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任何一個變數,都有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堪稱牽一髮而動全身。
劉岱剛剛大敗而困守孤城,孔伷就立刻遭到了曹操的襲殺。
同樣的,王匡也會順勢做出反應。
張恆知道王匡會進攻,卻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不過也好,那就驗一驗他的成色吧。
「來了多少人馬?」
張恆向那名探騎問道。
「具體數目不知,但應該不會少於一萬五千人!」
聽到這個數字,張恆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校事府在賈詡手上發展的不錯,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能將敵軍數目確定在四位數以內。
王匡手中攏共不到三萬人,這下直接拉出來一大半,倒也有些棘手。
沉思片刻後,張恆一揮袖笑道:「走,且去看看王公節軍容如何!」
約莫三刻鐘後,張恆登上了平丘南門城頭,眺望着遠方升騰而起的煙塵。
陳留地處中原,四周並無山川險阻,城南也只有一條濟水,城外的臨濟亭便是因此而得名。
雖然是一條河,但濟水整體並不寬廣,狹窄處只十數丈而已。
再加上最近一個多月都沒下過雨,是以濟水水位下降,渡河便輕而易舉。
其實王匡剛一率軍渡河時,就被校事府發現了。只是人數太少,並不敢上前阻攔,便趕緊反身向張恆匯報情況。
等到張恆率軍登上城樓時,王匡早已渡過了濟水,整列隊伍,向着平丘殺了過來。
隨着煙塵越來越大,馬蹄聲與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張恆總算看清了王匡軍的陣容。
「觀王匡之軍容,雖然談不上精銳,卻也並不羸弱。」
片刻後,張恆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賈詡笑道:「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下,士卒只要操練數月,便能有模有樣。只是……不曾見血,終究是虛有其表,長史勿慮。」
世間事便是如此,無論軍隊還是制度,初時只是個草台班子。
在歷經一次次挫折磨合之後,還能存留下來的,才是真正的精華。
關東的這些諸侯,本來都是世家子弟,雖說飽讀了詩書,但對於統兵征戰,卻是一竅不通。
招募了士卒,製造了兵刃,拉起了隊伍,就能發揮出戰鬥力了?
沒經過戰火的洗禮,也就比無序的黃巾軍強一些而已。
「此言是也,只是咱們的兵馬終究少了些,敵我懸殊甚大,文和可有良策?」張恆扭頭問道。
聞言,賈詡沉思片刻,這才拱手道:「下官斗膽一問,長史是要固守城池,還是要破敵制勝,亦或是……全殲敵軍!」
沒錯,賈詡的最後一句話,用了肯定的語氣。
而張恆的回答同樣非常肯定,「戰事已起,自然要儘可能多殺傷敵軍。」
「敵我兵力懸殊,即便加上子龍將軍的一萬大軍,亦難改大勢。若想大勝,則必須要用些手段。」
「文和可詳細說說。」張恆笑道。
賈詡淡淡一笑道,「凡以弱勝強者,必先驕敵之心,再出其不意,下官請長史先示敵以弱。」
張恆大概明白了賈詡的打算,當即點了點頭。
「好,就這麼辦吧。」
「遵命!」
這時,高順大步走了上來,對張恆重重一抱拳。
「長史,大軍已佈置完畢!」
作為統兵將領,得知王匡率軍襲來之時,高順第一時間便開始佈置城防事宜。
高順性情沉默,行事卻無比認真。
做個不恰當的類比,他的性格大概介乎於關羽與趙雲之間。既有關羽的剛猛,又有趙雲的謹慎。
張恆趕到城頭之時,高順已經完成了防線的佈置,甚至又巡視了一遍城防,見沒有任何疏漏之處,才衝過來向張恆匯報情況。
「敵軍大概一萬五千人,公義可有守城的把握?」張恆向高順問道。
高順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答道:「若敵軍全力攻城,堅守十日不成問題。」
「那十日之後呢?」張恆繼續問道。
「十日之後……末將與城池共存亡!」
張恆笑了,「倒是無需如此極端,且守着吧,咱們的賈先生已有破敵之策,且看他手段便是。」
「遵命!」
高順抱拳應了一聲,又開口勸道:「長史,稍時戰事一起,城頭便無比危險。末將懇請長史先行回城,坐看末將破敵便是!」
相較於這一戰的勝敗,高順更看重張恆的安危。
聞言,一旁的賈詡眼珠子一轉,連忙拱手笑道:「高將軍所言甚是,下官也懇請長史坐鎮城中。」
張恆卻笑着搖了搖頭,「敵軍還沒到,急什麼,且看看再說。」
高順和賈詡欲言又止,卻終究點了點頭。
就在三人說話間,城外大軍已然殺到,在距離城池只有數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規整陣列,原地休整。
在大軍的最前方,一名將領身穿黑色甲冑,騎着高頭大馬,眉宇間滿是倨傲之色。
「長史,那便是王公節。」賈詡指着黑甲將領道。
張恆趕緊低頭望去,上下打量着王匡。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王匡,倒是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約莫三十六七歲的模樣,卻是面色白淨,想來是常年養尊處優的結果。
見王匡模樣如此俊朗,張恆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繼而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那個……文和啊,你執掌校事府,知曉諸多機密事項,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不僅是臉色,張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異常。
賈詡正在打量城下的敵軍,自然沒發覺張恆的異樣,聞言下意識答道:「長史請講。」
「袁本初其人……」張恆忽然壓低了聲音,「是否有斷袖之癖?」
聽到這句話,賈詡整個人當場石化。
縱然精明如他,大腦也宕機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張子毅,你在說什麼!
大敵當前,你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當真是齷齪至極,不可理喻!
張恆當然知道明白賈詡的震怒,但怎奈對這個問題實在太感興趣,得不到答案就心痒痒,便又催促了一句。
「你倒是說啊,校事府可有收到這方面的情報。」
賈詡徹底繃不住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下官無能,不知此事。」
「那就是有嘍……嘖嘖,袁本初好歹四世三公,誰曾想私德居然如此不堪,居然與王公節曲款暗通,當真是……嘖嘖……」
張恆搖頭笑道,臉上滿是惡趣味的笑容。
賈詡更無語了。
不知道就是有?
你腦子是怎麼長的!
也不怪張恆多想,實在是去年王匡和袁紹一同屯兵河內,關係親密無間,如膠似漆。
再加上張恆見王匡如此俊朗,便情不自禁往某些溝子文學聯繫了起來。
畢竟好男風這事兒,在這時代也算普遍。
管他有沒有,反正這個攪屎的鍋,袁本初是背定了。
就在張恆盤算着如何噁心袁紹的時候,下方的王匡卻是一招手,派出一名騎兵沖了上來,眼看就要衝進箭矢的射程範圍之內。
「長史,要不要動手?」
高順開口問道,已經從一旁的親兵手中接過了一把弓。
但凡張恆動動手指,他立刻會射死此人。
「先不急,且聽他說些什麼。」張恆擺了擺手笑道。
雖然進入了箭矢的覆蓋範圍,但那名騎兵卻渾然未覺,依舊繼續前進着。
直到距離城牆只有三十步左右時,他才停下來,向城上喊道:「我家府君請喬太守出城答話!」
「陣前會晤?」張恆一挑眉道,「先把別人騙出去,再出手襲殺是吧,王公節這廝倒是打的好算盤。」
聞言,賈詡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當別人都跟你一樣無恥是吧。
「長史,東線戰事大獲全勝,王公節應該是想勸降喬瑁。」
「真的嗎,我不信。」張恆笑道。
賈詡:……
算了,你高興就好。
「王公節能做出這個請求,我很高興,但他只請喬瑁卻不請我,我不喜歡。公義,射死此人。」
「遵命!」
高順應了一聲,當即搭弓射箭。
只聽咻的一聲,箭矢如閃電划過,頃刻間扎入這名騎兵胸口。
眼看這名騎兵應聲而倒,張毅笑得非常開心。
但後方的王匡可不幹了,指着城頭大罵道:「喬元偉,我好心邀你會晤,即便不成,又如何殺我使者,簡直枉為人子!」
可由於距離實在太遠,張恆並不能聽到王匡口吐芬芳的內容,只看見了他氣急敗壞的造型,於是笑得更開心了。
但這時,賈詡忽然幽幽開口道:「長史,王匡並不知道喬瑁已然撤走,亦不知您在城中,先前倒也不算故意怠慢……」
聞言,張恆一愣,神情也不禁一滯。
這tm就尷尬了呀!
但張恆卻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失誤,反而對賈詡道:「怎麼,文和的意思是我殺錯人了?」
「下官不敢。」賈詡聳了聳肩道。
反正是要開打的,殺不殺也無所謂。
張恆冷笑一聲,扭頭向高順道:「告訴王公節,想要會晤就靠近點,我絕不命人放箭偷襲。但若不敢近前,就廢話少說,直接攻城就是。莫要扭扭捏捏,作婦人姿態,徒增笑柄!」
軍中自然是有口活絕佳者,立刻將張恆的意思大聲吼了出去。
但還是那句話,距離太遠,王匡並不能聽清楚。
「城上說什麼?」
認真聆聽許久後,王匡的耳朵還是沒能捕捉到關鍵的音符,不由向左右問道。
聞言,左右臉上皆露出遲疑之色,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說啊!」
王匡怒吼道。
「這……」一個親兵猶豫道,「將軍,城上傳出些污言穢語,小人不敢說。」
這下王匡更想知道了,連忙喝道:「說,快說,說什麼我都恕你無罪!」
「城上說……將軍您若是真想會晤,便靠近些以顯誠意。若是不敢靠近,那就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無恥之尤……」
「放肆!」
王匡怒喝一聲,打斷了親兵的繼續講述。
很顯然,他的涵養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好。
「小人知罪!」這親兵連忙告罪道。
「死到臨頭,還敢口出污言穢語!」
王匡瞪着城樓上的張恆,眼中怒火簡直要吞沒一切。
「傳我將令,前軍進攻!」
「遵命!」
城樓上,望着湧上來的人潮,張恆不屑地冷笑道:「這就對了嘛,說到底還不是要打,扯這麼多作甚!」
「弓弩手!」
高順見敵軍發動進攻的那一刻,便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佈置。
同時還不忘繼續勸張恆回到城中,卻依舊被張恆拒絕。
并州軍人數雖然不多,但配置極為豪華。
畢竟之前呂布可是董卓的愛子,裝備器械肯定是充足供應,甚至人手一把弓弩。
隨着高順一聲令下,城頭守軍紛紛引弓搭箭,瞄準了城下的敵軍。
三百步……兩百步……一百五十步……
就是現在!
「放!」
高順大喝一聲,大手猛然揮下。
霎時間箭如飛蝗,向着城下敵軍傾瀉而出!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88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