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凌軒笑了,扯下了外衣,露出裏面的盔甲,並沒有穿象徵黃虎的金色戰甲,而是一件青色的鱗甲。[書庫][]這個時候,曼陀羅騎着一匹地龍來到凌軒的身邊,遞上了被打造成飛龍樣式的頭盔,以及一把長長的龍槍,四周的陰暗處突然閃亮起地龍的紅色眼睛,一陣陣低沉的呼吸聲從那裏傳過來。
凌軒仰天呼嘯了一下,「閃」發出一聲嘶鳴,降落在凌軒面前,在跨上它的背後,凌軒對着德科斯道:「後面就拜託你了!」然後揚起了手,「出發!」
「閃」搖動着翅膀,率先飛上了天空,在下面只聽見曼陀羅的一聲呼號,數百名龍騎兵在高舉了一下龍槍後,飛速調整方向,緊跟在「閃」的後面。
……
特拉維諾北部村落騎着「閃」在上空盤旋了一下,能看見數個篝火,以及幾十個正統王打扮的人,村子裏一片死寂,偶爾有女子的哭聲從屋子裏傳出,此外,就是躺在地上,不知道死活的幾個村民。似乎有點察覺到凌軒,有幾個士兵抬起頭,然後直指着凌軒,發出了驚異的怪叫。這個時候,凌軒壓了一下「閃」的腦袋,「閃」振了一下翅膀,突然如箭般直掠而下。
「是飛龍!」悽厲的慘叫,沒等那些人握起兵器,「閃」就像風一般卷過他們的面前,一個士兵轉了個圈,撲倒在地上,背上多出了一個洞,不停的噴湧出鮮血來。
第一次騎在飛龍上作戰,完全能感受到龍槍刺中物體時傳上來的巨大衝擊,這個速度,就連一塊鋼鐵也能刺穿。晃動了一下有點發麻的手,凌軒指揮着「閃」回去,準備第二次衝擊。地下一片混亂,許多人逃進屋子裏,不時有幾支箭射上來,沒有理會他們,騎着「閃」急追上一名拼命逃竄的士兵,然後出槍。
一支血箭標上天空,那人屍體飛出了很遠,扭曲着撲倒在地上,這個時候,「閃」鼓動着翅膀,落在地上,而凌軒慢慢從上面跨了下來。
比起上空,凌軒更能看清楚周圍,很多屋子被焚燒了,殘垣上還冒着幾縷青煙,再遠處,十幾具屍體堆積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一些沒有戰鬥能力的老人和孩子。
「呀——」看清楚只有凌軒一個人,那些士兵頓時重新湧上了勇氣,在發了一聲喊後,從各個地方竄了出來,揮舞着兵器直向凌軒衝來。這個時候,大地開始震動,從四面八方,龍騎兵用驚人的速度沖了進來。
血霧在凌軒面前彌散開來,站在那裏,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哀號聲。
一名敵兵或許昏了頭,直向凌軒跑了過來,手上的兵器早已不知道扔在什麼地方,在他身後,一名龍騎兵急速追近,然後揮刀。血噴涌而出,身體還衝上幾步,撲倒在凌軒眼前,看着腳下的屍體,凌軒觸動了一下,然後揚起了手:「停止攻擊!」
聲音不大,但是龍騎兵們似乎都能聽得見,紛紛勒住地龍,立在那裏。短短的一刻鐘,村落里的大街上就滿是正統王士兵的屍體。
呆立的倖存者不足十人,面色蒼白的被帶到凌軒面前。
「附近還有什麼部隊。」懶的和他們多說,凌軒直接進入主題。
幾個士兵在面面相覷後,不約而同的把所知道的都供認出來,然後涕淚滿面的哀求凌軒留下他們的性命,那種卑微的姿態讓凌軒一陣噁心。正打算把這些人全部放掉,進入下一個戰場的時候,一個半裸的少女失神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月光灑在她身上,將她那嬌嫩的肌膚映襯的分外迷人,周圍的龍騎兵一下屏住了呼吸,直楞楞的看着她。帶着點搖晃,她一直走到那些俘虜面前,在這個時候,從她的眼睛中閃出了灼人的目光。
「是你,是你殺了凌軒父親!」少女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一柄劍,在發出這聲如鬼泣般的喊聲後,猛的捅進了一名俘虜的背心,血濺出。那名俘虜掙扎了一下,撲倒在地上,咽下了氣。
「啊——」發出了一聲慘叫,原本還跪在地上的俘虜猛得站起,作勢就欲向四周跑去,附近的龍騎兵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是一刀,一剎那間,所有的俘虜伏屍當場。
看着眼前的,那在屍體堆中站立的癲狂少女,還不停的將劍捅進早已冰冷的屍體,在她的口中不住的喃語:「還凌軒母親、還凌軒父親、還凌軒弟弟……」聲音聽在耳朵里,是那麼的悽厲,讓凌軒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
「從現在開始,不需要留活口!」從凌軒的齒縫裏透出了這個命令。
龍騎兵們高舉起龍槍,齊聲應了一下:「是!」
重新跨上飛龍,凌軒大聲道:「出發,現在由凌軒們替無辜百姓報仇!」
王歷1354年9月3日夜捷艮沃爾的龍騎兵奔襲四百里,連續衝擊了分佈在北部數個村落里的正統王,一夜之間,十八個駐點,八百五十四人中僅活下一人,因為極度恐懼已經陷入癲狂的他從那時起就不停的喊着:「龍來了,龍來了!」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在整個正統王,原本還分散着四處搶掠的部隊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合流,再也無心去屠殺那些特拉維諾人。
數天後,流浪兵團南下,正式宣佈和正統王開戰。
大陸的風雨在1354年的夏末,突然猛烈起來,流浪兵團也在這個時候,加入了整個大陸的戰爭,在凌軒們面前,首先是為數近三萬的正統王,其次是兵力超過六萬的叛軍,再接着,就是整個大陸,總計約六十萬的貴族部隊。
1354年,這個燃燒的年度,似乎要在最後的歲月中,將整個大陸點燃……
「知了,知了……」
夏蟬不知疲倦的奏鳴着,撕開午後那近乎凝固的空氣。時近初秋,似乎特別的悶熱,天空中看不見一朵雲彩,直射下來的陽光將原本青綠的草地抹上一層白芒,讓人一陣晃目。
仆兵們用幕布圍起一片空地,充當臨時議事場所,四周插着的主帳旗無精打采的耷拉着,在地上拉出幾道斜斜的影子。
「開會、開會,老是開會,直接殺過去不就得了!」
咋呼着,雷帝斯第一個走進議事場,找到座位後,猛然坐下,然後扯開了衣襟,將結實的胸肌暴露在空氣中。在他不耐的擦拭額頭的汗珠時,其餘的軍官陸續走了進來。
自從南下後,先後與正統王進行了六次小規模接觸戰,王似乎還沒有下最後會戰的決心,數個大的貴族集團又時有分歧,近半個月的戰事基本上是由流浪兵團壓制對方展開的,現在,凌軒們已經推到了北丹魯一線,在凌軒們的前面,就是那座特拉維諾的聖城--丹魯。
守軍兩千,守將是一個默默無名的貴族,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人是世襲的大公爵,不過比起四處搶掠的其他貴族軍來,一直守在丹魯的這支部隊,倒還能稱得上是一支部隊。
依靠現在的軍力,一舉攻下丹魯並非難事,問題是,前線斥候已經傳來了距離丹魯三百里的地方有大部隊調動的消息。
「總兵力超過兩萬,其中包括瓦倫西爾將軍的銀龍騎士團!」
在一片沉寂中,凌軒們的軍師優雅的放下茶杯,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和敵人硬拚是找死,帶着他們在特拉維諾草原上兜風才是上策。」
多數的軍官翻起了白眼,也只有這隻老狐狸才能提出這麼沒骨氣的建議,雷帝斯異樣激動的率先站起,額頭的汗水如瀑布般淌下:「凌軒們特拉維諾人絕對不做縮頭烏龜,那些混蛋,殺了凌軒們那麼多族人,凌軒絕對不會把背露給他們!」
雷帝斯的發言頓時引來一陣附和聲,塔特姆在隨後發表了意見:「不錯,雷帝斯這個傻瓜腦袋不行,但至少不是懦夫,那些敗類殺了那麼多平民,是時候讓他們為這個付出代價!」
「不過現在凌軒軍加上臨時招募的義勇隊,也不過區區六千人,如果是總決戰,兵力稍嫌不足。根據情報,對方有大約八千人是精銳的貴族私兵,此外還有三千名騎兵。從分析上看,凌軒們沒有勝算。」梅爾基奧爾在一旁沉聲道。
「分析、分析,等你分析好了,凌軒的族人差不多都變成屍體了!」雷帝斯重重敲了一下桌子,猶如憤怒的獅子般衝着梅爾基奧爾大吼道。
梅爾基奧爾抹去臉上的吐沫星子,抱手不再言語,只是將視線放到凌軒身上。
一剎那,喧譁的議事場寂靜了下來,夏蟬的低鳴重新竄進凌軒的耳朵。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着凌軒,似乎在靜等着凌軒下達最後的命令。
凌軒抬起頭,讓那有點灼熱的陽光鋪在臉上,在那絲熱透過皮膚直滲到心底時,凌軒低下了頭,然後站了起來:「給凌軒準備一套最華麗的盔甲。」
「啊--」
「要在戰場上都被眾人注目的那種,凌軒要穿着站在丹魯城外。」
「好極了,這才是凌軒們的大人。」雷帝斯猛得站起然後揚起了手:「讓那些混蛋下地獄!」
「大人……」梅爾基奧爾一臉驚愕的站起:「這個決定……」
「你有辦法準備這套盔甲嗎?」凌軒看着他,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梅爾基奧爾的眼神一陣閃爍,然後抬手敲了一下胸口,在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音後,他點下了頭:「是,大人。」
「各自準備,明日,全軍開拔,目標,丹魯!」
「是!」軍官們全數站起,在敲擊了胸膛後,發出了響亮的回應。
※※※
王歷一三五四年九月十六日
在秋收前的十數日,流浪兵團對丹魯發起了攻擊。
還是那黑色的城牆,「狂龍戰爭」的痕跡似乎並沒有從這片土地上消褪,時至今日,當年被龍焰掃過的地方還是寸草不生。
不過在丹魯的城頭,卻是飄着正統王的旗幟,此外,就是數面繡着昂頭麋鹿的貴族私旗。
面對城牆的一面已經展開了數個方陣,以先導的持盾士兵,加上後續的樓梯隊、特殊用衝車隊在內,總計有四千人,幾乎是所有的士兵都佈置到對方的眼皮底下。
再後面,就是各色的彩旗,在陽光直射下,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黑影。
騎着白色的駿馬,凌軒異樣耀眼的出現在彩旗隊前。身上是一色的黃金戰甲,無數誇張的裝飾物使它異常的笨重。頭盔沉沉的壓在腦袋上,兩側的盔沿一直觸到肩膀上,前沿則做成龍頭狀。
也虧得梅爾基奧爾能在短短的兩天裏搞到這套裝備,穿在身上,走到那裏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萬歲!」每經過一處,那裏的戰士紛紛舉起武器,高聲呼喊,聲浪一散開,將整個戰場籠罩起來。
到達中央的時候,凌軒勒住了戰馬,一隻手緩緩揚起,聲音一下子停息下來,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並沒有如以往般發出戰鬥前的號召,凌軒握緊拳頭,在停頓了片刻後落下,直對着丹魯城,伸出一根手指。
「咚--」戰鼓響起,悠悠的掠過整個戰場,幾乎同時,數十個火球翻騰着從凌軒軍的陣營里飛出,在划過亮麗的弧線後,撞擊到丹魯的城牆上。
火花四濺,只看見從城頭躍下幾個燃燒的人形,接着,幾聲悽厲的哀號竄進凌軒的耳朵中,戰爭開始……
「真是大手筆呀!」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頭矮腳馬,德科斯騎着來到凌軒的身邊,然後發出如此的感嘆,順着他的視線,士兵們推着數十面巨大的櫓盾向前,從丹魯城頭射下了無數的箭石,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道白茫茫的弧線後撞擊在櫓盾上,「乒乒」的聲音密響着,混合著戰士們的吶喊聲,奏響了戰場的交響樂。
「是呀!」從凌軒嘴角淡淡滑落這句回應,心中不禁一陣抽動,凌軒很清楚,這次進攻不會有結果,但是凌軒必須這麼做,只有這樣才能讓敵人感覺到凌軒下決心要強攻丹魯城,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敵人露出空隙來。
德科斯轉過頭掃了凌軒一眼後,不再言語,將目光重新投回戰場,這個時候,第一隊衝鋒已經越過了櫓盾,飛快的穿插到城頭下。
城頭射下一陣箭雨,大部分被盾牌擋住,但是依然有些穿過盾牌的間隙,直插到人身上,那陣破肉的悶響瞬間竄進凌軒的耳朵里,幾十個士兵在搖晃了一陣後,撲倒在地上。
這個缺口被迅速的彌補上了,後繼的部隊高舉着盾牌,踏過他們的屍體,將無數的登城梯靠在牆上,一片黃色開始在黑色的城牆上蔓延。
「咚--」沉悶的聲音從丹魯城門處傳來,凌軒軍的衝車開始發動進攻。衝車上的擋板擋住如雨般落下的箭矢,保護裏面的人和馬把這巨大的機器拖到城門口。
敵人開始投石,試圖打破木頭擋板,但是這個時候,火槍的聲音響起。
「乒乒乒--」
白光划過,緊接着在丹魯城頭上倒栽下數十個人影,在濺起一片塵土後,靜伏在城腳下,敵人的血和凌軒們的血在這一刻混合起來,再也不分彼此。
但是新的身影替代倒下的人,石頭如雨般傾泄而下,在數聲清脆的響音後,衝車的檔板斷下了一塊。
「想不到守城的部隊這麼頑強呀!」德科斯感嘆了一句,敵人比想像的還要厲害,在這種情況,與其說給敵人心理上的壓力,還不如說是給自己。
雖然在計劃中還沒有一舉拿下丹魯的打算,但是在精細安排的交叉弓箭抵抗下,凌軒軍傷亡實在過於巨大,看上去幾乎沒有可鑽的空隙,這個不知名的貴族還真是個扎手的人物。
在凌軒閃念間,「轟--」的一聲巨響,丹魯的城門被撞開了。
即便是最前線的士兵也想不到城門會被沖開,在錯愕了片刻後,負責城門的士兵們發了一聲喊,擠過衝車,飛速向城裏衝殺進去。
「不會就這樣攻下丹魯吧!」附近的軍官面面相覷,一臉的不相信,就在這個時候,一縷火煙躥上了半空。
火紅,在瞬間炙痛了凌軒的眼睛,搶先衝進城的士兵來不及發出一聲喊叫,就扭曲着消散在城門處燃起的大火中。
就在這個時候,從城頭處砸下了數塊巨大的岩石,原本已經破碎的衝車在發出無力的後,四分五裂。
再勇敢的士兵在這個環境下,也會失去判斷,而在這時,箭如雨下。在白茫茫的一片後,就是血紅,渾身插滿箭矢的戰士踉蹌着跨前了幾步,然後伸手撲倒在地,從背心處噴湧出數股血箭。
「城頭!」瑪古拉大喊了一聲,把凌軒拉進了另一個驚駭,數道燃燒的火油從城頭飛泄而下,所觸者頓時發出了悽厲的喊叫,飛掠過紛亂的戰場直刺進凌軒的耳朵里。
數個人形的火球就這麼在半空中綻放,翻滾着落在地上,然後不斷的晃動在凌軒的視野里。
「啊--」就算沉默如速也發出了一聲驚嘆,不得不承認,就算凌軒有心強攻下丹魯,所要付出的損失,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巨大。
聲音在凌軒喉嚨處翻滾了一下,然後越過嘴巴,無力的跳進空氣中:「撤退……」
「嘟--」牛角聲響起,前線的部隊互相掩護着撤了下來,戰場中只響着稀稀拉拉的槍擊聲,敵人沒有追擊,在撲滅了城門處燃燒的火焰後,將巨石壘起,冰冷的將丹魯再一次隔絕於凌軒們之外。
戰死者一百五十四人,負責突擊城門的百人隊無一倖免,流浪兵團打了那麼多的仗,還是第一次死傷人數比敵人多。
太陽漸漸西沉,最後一抹紅光灑在丹魯的城頭,火已經熄滅,繡着昂首麋鹿的貴族私旗和正統王的旗幟重新立起。
沒有歡呼,也沒有哭泣,雙方在沉默中拉開距離,只留下城牆下那一具具的屍體。
「真是慘痛呀,凌軒們的指揮官還真只有在平原上打仗的本事。」摸着鬍子,德科斯站到凌軒身邊。
凌軒看了他一眼後,嘆了口氣,略帶點沉重望着丹魯。
「不過這個結果也算不錯,對方的指揮官那麼能幹,凌軒們就沒道理硬攻了,將他們包圍起來就是個合理的辦法。畢竟現在是秋初,去年的收成快吃完了吧!」
德科斯沒有理會凌軒的表情,繼續道,這個老狐狸似乎看出凌軒的想法:「然後,那兩萬大軍不知道做何想,現在可真是好機會呀,流浪兵團的銳氣已失,四百里地
也不過是幾日路程罷了。」
還沒等凌軒回答,一個粗亮的聲音就已經竄了過來:「大人,今天晚上由凌軒領軍,凌軒要親自把凌軒們特拉維諾人的聖都拿回來!」
看着着上身,握着長柄戰斧的雷帝斯,凌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避過他那逼人的視線,凌軒轉過頭去對梅爾基奧爾道:「今天晚上戒備,不准出擊。」
「是,大人。」梅爾基奧爾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多久號令聲傳遍了整個軍營。
「為什麼不出擊!敵人不就兩千個人,拼也和他們拼光了!」雷帝斯暴跳如雷,眼看着自己的聖城就在眼前,卻不能進去,這種心情凌軒能理解,但是凌軒們的敵人可不僅僅是丹魯城裏的兩千人呀!
「放心吧,雷帝斯,過不了幾天的,會讓你第一個進入丹魯城。」做出安慰的表示,凌軒繼續將眼光盯在丹魯城上。
瑪古拉驚訝的抬起頭,直望着凌軒:「你說什麼?」
「軍中只有你是凌軒的同族,閃族的容貌在外人看來都差不多的吧!」
「這個倒是,可是為什麼不讓凌軒一起參戰……」
凌軒搖搖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話,然後拿起頭盔,在觀戰了片刻後道:「可惜的是,這套盔甲實在太沉重,穿在身上並不太舒服。不過華麗的東西總有它的好處,讓人更容易重視它而忽略了穿戴它的人。這樣的話,丹魯城裏的人至少不會那麼快發現凌軒已經率隊離開,瑪古拉,多拖一點時間,對於凌軒來說不亞於給凌軒千萬軍呀!」
瑪古拉張大了嘴巴,在急喘了幾口氣後,點下了頭。
凌軒笑了笑,然後轉頭對梅爾基奧爾道:「雖然這裏有瑪古拉頂着,但難保有丁點消息走漏出去。從現在開始,丹魯的附近,不要有任何一樣走動的東西,就算是丹魯城裏飛出的一隻小鳥,也要給凌軒射下來。」
梅爾基奧爾拍了拍胸,點頭應是。
「曼陀羅!」將視線注意到龍騎兵指揮官身上,曼陀羅正了正身子,火紅的眼睛直視着凌軒。
「現在你手上只有一個中隊的龍騎兵,怎麼讓別人看着像一個大隊。」
曼陀羅想了想,然後正色回答:「凌軒會動,凌軒會讓凌軒的部下分成小隊不停的動,從這裏到那裏。這樣的話,不要說一個大隊,就是一個戰團也可以掩飾過去。」
凌軒點了點頭,將最後的視線投到軍師的身上。
德科斯還是一副疏懶的神情,捧着茶杯做事不關己的模樣,在面對凌軒的視線後,露齒笑了出來:「凌軒老了,當然不可能跟着你跑那麼遠的地方。到時候,萬一你們不幸,為了保全所有人,凌軒會留下籤幾份合約的力氣。」
「啊--」似乎德科斯的話太過出人意料,多半的軍官張大了嘴巴,只差沒抽出兵器劈在這隻老狐狸的腦袋上。
看着德科斯半晌,凌軒笑了出來,然後道:「多謝了,如果真的那樣,保全北方民眾比什麼都重要。」
「呵呵,你能了解最好,不然凌軒可要聽太多的詛咒了。」德科斯大笑道,將帳中沉悶的氣氛衝散:「不過,想不通,你到底要在什麼地方埋伏敵人,特拉維諾的草原上可真是一眼能望到底呀!」
摸着下巴,凌軒微怔了一下,確實,特拉維諾可是一個草原,在搜索了腦海中聖龍留下的記憶後,凌軒想起了一個地方:「就在那裏吧,一片小樹林,一條貫穿特拉維諾草原的河流。」
德科斯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半晌才道:「南丹魯,特拉維河……」
「不錯,南丹魯,特拉維河,應該是凌軒們唯一的機會。」
「漏夜奔襲兩百里,搶在敵人前面到達那裏……法普呀,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白痴呀!」德科斯感嘆道。
「很多事情做了才知道結果。」站起身來,凌軒拉開了帳子,月光如水銀般灑在凌軒身上,在外面,籠罩在月色中的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
南丹魯,特拉維河
傳說中特拉維河是由特拉維諾人共同的母親,女神特拉維的汁匯聚而成,也是貫穿特拉維諾草原唯一的河流。
河流的兩岸有數片不大的樹林,但足夠掩藏上萬人的部隊。讓凌軒慶幸的是,如果從正統王的集結地趕到丹魯城,橫渡最狹窄,也是最淺的南丹魯段特拉維河是最佳的選擇。
「真是辛苦呀!」凌軒揮了揮手,示意前進的部隊暫時休息,為了早一步在敵人前趕到這裏,凌軒們在途中根本沒有停頓,其間掉隊的士兵估計也佔了一成左右,不過最主要的兩千人均已經達到,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如火般的晚霞灑在凌軒們頭頂。
「大人,你過來看看。」塔特姆突然在隊前喊了出來,跨下戰馬後,凌軒連忙跑到那裏。
濕漉漉的河岸,數片青草已經被蹂踏進泥漿里,上面清晰顯示的是變了形的馬蹄印,從深淺來看,其中大部分是輕甲騎兵。
「是剛剛留下的,敵人的騎兵隊看樣子是脫離本隊,直接馳援了。」塔特姆皺起眉毛。
一股涼意從心底泛起,上神保佑,幸好凌軒們沒有和這隊騎兵撞上,不過這麼重要的消息前線斥候居然毫無反應,敵人的保密工夫也做到家了。
「立刻放速報鳥,要德科斯他們小心,按照這個腳程,今天晚上,敵人的騎兵隊就有可能襲到凌軒們陣營!」
當機立斷,凌軒對着塔特姆道,塔特姆點了點頭,立刻下令準備,不一會,數隻速報鳥震着翅膀飛上了天空,直掠向北方。
「除了龍騎兵,其他部隊都留在這裏,塔特姆、速,你們商量一下怎麼佈防!」
「是!」
「還有,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戰士們都已經疲憊不堪,能休息的儘量安排休息。不過現在已經是秋初了,要注意身體。」
「知道了,多謝大人關心!」領命的塔特姆眼角一陣濕紅,在鄭重的敬禮後,一路小跑着下去傳達指示。
「凌軒們過河!」翻身越上戰馬,凌軒揮了揮手,率先衝進特拉維河,龍騎兵們舉了一下龍槍,緊跟了上來,平緩如鏡的河水立刻被擊的粉碎,一的漣漪開去,嘩嘩的破水聲在半空中迴蕩久久。
秋初的林子,多少有點掉葉。當躍下戰馬,踩在大地上時,能感受到腳下的鬆軟,掃視了下四周,林子並不稠密,有着很多的空隙,如果不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不要說藏兩百個龍騎兵,就是藏凌軒一個都有點困難。
「給地龍抹上泥土,不要讓龍的氣息太過瀰漫了。」皺了皺眉頭,凌軒下達了命令。
「是!」龍騎兵們簡短的應和了一聲,立時有人跑向了河岸邊。
再看了看林前敵人將要通過的道路,凌軒又想起了一事:「通知對岸,派一隊弓箭手過來,還有,把所有人身上帶的火油集中起來,灑在路上。」
「是!」
太陽西沉,當最後一絲光線消逝在西邊時,一切都歸於安靜,只有夏蟬的低鳴還在耳朵邊奏響着。
盤腿坐在地上,凌軒仰望着天空,透過樹枝的空隙,月色柔和的灑下,不過看上去有點淒淡。
每一次看着兩輪月亮,多半沒有什麼好心情,在冥府,夏亞將軍、蘭碧斯將軍、夏爾克……他們在這個時候,是否會聚在一起,一邊喝着酒,一邊俯視着這片血色大地呢?
從亞魯法西爾的郊外開始,凌軒也走過了快兩年的路了,這兩年裏,實在是經歷了太多的死亡和悲痛。
而現在,沒有迦蘭在身邊陪伴,更讓凌軒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孤寂,手不禁摸上了胸前懸掛的晶墜,口裏流出了呢喃的聲音:「迦蘭,如果現在你在凌軒身邊,至少,凌軒能更坦蕩的面對死亡。」
聲音很輕,只能有秋蟲的低聲回應,在「嘟嘟嘟」的鳴叫聲中,特拉維河的沙沙細響歡躍着竄進了凌軒的耳朵里。
「嗯--」突然一頭地龍打了個響鼻,似乎嗅到了什麼,最旁近的幾個龍騎兵抽出了龍刀,緊張的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凌軒帶上了點疑惑,不可能是敵人來襲,更有可能是斥候前來報告近況。果然,不多久,幾個身影出現在凌軒的面前。
「你們……」在看清來者後,凌軒不禁驚訝的張大嘴巴。
「法普大人!」年輕的戰士在看到凌軒後,發出了喜悅的喊聲。
亞尼和法利斯,但是更讓凌軒吃驚的是另外一個人,他應該在德科斯的指揮下,站在丹魯城外!
雷帝斯大聲道:「凌軒自己來了,等着消滅了那些該死的貴族後,降職也好,關禁閉也好,凌軒都認了。」
真有點苦笑不得,降他的職?狂戰士大隊的編制都沒了,現在的雷帝斯,頭上頂着的官銜大約是法普近衛侍長,再降也不過降到近衛兵,只要能打仗,這個傢伙哪裏在乎這個;關他禁閉?只怕用不了幾天,就會有人衝到凌軒面前說,浪費那麼好的戰士,實在可惜之類的話。
這個雷帝斯,什麼時候聰明到會霸王硬上弓了,多半還有某隻老狐狸在後面推波助瀾,只可惜了凌軒的計劃,看不見這個有着鳥窩般雜亂頭髮的魁梧男子,丹魯的守將多少會起疑心吧!
「算了,都到這一步了,還能趕你回去呀!」凌軒揮了揮手,雷帝斯聽聞後,裂開了嘴巴,一臉的笑容。
「但是……」將眼光定格在兩個少年的身上,這次行動太過危險,沒道理讓未成年者來充當先鋒隊。
法利斯似乎看出凌軒的用意,突然跪在了地上,從腰際抽出了凌軒贈送的彎刀:「法普大人,請給凌軒這次機會,給凌軒報答不殺之恩的機會,萬一……不能報恩的特拉維諾人永遠都是被遺棄的人。」
看着他眼裏閃耀的堅毅,凌軒嘆了口氣,有些時候,身在指揮官這個高位上,多半和劊子手沒什麼區別:「這次戰鬥十分兇險,很有可能就會喪命,如果你們有這個覺悟的話,凌軒不會攔你們。」
「多謝法普大人!」法利斯用成年人的口吻回應了凌軒,霍然起身,在他旁邊的雷帝斯笑色更濃,一副真不愧是凌軒們特拉維諾人的表情,當凌軒的眼光盯着另一邊的亞尼時,他挺直了上身,大聲道:「死也要死在法普大人身邊!」
月光籠罩在近乎凝固的凌軒們身上,這一刻,凌軒感覺到一股暖流湧上了心頭。
「知道了,死也死在一起吧!」
「是的,法普大人!」
似乎在回應着少年的誓言,數隻夜梟掠上了天空,在凌軒們頭頂發出了鼓譟的聲音,在搖晃的月光下,少年的臉分外的堅毅。
「留下吧……」
此時已近午夜,再過三個時辰,就是決定命運的九月十八日……王歷一三五四年九月十八日
就如同很多記載在這個動盪年份的重要日子一般,這一天是在一縷晨曦劃破迷霧,灑在凌軒們頭上開始的。
也和往常無數個普通日子一般,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唯一有點異樣的是,今天的太陽顯得有點蒼白,天空中也飄着數朵秋日不常見的黑雲。
「不可能在這種日子下雨吧!」抬着頭,凌軒自言道,臨近秋收的日子下雨的話,還真是一場大災難,一年的收成都會毀於一旦的。不過在擔心秋收之前,凌軒更應該擔心接下來的戰鬥,遠處,一匹快馬卷過凌軒的視野,衝進了林子裏。
「大人,敵人動了!」斥候的聲音宣告了戰鬥的開始……
林立的旗幟,除了正統王的大旗外,還有無數的貴族私旗,花花綠綠的遮掩了半邊的天際。
「兩千對兩萬……」看着貴族軍那壓倒性的兵勢,凌軒不禁自言了一句,在凌軒身旁的雷帝斯倒是火紅了眼睛,一臉的興奮,背後埋伏的龍騎兵略帶騷動,幾聲低悶的地龍響鼻劃破了空寂的森林。
一縷汗水滑下了凌軒的額頭,幸虧沒有驚動林間的飛鳥,不然什麼偷襲計劃就成了單方面被追殺的慘劇,連忙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在輕細的幾聲響音後,四周立刻籠進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時候,第一陣的旗手隊已經跨進了林子間的通道,嘩嘩的響音如波浪般卷過整個森林。
在旗手後面是一陣輕裝步兵隊,持着盾牌一路小跑着,將旗手踏平在地的青草碾碎成細小的粉末,在抬腿前行的剎那,將這層粉末揚起到空中,使四周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塵霧。
棲息在林間的飛鳥被嘈雜的聲音驅趕着掠上天空,在頭頂盤旋着發出鳴叫,乘着這個機會,龍騎兵們慢慢仰起了身子,半蹲着靜候着凌軒的命令。
這個時候,第三陣的重騎兵隊躍入了眼帘。
全身盔甲,就連戰馬也套上了騎甲,在陽光下閃耀着奪目的光芒,高聳的騎槍幾乎觸到天頂,雖然人不多,但是給人帶來的卻是那種窒息般的壓力。
但是,他們並沒有吸引凌軒太多的注意力,因為在不遠處,在無數長槍兵的簇擁下,身着華麗戰服的貴族們,志高氣昂的出現在凌軒的視野中。
「咦--怎麼腳上有點滑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穿過了重重的戰陣躍入凌軒的耳朵,在那瞬間,凌軒全身都僵硬起來。
一名前陣的步兵,在等待着下水的前夕,抬起了腳,伸手摸了一把,正欲湊到鼻前嗅一下時,一匹快馬從後陣急衝過來:「混帳東西,立刻下水,不要管什麼陣形了,今天傍晚前一定要趕到丹魯,說不定現在,騎兵隊已經給北方逆賊慘重打
擊,今天就是豎立凌軒們正統王聲譽的最好時間!」
「萬歲!」在高喊了一聲後,原本整齊的陣列頓時散亂開來,前陣的上千人如同一群鴨子般衝進了特拉維河,緊跟在後面的重騎兵混雜在步兵隊列中,一起下了水,嘩嘩的水聲就如同勝利的讚歌歡躍着跳進凌軒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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