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行的話就像電一般,穿過「輓歌」的全身,令她渾身一滯。
「輓歌」雙眼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突然意識到什麼,有些忌憚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切」了一聲。
她雙眼猛地一眨,再次睜眼,眼眸里的吃驚換做了不解,「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寧遠行見她的眼神突然改變,眼中帶着幾分打量,他唇角一勾,好像知道了什麼,問了一句令輓歌很納悶的話,「你,還記得剛才你說了什麼嗎?」
「我剛才……」輓歌一愣,她回想着剛才她說的話,卻發現大腦某處空蕩蕩的,回憶也是一段段,並不連貫,怎麼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腦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嘆息了一聲,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道:「沒辦法,那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那隻好先從你先入手了……」
聲音越來越遠,又好像越來越近,宛若空谷中的陣陣回音。
女子的聲音充斥在她的大腦,就像念經文一般,吟誦着什麼東西,好像要死死地刻在輓歌的腦袋裏面一樣。
她死死咬着唇,伸手捂着自己的腦袋,使勁兒的搖着頭,想甩掉那奇怪的聲音,可怎麼做,都沒辦法讓聲音停止,反倒愈演愈烈。
寧遠行在她身邊,扶住她,輕聲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感覺……腦袋裏面,好像有……」輓歌的話到後面就沒有聲音了,她回頭看向寧遠行,卻見他眼底儘是探究,好像要通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突然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尖銳的痛楚令她忍不住「嗯」了一聲,她閉着雙眼,看上去很痛苦。
「你。真的是,唐輓歌嗎?」寧遠行見她舉止變得怪異,突然發問。
輓歌身子猛地僵住,寧遠行見狀。繼續問道:「你是甄寧公主?是不是?」
「切~他果然察覺到了~」女子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服氣,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現在可沒打算讓他發現我的存在啊……」
輓歌猛地睜眼。腦中某個聲音瞬間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的跡象,下一刻,她正在努力回憶的畫面也像倒豆子似的,全部涌了出來。
頓時,她眼底便是一派清明,她稍微將寧遠行推遠了一些,不悅道:「我當然知道我是唐輓歌,你不需要時時刻刻來提醒我。」
說着,她頓了頓。又皎潔一笑,繼續道:「不過,你要是想把我的事情說出去,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五年前你沒有公佈我的真實身份時,你就已經是同夥了,就算你向皇帝告發,皇帝也不可能放過你這個包藏禍心的傢伙!」
寧遠行一愣,沒想到輓歌竟然會這麼回答他一句,他見輓歌眼底一片清明。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了,最後笑了笑,道:「你反應倒是挺快的。」
「跟丞相一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不值得一提。」輓歌挑眉,還嘴道。
「呵呵……」寧遠行稍微離她遠一些,站直身體,悠然道:「這件事就算互相牽制好了。」
輓歌聞言,鬆了口氣,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想撕破臉,畢竟,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相處模式,也習慣了甄寧公主的這個身份了。
可沒等她完全鬆懈下來,寧遠行的話就成功地將她的心再次被吊起來。
「不過,你的提議我不會答應的,過河拆橋的事,勸你還是不要想得太美好。」
輓歌撇撇嘴,她也沒想過他會真的答應她「無禮」的要求,她聳聳肩,無所畏道:「不答應就算了,只要你……」
寧遠行勾唇,輕笑着打斷她的話,「當然,妨不妨礙你,這得看我的心情。」
「你!」輓歌雙眼猛地睜大,一臉難以置信,這個人,是不是惡劣因子又冒出來了?
她咬牙切齒地看着他,一口銀牙險些被咬碎,「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好?」
寧遠行微笑着,帶着些傲慢,厚顏無恥地答道:「或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
「你這個傢伙……!」輓歌胸口一起一伏,頓時全身的血都湧上大腦一般,一時間氣急攻心,竟然大聲咳嗽起來,整個寢宮,都充斥着她劇烈的咳嗽聲。
寧遠行看了,皺了皺眉,正打算說幾句軟話,卻看到輓歌用憤怒的眼神盯着他,好像在說: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弄得這麼狼狽。
她這個時候,大概也不屑於他的服軟吧,寧遠行這麼想着,竟然直接轉身,就往外走,「沒事的話,臣就不打擾公主修養了。」
說完,就出了門。
輓歌覺得,她跟這個寧遠行簡直就是不對盤,這幾年和他碰面,就沒幾次不是氣得吐血的,就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竟然真的吐血了。
她的臉頓時就青了。
自從輓歌跟洛延川一同去太極殿,緊接着鬧翻後,宮裏就一直流言不斷,當時洛延川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場面也有不少人看見,但是裏面的具體情況卻被皇帝封鎖了,所以眾人並不知道輓歌跟洛延川已經發生過夫妻之實。
當然,輓歌本來也沒有跟洛延川發生什麼,這不過是洛延川有意無意的暗示罷了。
大家都在傳皇帝怕洛延川功高蓋主,所有效仿前人,要做過河拆橋的事。
本來洛延川和輓歌兩人的關係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也都認為這是天作之合,本以為這一次洛延川凱旋,皇帝必定會賜婚這兩人,誰知,到最後,皇帝卻一道聖旨,宣佈了輓歌跟寧遠行的婚事,這更坐穩了眾人之前的猜想。
再加上洛延川這幾日都沒有上朝,朝中大臣一時間也是議論紛紛,壓力最大的,莫過於同在朝為官的洛延川的「父親」——陸老將軍,別人在談論洛延川的同時,都會有意無意地將視線移到他的身上,猜測他到底什麼時候也會赴洛延川的後塵。
可憐陸老將軍擔驚受怕,生怕皇帝一個不開心,滅了他們陸家滿門,他甚至都在想,如果皇帝真要做得這麼極端,他是不是也不該坐以待斃?
這段時間,洛延川一直沒有出現,將軍府里的人也反應他沒有回來過,到哪兒都沒有洛延川的蹤影,為什麼會沒有蹤影,那不就是被囚禁,或者是已經被殺人滅口了嗎?這樣一想,更加坐實了之前其他大臣的猜測。
回家後,老大老二也是接連抱怨老三不知分寸,招搖過市,讓他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半月後,洛延川重新出現在朝堂上,才出現了轉機。
洛延川一上朝,皇帝就給他的銷聲匿跡半個月找了個理由,執行秘密任務,現在任務完成歸來,該賞的,還是得賞。
賞法,也令人大吃所驚,直接被封為異姓王——福祿王。
賜良田千畝,黃金萬兩,珍珠瑪瑙個一斗,珊瑚紅寶石更是多不甚數,再加王府一座。
這豐厚的賞賜讓不少人都紅了眼。
可有些人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是雅國開國以來的第二個異姓王。
想想之前的晉王的下場,便不是很吉利,異姓王,好像天生就是為了謀反而設立的,最後養肥後,還是會被皇帝一刀宰。
但是被封王的同時,皇帝也同時削弱了他的兵權,手中五十萬的黑甲兵足足被皇帝奪走了三十萬,洛延川面色不變,跪地謝恩。
明升暗貶,輓歌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不能瞪皇帝,只能瞪一旁的寧遠行,她知道,這件事絕對跟他脫不了關係。
寧遠行目不斜視,任憑輓歌火辣的視線戳在他的身上,他也巋然不動。
但是這在洛延川眼中,就好像輓歌在對寧遠行眉目傳情一般,他的手緊緊握拳,他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做出喪失理智的事情。
等退朝後,洛延川就被眾大臣包圍了,全都是對他恭喜的話,洛延川的表情一直都是面無表情,他的視線也一直都是追隨者輓歌的背影。
半個月不見,她的身子好像越發單薄了,春寒陡峭,她穿的這麼少,會不會冷呢?
這麼想着,洛延川忍不住向着輓歌走去,可剛走到一半,就看到輓歌迅速走到寧遠行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腳下的步子深深地被他停了下來。
周圍向他道賀的大臣們都感覺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紛紛識趣地離開,不再多糾纏。
人越來越少,到最後,整個金鑾殿,只剩下他一人。
洛延川站在原地,目光還看着輓歌遠離的方向。
一句話也沒有,自他出現到現在,她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向過他,就好像他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變心了?怎麼可能?!
洛延川怎麼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那兩人的婚事已定,加上今日表現出來的「和睦」,又讓他心中的信念染上了一層迷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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