認出了他!
「你怎麼會在這裏?當年送你走的時候我和厲盛維都說過,有困難就和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幫你。」那春曉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沉聲問道。
如果不問出這個問題,即便日後回國,她恐怕也放不下。
「做人得講良心!部隊每年有多少老兵退伍?又有多少人退伍回家時運不濟?你和連長都是好人,有人求到你們,你們肯定不會不管,可大家也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啊。我是個男人,是個從部隊裏出來的男人,雖然不能再穿軍裝,可骨子裏的東西始終沒忘。」張壯說的每一句話都敲擊着那春曉的心靈,她看着他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下來。
可不過片刻的功夫,她的神情又冷冽起來,「你說你沒忘,那你為什麼要當僱傭|兵?你告訴我,你的槍口,都對着誰?」(未完待續。)
PS: 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感謝。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96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