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靈帝駕崩,何進身死,雒陽大亂,董卓趁機入雒後,對雒陽的權力結構進行了大洗牌。
實事求是的說,此時的董卓雖然殘暴,卻還保留着一絲人性,至少懂得克制。
因為董卓的地位和經歷,不允許他在此時肆無忌憚。
建寧二年,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因罪下獄,董卓作為部下被連坐免官,遭遇了中年危機。最後是袁氏當代家主袁隗看重董卓的能力,伸手拉了他一把。
從此之後,董卓從領兵將領變成了地方大員,常以袁氏故吏自居。又歷經數十年宦海浮沉之後,董卓才趁着大亂擁兵入雒,攫取了這無上的權力。
一朝大權在握,董卓自然也想干出一番事業,最次也得像當年的伊尹、霍光一樣,成為佐世權臣。
面對雒陽犬牙交錯的官場形勢,董卓的手段很簡單,就一個——賞!
昔年提拔他的袁隗,被董卓任命太傅錄尚書事,何進的舊部,也被董卓一一外放出京,成為一方大員,也就是現在組成討董聯軍的諸侯。
之前被宦官打壓迫害而死的清流士大夫,董卓親自跑到他們的墳前憑弔,提拔其後代,擢用其子孫。
這波大規模的派發紅利,雖然沒得到士大夫們的認同,卻讓這些人實打實得到了好處。
比如如今駐守滎陽的徐榮,就被董卓提拔成了中郎將,掌控了一部分的雒陽禁軍。再比如現在為酸棗聯軍供應糧草的冀州牧韓馥,也是被董卓任命的。
這些人中,只有張遼這個倒霉蛋什麼好處也沒撈着。因為他一早被何進派去外出募兵,等回來時局勢已定,能分割的蛋糕都被別人吃完了,董卓便給了他一個羽林中郎將的職位,手下卻還是只有那一千并州軍。
這就是為什麼同為中郎將,張遼手下兵馬卻這麼少的緣故。
此次駐防滎陽,自然是楊定負責督諸軍。儘管張遼的兵馬較少,但由於三人官職差不多,楊定也不敢像指揮屬下一樣命令張遼。
如今楊定已死,張遼這個羽林中郎將和徐榮平級,滎陽城中誰話事,那就不好說了。
而這,也是張遼敢孤身前來騙開城門的底氣。
果然,城樓上的士卒一聽張遼報出名號,當即吃了一驚。
他們本以為張遼和楊勇一起戰死了,這才引出楊定率大軍為弟報仇的場面。誰曾想如今連楊定都死了,張遼卻還活着。
而且看他身後的這些兵馬,似乎並未有多少折損。
「開不速速打開城門,放本將入城!」
見城樓上沒有反應,張遼緊跟着又大喊了一聲,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這……」城樓上的軍候猶豫道,「張將軍,非是小人不開城門,實在是我家將軍有令,這幾日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聞言,張遼大喝道:「大膽,你家將軍是誰?」
「是徐文耀將軍。」
城樓上的軍候答道,文耀正是徐榮的字。
聽到是徐榮的命令,張遼皺起眉頭道:「徐將軍身在何處,請他出來答話。」
聞言,城樓上的軍候猶豫了片刻,這才一抱拳答道,「張將軍,我家將軍昨日率軍出城去了,三兩日恐怕回不來。」
「胡說八道!」張遼大怒道,「你這廝支支吾吾,左右推託,存心不讓本將入城,到底是何居心?」
「張將軍息怒,非是小人不放您入城,實在是我家將軍臨走前有嚴令,小人不敢違背。」城樓上的軍候趕緊解釋道。「不如您且率軍在城外駐紮幾日,等我家將軍回來了再與您分說。」
「放肆!」
聽到這話,張遼頓時怒了,猛地拔出腰間寶劍,指着城樓上的軍候。
「本將乃朝廷親封的羽林中郎將,奉董相國之命駐守滎陽,他徐文耀還管不到我的頭上。反倒是你,阻攔上官入城,難不成是關東群寇的奸細?」
「張將軍何苦為難小人……」
城樓上的軍候苦笑拱手道,聲音中滿是無奈。
你們這些大人物的齟齬,卻讓我夾在中間為難,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廢話少說,速速打開城門,不然本將就要率軍攻城了。將來就算告到相國面前,本將也佔着理。反倒是你,耽誤了本將的大事,等着夷三族吧!」
一聽這話,城樓上的軍候頓時慌了。
這種事往小了說,他是奉命行事,並無罪責。但若張遼執意把事情鬧大,徐榮或許沒事,但他絕對要被拿出來頂罪。
罷了罷了,就讓他入城吧,此時城中防守空虛,張遼率軍入城,倘若真有敵軍來犯,也能有助於城防。
一念及此,軍候趕緊大喊道:「將軍莫衝動,小人這便打開城門。」
聽到這句話,張遼心中狂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既然要開城門,那就快點,再晚本將真要攻城了!」
「這就來,這就來,將軍稍待。」
好人做到底,軍候說完之後,趕緊從城樓上跑了下來,命士卒打開城門,親自站在門口迎接張遼。
隨着城門緩緩打開,張遼臉上的喜色再也壓抑不住,往後一揮手,命自己麾下士卒向前靠攏,方便待會動手。
等到城門大開時,張遼麾下的將士也已全部匯聚完畢。
那軍候趕緊迎了上來,滿臉笑容地拱手道:「將軍恕罪,恕罪,小人奉命守城,實在怕我家將軍回來後降罪。還望將軍不要跟小人一般見識。」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張遼,此刻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聞言後只是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你忠心任事,本將又豈會怪罪。」
「多謝將軍寬宏大量。」軍候連忙拜謝道。
張遼又把目光放到了城中,開口問道:「徐將軍去哪了?」
「這……小人不能說。」軍候一咬牙,搖了搖頭道。
張遼冷哼一聲,再度問道:「徐將軍既率大軍出城,如今城中還有多少士卒?」
「將軍,城中如今只有數百人,正因城防薄弱,小人生怕關東群寇來襲,所以才不敢開城門。」頓了頓後,軍候又笑着拍馬屁道,「不過將軍既然回來了,此城便可保無虞。」
張遼又點了點頭,目光放在了軍候身上。
「多謝你為本將解惑,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言畢,張遼手中佩劍猛然揮出,將這軍候的腦袋砍了下來。
「兄弟們,跟我殺進去!」
張遼高舉手中佩劍,大吼道。
……
卷縣。
城外的霹靂車還在繼續。
轟隆!
又一顆石彈砸了下來,將本就羸弱的卷縣城牆砸出了一個窟窿。
城內,張恆望着這個洞苦笑不已。
這都第幾天了,徐榮那廝挺有毅力啊!
不過也是真的噁心人。
見劉備並沒有派人出來毀掉霹靂車,徐榮心知自己的誘敵之計已經失敗,所幸跟城裏耗上了。
一連兩天,霹靂車砸個不停,甚至夜裏也不停歇。
砸到最後,徐榮營寨周圍合適的石塊都被搬光了。如今想要找到能發射的石彈,都得跑到數里之外的地方搬運。
相對的,卷縣裏面也飽受煎熬。
每一聲響動,都代表有一塊石彈砸過來,就如同死神降臨一般,就是不知道誰是那個被砸中的倒霉蛋。
當然,更多的還是砸空,或者落在城牆上。
城中百姓起初倒是有些害怕,經過這一兩天的觀察,發現一顆石彈也沒有落到城中,大家也就都釋然了。
真正遭受打擊的,還是城樓上的士卒,每時每刻都提心弔膽。
張恆圍着被砸出的窟窿觀察了一會後,不由得苦笑搖頭,正要離去時,劉備帶着張飛走了過來。
「子毅,如此下去不成啊!」劉備滿臉擔憂地望着城牆,「最多再有兩三日的工夫,這城牆就該被砸塌了,屆時咱們將陷入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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