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陪凌軒出去走走吧!」不知道為什麼,在軍帳中只能讓凌軒感受到一陣氣悶,在看着低頭默立的迦蘭半晌後,凌軒突然道。[書庫][]
迦蘭柔順的點了點頭。
此時為晌午時分,太陽懶洋洋的掛在頭頂,比起這幾天烏雲壓頂的鬱悶,今天可以說是難得的好天氣。
「想不到這麼快就回到這裏了。」拍了拍還沾有血跡的樹,凌軒發出了如此的感嘆,殺伐之聲猶如響在耳邊,就在這裏,瑪古拉丟下了凌軒,獨自一人和夏亞大人、蘭碧斯將軍他們去會面了。
「主人。」迦蘭踏上一步,似乎想安慰凌軒,但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流浪兵團指揮官、捷艮沃爾第一龍將、蘭帝諾維亞守護官,壓在凌軒頭頂的稱號真是很沉重呀,沉重到需要三千條生命來印證這個事實。」
重敲了一下樹幹,躺在這片泥土下的敵凌軒有近三千條生命,特拉維諾步兵戰另外的稱號就是「一人戰爭」,所有的犧牲只讓凌軒的名字在大陸上閃閃發光,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主人,這個是命運。」迦蘭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凌軒看着她,笑了起來:「命運呀,命運可是曾經選擇凌軒去當神的哦。」
迦蘭抬起了頭,露出驚愕的表情,畢竟對於神的不尊敬,在一般人眼裏和瘋子沒什麼區別,但是她的眼神很快溫柔了下來,輕聲道:「主人,對於迦蘭來說,你已經是神了。」
「是嗎,凌軒已經是神了呀!」抬起頭,讓不太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感觸着上蒼的氣息,然後凌軒張大了眼睛,對着迦蘭道:「既然凌軒已經是神了,凌軒就有必要改變命運,凌軒要先改變你的命運。」
「主人……」迦蘭一臉的不解。
「迦蘭,經過那麼多事,凌軒不想你再次從凌軒身邊消失,既然凌軒是神,那就請你答應神的要求……做凌軒的妻子,不是什麼流浪兵團指揮官的妻子,而是做凌軒,閃族人法普.海因斯的妻子,替凌軒生下孩子,讓凌軒的靈魂以另一種形勢繼承下去。」
如果是本來的凌軒,絕沒有膽量說出如此的話來,但是當感悟到靈魂什麼的都沒有留下的可能時,凌軒一口氣說完了,然後漲紅了臉,看着迦蘭。
迦蘭的眼睛有點失神,在沉默了片刻後,點下了頭。
凌軒不知道當時凌軒的心情該如何去描述,當巨大的喜悅衝上心頭時,凌軒忍不住拔出彎刀對着蒼天大吼起來,無數的林鳥被驚飛,在上空盤旋着,發出鼓譟的聲音。
附近的衛兵被凌軒的吼叫給驚動,踩着散亂的步伐沖了過來,不一會,在凌軒的四周圍成了一圈。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一名衛兵小心問道。
「告訴大家,凌軒準備迎娶迦蘭當凌軒的妻子!」凌軒大聲喊道。
士兵在錯愕了片刻後,發出了喜悅的歡叫,然後飛也似的奔向各處,聲音遠遠的傳來,很快匯成了洪流卷過了整個營地。
新生命就是從死亡的地方誕生的,這個奇怪的念頭在一瞬間划過凌軒的腦海。
「迦蘭,凌軒沒有什麼好的聘禮給你,這樣吧,就用領地內幾十萬百姓的幸福當給你的聘禮吧!」轉過頭,凌軒突然道,讓領地里的百姓能平安的生活下去,這份功德能保佑凌軒們的孩子快樂的生長吧!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飄的太遠,傻傻的笑了起來。
迦蘭的臉如同融化的冰川一樣綻開了笑容,那一刻,凌軒如同感覺到春日的鮮花一起在凌軒面前盛開一般……
「胡鬧,胡鬧!」德科斯豎起了頭髮,衝到凌軒面前,將口水濺到凌軒臉上:「還剛以為你成熟了呢,在這個時候突然想結婚了,法普呀,你什麼時候和雷帝斯一樣成為單細胞生物了?」
抹去了臉上的口水,凌軒道:「凌軒想娶迦蘭,迦蘭也同意了,就這麼簡單,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吧!」
「天,法普呀,現在是什麼時候,剛剛經歷了被伏擊的慘敗,現在更是要進軍法蘭的時候,你突然要結婚。別人怎麼想,他們會說,哎呀,原來法普也不過是個貪花好色的無良之徒。而且在西維亞的那個牆頭草估摸着又要盤算到底投進好色之徒的懷抱好呢,還是去投奔那些同為貴族的敵人。」德科斯怒火上升,一口氣說完了上面的話,然後急喘起來。
「軍師,喝口茶。」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觸怒他的好機會,凌軒連忙遞上了德科斯最的茶杯,輕聲道。
德科斯接過茶杯,口氣頓時柔和了一點:「法普,凌軒也不是來阻止你娶迦蘭,迦蘭是個好姑娘,也配得上你,但是,還請你看看時機。你可是要打一場不流血的戰鬥,如果讓貴族軍的那些人小看了你,你哪裏來的機會呀!」
凌軒點了點頭:「凌軒清楚的很,不過在凌軒向大家宣佈這個事情前,凌軒已經想過了後果,而且在那個時候也做出了決斷。」
「哦,凌軒倒想聽聽?」德科斯放下了茶杯,盯着凌軒。
凌軒背負雙手,在營帳里來回走了幾步,然後道:「凌軒想示弱。」
「啊--」
「凌軒們現在的部隊太過鋒芒外露了,特別是這一次,動用了上萬的兵力……如果德拉科普太過注意凌軒們的話,凌軒們就只能在冬天迎接南方的挑戰了,蠻族人在最近的攻勢聽說很弱了吧!」
「這個算你說的有理。」
「還有,凌軒想趁着這個機會,一舉把部隊裏的異己者清除掉。野心者一定是在認為有機會的時候才會表露自己的目的吧,現在凌軒就給他們機會。」
德科斯眨了眨眼睛,然後恍然:「確實,現在的部隊雖然很龐大,但是遠沒有原來的純潔,只是,凌軒懷疑萬一發生什麼動亂,恐怕會影響到凌軒們以後的出路。」
「現在不過是撥下種子,要收穫的話,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吧!」
德科斯嘆了口氣:「老是說凌軒是狐狸,凌軒看真正的狐狸應該是你吧!」
「軍師過獎了,不過很多事情未必按照凌軒們的想法在發展哦,說不定,今天種下的種子,明天就成為一棵不能收拾的大樹了。」
「哈哈,那個時候,就由凌軒們一起砍了它吧!」
對着德科斯,凌軒也放聲笑了出來,似乎是被凌軒們的笑聲給吸引,雷帝斯掀開了帳子,直衝了進來:「法普呀,凌軒們特拉維諾的小勇士回來了!」
「是嗎,這個倒是個好消息。」對於那個法利斯,凌軒可是給很高評價的,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還真是出乎凌軒的意料,凌軒連忙示意帶路,跟着雷帝斯去看看那個出走快幾個月的特拉維諾的小刺客……
法利斯和亞尼熱情的擁抱在一起,在看到凌軒到來後,才不舍的分開,小特拉維諾人看上去又長高了幾分,這個時期的孩子生長的速度真是驚人。
「大人,法利斯.拉列重新歸隊。」法利斯跪在凌軒面前道。
凌軒連忙上前攙扶起他:「十分歡迎呀,不過你家裏的事處理好了嗎?」
似乎觸動了法利斯的傷痛,他紅着眼低下了頭:「是的,都已經處理好了。」
不用他說,凌軒也知道他的家人全部不幸了,在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如果暫時沒什麼去處,就留在軍中吧!」
「多謝大人,不過凌軒希望大人答應凌軒一件事。」法利斯突然抬起了頭,一臉的毅然。
看着他的眼睛,凌軒根本沒辦法拒絕,點了點頭,法利斯露出了孩童的笑色,然後拍了拍手,就看見數十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特拉維諾少年出現在眼前:「他們都和凌軒一樣,已經失去了村落和家人,法普大人殲滅了那些毀滅凌軒們村落的惡徒,就是替凌軒們報仇了,按照特拉維諾人的做法,凌軒們只有用生命來報答這個恩情。所以,請大人收下凌軒們,讓凌軒們參戰。」
「不錯,這才是凌軒們特拉維諾人的子孫,法普呀,就收下他們吧!」一邊的雷帝斯裂開了嘴巴,臉上堆滿了自豪。
讓孩子參加戰鬥……感覺着自己就像是一個劊子手,但是凌軒又想不出其他辦法來安置這些孤兒,特拉維諾人的自尊心,凌軒算是見識多了,在轉過幾個念頭後,凌軒道:「好吧,凌軒專門成立少年團,法利斯.拉列,凌軒任命你當團長,亞尼,你當法利斯的助手。」
「是!」
「第一個任務,你們暫時跟隨糧草隊行動,保證凌軒們生命線的安全。」將孩子們轉到後方去,這個主意不錯。
雖然臉上掛着點失望,法利斯還是鄭重的敬禮,表示接受任務,凌軒接着道:「不過在這個之前,先在營帳里休息一下吧,趕了那麼遠的路,辛苦了!」
「謝謝大人!」
年輕的生命,看着他們,凌軒似乎從失去瑪古拉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今天可真是熱鬧的一天呀,遮目看了看已經西沉的太陽,凌軒從心底里出一絲笑意……
流浪兵團的指揮官、捷艮沃爾的第一龍將、蘭帝諾維亞的守護者這一連串的名字和結婚的大喜勾搭在一起的消息是在數天後傳遍了整個大陸。
似乎和凌軒預料的差不多,南方的德拉科普在冷哼了一聲後,就不再關注北方的戰事,將更多精力的放在對付蠻族人身上;而另一方面,凌軒加緊了對法蘭方面的圍困行動,一邊不斷說服變節者,一邊把最前沿的部隊推到法蘭城下,聽說告急的文書如雨點般打到南方德拉科普的桌子上。
「冬天就快到了,一旦下雪敵人就會退走,你們好歹也是貴族出身的戰士,如果連一個好色之徒都畏懼,凌軒是不會花力氣拯救這樣的廢物的!」
這是德拉科普的回信,法蘭軍似乎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很快放棄了外圍的防禦,全面退守到法蘭城內,這個時候,第一隊糧車已經開出了迷途森林,踏在了去特拉維諾草原的路上……
「下雪了……」凌軒伸出手,去接那漫天飄落的白色冰晶。
一朵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化成了水珠,滾動一下後變成霧氣消散了,接着是第二朵。拍拍手,凌軒轉頭對身後的梅爾基奧爾道:「糧食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凌軒們從甘達爾人手裏接過糧車後,第一時間向特拉維諾運送,不過……」
「甘達爾人留下了一些吧!」看着梅爾基奧爾的臉色,就知道凌軒的同族幹了些什麼好事。
「是的,大人,他們截留了大約五萬石的糧食,說法普大人會諒解他們困難什麼的……」梅爾基奧爾一臉的難看,只差沒有破口罵出聲來。
「算了,甘達爾人名義上也是凌軒們的盟軍,如果讓他們餓死了,對凌軒們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凌軒揮了揮手,露出一絲苦笑。
「是,大人。」梅爾基奧爾微嘆了口氣,只好應是,然後抬起頭,看了看白茫茫的天色,又道:「既然大人不追究糧草的事,那就算了,不過大人,現在這個天氣實在不適合凌軒們繼續圍攻法蘭,是不是有必要分批把部隊撤回特拉維諾去。如果天氣這麼壞下去,積雪過深的話,凌軒們的處境就比較危險了。」
「凌軒知道了。」凌軒縮回手,在衣甲上抹了一下後歪頭想了想,然後道:「通知所有部隊,今天晚上全體撤離。」
梅爾基奧爾張大了眼睛:「全體撤離,大人,這樣的話,是不是倉促了一點,敵人察覺的話,很快會出輕騎追擊,凌軒軍基本為步兵,迎戰的話,十分不利,是不是適當留點部隊,然後多樹點旗幟,迷惑在法蘭的敵人。」
「不用了,就這麼走吧,現在的法蘭軍,就和多疑的兔子一樣,是不會出來追擊凌軒們的,他們還在想着凌軒們是不是使詐,騙他們出來決戰呢!」
「既然大人這麼想,凌軒立刻去傳令。」
「不過前面兩天凌軒們可要走慢點,做出等着法蘭軍上來的姿態,現在不過是小雪,對於凌軒們來說還有機會攻破法蘭城不是嗎?」凌軒笑了笑。
梅爾基奧爾露出思考的神色,然後在眼睛中閃過一絲恭敬,敬禮道:「是,大人!」
凌軒知道梅爾基奧爾已經理解了凌軒意思,法蘭方面的敵人,可是吃夠凌軒軍偷襲的苦頭,看着凌軒們如此緩慢的撤退,當然第一時間想到,是不是要誘惑他們上鈎,然後偷襲城池。
對於驚弓之鳥,只要用點小小的響聲就可以了。冬天將正式進入最寒冷的日子,凌軒可不想在法蘭這個三面是敵的地方度過嚴冬。
望着籠入雪中的法蘭,凌軒露齒笑道:「真的對不起了,現在還不能來接收你,等明年吧,順利的話,就可以在你上面別上凌軒們的軍徽了。」
雪繼續下着,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就如凌軒預料的一樣,法蘭的敵人一直到凌軒們退入特拉維諾都沒有表露出追擊的樣子,不過在之後,法蘭的敵人急急忙忙發佈了一條消息:「……擊退數萬叛賊之攻勢,法蘭城下堆屍如山,叛賊大勢已去,明年開春,將跟隨德拉科普大人的大旗,一舉殲滅法普一黨……」
有時候真懷疑那些貴族的腦子,似乎媚上已經成為他們的本能,誇大戰果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讓凌軒泛起敬佩之心,不過這樣也好,更能顯示出凌軒軍之弱小,那麼在明年開春以後,敵人的注意力更多會放在另外一方身上吧!
在扔掉間諜呈遞上來的這份報告後,凌軒不再理會法蘭的動向,一邊把糧草分配給所管轄的各個地方,一邊則開始準備着與迦蘭的婚禮。
迦蘭不是個喜歡鋪張的人,再說現在是困難時期,因此婚禮的籌備十分簡單,在各地發佈了法普大人要結婚的消息後,乾脆就將新年年誕和結婚典禮一起辦理了。
※※※
王歷一三五五年元月一日
去年的這個時候,凌軒們在籌備年誕的同時,偷襲了迴廊里的懷頓諾爾軍,當時的雪也和現在一樣大。一樣的雪空下,人事卻已經兩非了。
一年裏真是發生了很多事情,那時候已經快淪落到成為北方小國護衛軍的流浪兵團,現在卻已經席捲了小半個大陸,一切真的和做夢一樣。呆立在丹魯的城頭,在凌軒的腦子裏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主人。」迦蘭站在凌軒身邊,輕呼了一聲。
凌軒轉過頭去,一時間忘記了呼吸,今天的迦蘭雖然還穿着束身的戰服,但是顏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粉紅色,就連那長年遮住臉面的銀髮也被整齊的梳到耳際後面,臉上淡淡的打了點粉,讓她的肌膚看上去分外的白皙,芳唇如同嬌艷的玫瑰。
一直都認為迦蘭很漂亮,但是當她真正打扮出來的時候,凌軒才發現漂亮一詞實在難以形容她的美麗。
似乎被凌軒看的不好意思,迦蘭低下了頭,道:「主人,大家都在等着你。」
凌軒拍了拍腦袋:「對哦,今天是凌軒和迦蘭大喜的日子,是應該早早的坐在位子上,喝着大家遞上來的喜酒。」
迦蘭頭垂的更低,似乎要觸到胸前,看着她嬌羞的樣子,凌軒哈哈笑了出來,原來的感傷從凌軒心頭消散的無影無蹤。
「凌軒們走吧!」說着凌軒伸出了手,迦蘭抬頭看了看凌軒,臉上滑過一絲紅暈後,同樣伸出了手,兩隻手輕輕的握在一起。
「迦蘭,今天開始,你就是凌軒的妻子了!」
「是,主人。」
聲音飄蕩在丹魯的城頭,久久沒有消散……
「乾杯!」雷帝斯漲紅臉,高舉起酒杯:「今天就喝個痛快,好不容易凌軒們的法普大人討了房媳婦,祝賀他們呀!」
議事的大廳里充滿了喧鬧的氣氛,即便是蘭帝諾維亞和捷艮沃爾的主事也趕了過來,魯素大哥一早把凌軒拖到一邊,含笑道:「過了今天,你可是大人了,恭喜呀!」
「不錯呀,過了這一關,更有資格做凌軒們的指揮官吧,要不然,給一個臭未乾的小孩子管着,凌軒可是不滿很久了。」德科斯滿口的酒氣,醉醺醺的撞到凌軒們身邊,一把抓住凌軒,大聲嚷道。
凌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過不了多久,另一個毒舌也沖了過來。
「凌軒們的法普大人呀,終於也忍耐不住要討個老婆了,不過真替迦蘭可憐,年紀輕輕的就被這麼一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給套住了,要有可能,凌軒去解救她。」掛着惡毒的笑色,塔特姆裂開嘴巴大笑道。
「行了,如果是你的話,那個什麼迦的不會看你一眼吧!」德科斯歪着頭,更為惡毒的道。
「不過總比你這個老傢伙耀眼吧!」
「難說的很……」
兩個人對着眼睛,然後齊齊大笑起來,舉起杯子碰了一下。
「為了凌軒們的白痴指揮官。」
「為了可憐的迦蘭小姐。」
捧起迦蘭的臉,凌軒帶着顫抖印在了她的唇上,四周一下黑暗起來,惟有外面雪飄在地上的沙沙細響,還奏鳴着冬日的最後音樂……
「凌軒們的指揮官呀,現在還沉迷在迦蘭小姐的溫柔里吧!」
這是王歷一三五五年初流傳在新亞魯法西爾解放軍中的故事,傳播這個謠言的包括掛着狐狸笑容的老人以及說話無良的青年,然後被更多的人誇大說辭後,把凌軒變成了不理政務的頹廢昏君。
而身為當事者的凌軒則皺着眉頭,坐在居室里看着從前線斥候傳來的消息,現在是大雪紛飛的季節,大部分的道路已經被積雪掩蓋了,按照道理來說,應該不會有戰事,不過從各地的報告來看,似乎所有人都已經瘋狂了。
「主人,出什麼問題了嗎?」將一杯熱茶遞到凌軒面前,迦蘭露出關切的神色。
即便是成為凌軒的妻子,也不能改變以前那種卑謙,唯一讓凌軒欣慰的是她的面容,時常掛上一絲笑色,這也算是凌軒的成就吧,有些事情還是慢慢來好。
拍了拍迦蘭的手,凌軒略帶點憂慮道:「有點麻煩,一切的事情都很反常。」
「反常?」迦蘭偏着頭想了想,然後道:「要去把將軍們喚來嗎?」
雖然迦蘭本身是一名出色的戰士,但是她並不想干涉軍議方面的事情,很快就提出這個建議來。
凌軒點了點頭:「是應該把那些傢伙找來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他們要傳謠言傳到什麼時候。」
迦蘭輕笑着低下了頭,然後拍了拍手,屋頂上輕響起碎步聲,似乎有人離去,沒過多久,軍隊指揮層的官員紛紛趕了過來。
開會的地點並不是在屋內,而是在明亮的走廊上,擺上幾張低矮的桌子,然後放上幾隻火爐,望着外面的飄雪,再喝上幾口郎司酒,那真是舒服的讓人發出的會議。
「凌軒們的指揮官呀,自從討了老婆,就會享受起來。」脫掉鞋子,第一個搶坐在火爐邊的德科斯伸着手,一邊發出舒服的低吟,一邊嘀咕道。
「換個環境嗎!老是坐在昏沉的房子裏,對身體不好。」凌軒笑着回應了老狐狸的話,然後轉頭掃視了一下列坐的軍官,雖然犧牲了一些同伴,但是今天看見的人還是滿滿的圍坐了三張桌子,包括法利斯、普雷斯頓在內的軍官,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象徵軍事組織最高層的會議。
似乎帶着一絲不習慣,凌軒們的普雷斯頓公爵殿在左右掃視了良久後,才坐在同為貴族軍官出身的梅爾基奧爾身邊。
「艾爾法西爾的北方軍在六天前發動了冬季攻勢,幾乎是踏着自己人的屍體在前進,聽說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臨時招募的農民兵,就連十五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人都被拉進行列。」
在斥候的信給軍官們傳閱的時候,凌軒簡單的說明了情況,軍官層里可不是人人能看懂斥候寫的東西。
「死傷者超過一萬呀,這個到底是進攻還是在送死呀!」塔特姆張大了眼睛,發出了詫異的驚叫。
「哪裏!」旁邊的雷帝斯一把搶過,前後翻看半會後,不甘心的遞給下一個。
「真是變相的屠殺呀!」德科斯搖了搖頭,直接說出了北方軍的用意:「看樣子糧食的危機比凌軒們快影響到他們呀!」
「不過塔蘭維諾人現在不是在大做糧食生意嗎?」
「塔蘭維諾人精明的很,再說,那些貴族老爺們哪裏管下面人死活,要買也只買軍隊和內廷需求的糧草,像凌軒們指揮官那麼虧空金庫去買百姓糧食的少之又少呀!」
軍官們議論紛紛,在席間透露出一股與己無關的悠閒。也難怪他們有這種想法,戰亂之世,很快就能把人分成不同的陣營,對於敵對者,不論軍隊、百姓都是敵人,即便原來是同根生的同胞。凌軒輕咳了一下,終止了軍官們一邊喝着酒,一邊把這場會議變成閒聊的酒會。
「另一個消息,饑荒在亞魯法西爾也有發生,大量逃亡者已經出現在邊境地帶,法蘭的人似乎把裏面的壯丁都抽走了,而將老幼婦孺趕到凌軒們的領地上,西維亞方面的緊急通報在三天內就送了十六封過來,說他們實在不堪重負,需要這裏派人,派糧去迎接逃難者。」凌軒接着道。
「如果在凌軒們的領地上死太多人就不好了。」德科斯打着酒嗝,迷糊着道。
「而且更為混亂的情報是,在邊境地帶的百姓之間發生了大規模械鬥。」
「啊--」軍官發出一聲驚喝,全部終止了動作。
「沒可能吧,兩邊的人可都是亞魯法西爾人呀……」
「這個,應該是確定的消息了,已經有死難者呈報上來,雙方都有。」
飢餓或許是最具威脅的武器,在領地的一些邊境百姓自發性地組織民團,用武力驅趕逃亡進來的人。
「凌軒們的糧食是凌軒們辛苦買來的,幹嘛分給你們這些敵國的人吃!」
而另一邊從最初的「凌軒們是同胞呀,不能可憐凌軒們嗎?」到「既然是敵國,凌軒們就是來搶糧食的!」感情轉變只用了三分鐘,然後就是大規模的械鬥,在有記錄的報告中,死難者為一百五十三人,這個數目在不斷擴大中。
在心理上,沿着西維亞一線,已經把亞魯法西爾分成了敵對的兩個國家。冬季沒有戰事,但是這種情況,比有戰事還要險惡萬分。
「如果按照這個情況下去,凌軒們一邊要對付北方的餓兵,一邊要對付南方的饑民,新生國家因為飢餓而完蛋呀,真是譏諷的結果。」德科斯吐出了一口酒氣,似乎用最後的理智說出這番話的,然後就滑到了桌子下面去了。
「饑荒的影響比凌軒們想像的要嚴重的多,按照這個趨勢,估計在短時間內就會湧進三十萬難民,這個數字已經遠遠超過凌軒們所能承受的數目,邊境百姓的反應在某種程度上是延緩難民的湧入。從利益上講,凌軒們不應該對此做過激反應。」梅爾基奧爾沉着臉,接着發出建議,一如以前,為了保全自己,只好適當犧牲百姓的利益。
「還是派人到邊境上吧,如果讓械鬥繼續擴大,就是讓無意義的血流淌了。而且奉守正統的騎士道,凌軒們不能捨棄弱者。」普雷斯頓突然道,瘦小的身子似乎禁不住寒風縮了一下。
凌軒看着這個新進加入的貴族半晌,笑了出來:「凌軒們可是打着反對貴族的旗號從蘭帝諾維亞一路到這裏的,如果凌軒們連貴族的憐憫心都比不上的話,也就沒必要走下去了吧!」
梅爾基奧爾張了張嘴巴,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事情就由……」本來凌軒想順水推舟讓普雷斯頓去處理,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不合適,然後轉過頭去,挑選了另一個人:「梅爾基奧爾你負責。」
「大人,由凌軒負責?」梅爾基奧爾露出驚訝神色。
「凌軒知道你並不同意此次事宜,但是凌軒相信你的辦事能力,最艱難的任務凌軒們的參謀長也能處理吧!」喝了一口郎司酒,凌軒笑了笑。
「這個……」梅爾基奧爾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下頭:「既然蒙大人看中,下官一定盡力辦好此事。」
「至於普雷斯頓大人,凌軒想拜託你在靠近西維亞的地方建設一個新城來安置難民。」
普雷斯頓眨了眨眼睛,露出不解。
「就用木頭建吧,凌軒不需要堅固的堡壘,只要能住人就可以了,那裏的土地應該是適合耕種的,來年的話,就靠那些來提供足夠的糧食了。」
凌軒忽略了普雷斯頓的驚訝,繼續道,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構思里:「至於人手,就讓難民自己來干吧,只要凌軒們能提供足夠糧食的話。」
「大人,在下有點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由在下負責呢?」
「普雷斯頓大人以前也是個優秀的領主吧,只可惜原來的莊園已經被戰火摧毀了,這個城以後就是你的城了,命名為普雷斯頓城也是可以的,至於居住的難民,凌軒希望你本着管理者而不是統治者的心態去善待他們。」凌軒笑着道。
普雷斯頓撲在地板上,臉上呈現複雜的表情,好一會,他猛的撲在地板上,哭泣起來:「大人,從現在開始,普雷斯頓將奧維爾家族的未來託付給您了。」
「攏絡人心的本事法普天下第一。」後世多少用這種口氣來評價凌軒,不太清楚這個本事是天生的,還是後來領悟的,但是凌軒清楚,對於不同的人,是不能用單一的鼓舞,畢竟這個世界的很多人,是為了自己而活着的。
「現在情勢並不樂觀,凌軒們能否熬過這個冬季就看各位的表現了。」
「是,大人。」飲幹了最後一口酒,軍官們重重點下了頭。
「雪景很美呀,明年的今天,凌軒們就好好在這裏喝一次酒吧!」轉頭望向了外面,雪厚厚的將庭院裏的假山覆蓋起來,地上也如鋪上了一層鬆軟的白色地毯一般,這是一種讓人心靈得到淨化的潔白,能夠飲着美酒看這個景色的話,還真是一件人生快事。
一臉肅容的軍官們在聽完凌軒說的後,紛紛將眼睛投向了外面,然後會心的發出笑聲來。
帶着一絲輕鬆的神情,軍官們紛紛告退,惟有德科斯還在桌子下呼呼睡着。
解下外衣,輕輕覆蓋在德科斯的身上,凌軒坐到走廊邊上,伸腳踏在雪上,柔軟的積雪立時將凌軒的腳包裹起來,感覺到一股別樣的溫暖,凌軒舒服的吐出一口氣。
雪還在下着,抬起頭望向蒼穹,凌軒看不見那如鵝毛般飄下的雪的盡頭:「哎--真希望每個人不必帶着擔心將來的心情來看這個雪景呀!」這個時候,從凌軒身後,傳來了低低的抽泣聲……
※※※
王歷一三五五年元月
對於很多人來說是災難的一個月份,饑荒無限制的蔓延在整個大陸上,就連遠在東部的薩登艾爾也出現了凍餓而死的報告,無止盡的落雪已經成為了雪災,壓垮房屋的記載到處都是。
無家可歸的人們不得不把眼光放在控制特拉維諾等地的新亞魯法西爾軍領,在那裏有溫暖的房子和能夠填飽肚子的糧食,而且仁慈的法普大人敞開着大門。
於是在那個時候,湧向特拉維諾的難民在大陸上畫出了無數道長長的黑線。
「法蘭軍已經開始動搖,被強拉壯丁的士兵似乎發動了叛亂。」這個消息是在二月十日遞到凌軒桌子上的,這個時候,凌軒正用半粗半細的飯填着肚子。
放下了飯碗,凌軒盯着傳報的衛兵看了半晌,然後道:「再探!」
三天後確定的消息傳了過來。
「由於法蘭的軍糧不足,法蘭軍的貴族部隊和德拉科普軍剋扣一般兵的口糧,引起不滿,叛亂先從被強行拉入伍的部隊開始,然後蔓延到貴族軍的下級士兵,雙方各佔據了半個城市展開巷戰,有姓名的貴族將領被殺十七人。現在雙方陷入僵持中。」跪在中央的斥候大聲道。
大廳里一片沉寂,在掃視了端坐的全數將領後,凌軒揚起了手:「誰當使節。」
軍官們面面相覷後,法利斯突然抬起了手,用他稚嫩的聲音道:「凌軒願意去!」
「哦--」摸着下巴,凌軒略感興趣的看着這個年輕的軍官:「如果你當使節,你會怎麼說?」
法利斯挺起上胸大聲回答:「就算是流浪兵團的少年都有力氣穿越雪地,從特拉維諾走到法蘭去,對於饑寒交困的敵人來說,沒有比這個更有說服力了。」
「對於法利斯做使節,還有人有意見嗎?」四周的軍官紛紛搖搖頭,而雷帝斯的臉上更是浮現出這個就是凌軒們特拉維諾人子孫的驕傲神情。
「凌軒想與法利斯同往。」亞尼挪出隊列,大聲道。
「理由呢?」
「兩個少年一起,會把說服力加雙倍吧!」
四周響起了一陣轟笑,凌軒含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由你們當使節吧,雖然有一半可以當自己人,但是在戰亂區還是很危險,凌軒再派一個大隊的士兵保護你們過去。」
「如果要派人的話,請直接從少年團里抽調,凌軒們不想老是當後勤軍。」法利斯大聲道。
盯着那雙毫無畏懼的眼睛,凌軒點了點頭:「好,就由你自己挑選吧,所有的裝備可以向德科斯軍師申請。」
「多謝大人!」
平均年齡十六歲的少年兵,這是流浪兵團少年隊第一次出現在大陸的戰場上,而他們的表現就算是凌軒也要掉下眼睛來。
二月二十一日,法利斯他們進入法蘭城,一如他說的,他的出現很快讓叛亂的部隊迅速換上了流浪兵團的大旗,此後法利斯僅帶着十幾名少年兵到了另一陣營里。
即便是那個「鬼影」巴達克也沒將這批少年放在眼上,直接召見了他們,甚至沒有檢查他們身上的武器。在一開始的談判中,法利斯就提出了苛刻的條件,在激怒巴達克的瞬間突然從懷裏掏出了火銃,一槍就打碎了巴達克的腦門,當飛濺的血漿把旁近貴族鮮艷服飾玷污的瞬間,少年們紛紛從懷裏掏出了火銃,將所有參與會議的貴族看押起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6s 4.03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