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還有,銳哥兒,你怎麼來了?」
三娘子下意識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下面身着單衣的玲瓏胴體暴露出來。
方銳及時轉頭,可還是透過輕薄單衣,看到了一抹美好的風景。
嗯,真大,真挺。
「啊!」
或許是因為生病,腦子都遲鈍了些,見到方銳的反應,三娘子才意識到不對,急促地驚呼一聲,連忙拉過被子蓋住身體。
她那因為生病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兩抹淺淺紅暈。
本來,方銳想要退出去,等三娘子穿外衣、整理好,再行診治的。
可囡囡還小,哪裏注意得到這些東西,拉過他的手就上前去:「阿銳哥,你快過來,幫我娘親看看哩!」
『既然錯了,索性就將錯就錯……我心無邪念,身有正氣,自然事無不可,光風霽月。』
方銳晃了下腿,調整了下姿勢,隨着囡囡來到三娘子床前坐下,若無其事道:「三姐姐,你躺着就好,我聽說你身體不舒服,過來看看!」
三娘子畢竟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婦人,方才的羞赧,很快被壓下,再加上囡囡在這,方銳不提,她也便裝作無事。
「讓銳哥兒見笑了,只是有些腹疼,許是『胃心痛』。」
胃心痛,胃病也。
「相同的症狀,未必是一樣的病灶,這個看過才知道……三姐姐,手伸來!」
這般命令中略帶一絲調侃的語氣,讓三娘子下意識翻了個白眼,如少女般嬌俏的微表情,卻出現在這個如水蜜桃般風韻婦人的身體上,反差中有着一股驚人的魅力。
她還是乖乖伸出了手腕:「銳哥兒,麻煩了!」
「稍待。」
方銳點點頭,把脈。
片刻後。
「果然是胃心痛……脾胃虛弱,還有:先天體寒,又陰寒入體,陰陽不調……」
他皺眉道:「頗為麻煩,恐怕難以根治……」
其實,就是:胃病,以及宮寒,以方銳前世的醫療手段,都很難根治,何況是這個世界?
『不過,也不一定,這個世界有武道,未必沒有其它神秘力量……』方銳心中暗道。
「難以根治?」
三娘子喃喃着,臉上蒼白了些。
她下意識想到:自己若是出事,那……囡囡……
「娘!阿銳哥?」囡囡驚惶地看向方銳。
看到囡囡的反應,三娘子壓下慌亂,倒是鎮定了許多:「銳哥兒,可能延緩麼?我還有多久……」
「三姐姐想到哪裏去了?!」
方銳見三娘子、囡囡明顯想多了,搖頭道:「這病灶並不要命,根治我做不到,可開兩副藥調理一番,還是可以做到的,正常生活也與常人無異。」
「不過,我要說三姐姐兩句:有病就治,怎麼不及早來找我?多虧發現得及時,若是拖下去,變得更嚴重,小病拖成大病,那才是麻煩。」
「再者,也就是我,換個醫師……」他搖搖頭。
也就是方銳醫術精進,《方氏醫術》達到了精通,若是一般醫師,多半都會束手無策。
另外,他囤積了不少藥材,種類也相對齊全,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三娘子這才鬆了口氣。
面對方銳的教訓,如面對夫子被訓斥的學生,乖乖低頭,只是下意識嘟嘴,暴露了一絲如少女的心性,搖曳着動人的風情。
「那就好,謝謝銳哥兒了……我本想着,挺挺,就挺過去的……下次不會了,一定及早診治……」
這個時代,面對病痛,百姓的觀念,基本都是:熬一熬,就過去了。許多人,一輩子都沒看過幾次病。
——與方銳前世,小痛小病,醫院看看,觀念大不相同。
不僅是三娘子,方銳也鬆了一口氣。
『並非瘟疫之類,傳染性疾病,看來,倒是我多慮了。』他心中暗道。
「謝謝方銳哥!」囡囡雖然才四五歲,但也聽得懂話了,知道自家娘親是沒事了,墊着腳尖對着方銳臉蛋,吧嗒親了一口。
「小事。」
方銳抹了下臉上的口水,道:「三姐姐你躺着,可以睡一會兒,囡囡照顧好你娘親,我去拿藥……」
……
回到家,方銳說了三娘子的病情。
「那就好!沒事就好!」
方薛氏吁了口氣,想了一下,去屋裏,拿出半斤雞蛋,又倒了小半碗蜂蜜:「銳哥兒,三丫頭病了,這些給她帶去吧?」
她向來是心善的,如棗槐家,不過是當初說了句話,展露善意,就三番兩次幫助……
更何況是:關係更好、更親近的三娘子家呢?
「也好。」
方銳接過東西,問道:「娘,咱家是不是還有個牛皮水袋?也借三姐姐治病用吧!」
「那牛皮水袋啊!當初,本來是給你爹做的,準備讓他帶去兵營用……可沒縫好,他就出發了……」
方薛氏被勾起了回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是有,我去給你拿。」
方銳連着藥材一起拿過去,到了三娘子家。
……
「三姐姐,喝了這個,再睡一會兒吧?」方銳沖了碗蜂蜜水端來。
「這是……蜂蜜?!太貴重了!」
三娘子驚訝看向方銳。
「既然拿來,三姐姐喝就是了,客氣什麼?」方銳笑道。
三娘子想了一下,也沒再推辭,喝了一口,清甜的蜂蜜水入喉,流入胃中,帶來溫暖的感覺。
她看向一邊眼巴巴的囡囡:「囡囡,來,你也喝些!」
「我不喝。」
囡囡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卻是搖頭:「這是阿銳哥給娘親泡的,泡的時候,阿銳哥也說給我泡一碗,我都沒要呢!娘親,你喝了,要快快好起來啊!」
懂事得讓人心疼。
三娘子感覺,方才那一口蜂蜜水的暖意,從胃部一直浸潤到了心口,又來到了眼眶,化成了晶瑩。
她笑了下,將碗湊過去:「來,囡囡,沒事的,娘不差這點,喝一口。」
「哦。」
囡囡只喝了一口,就忍着,不再喝了。
看着這一幕母女情深。
方銳目光柔和:『在這冰冷的世道,也終究有治癒的東西,如黑夜中的螢火,渺小微弱,卻又頑強不絕。』
「三姐姐,還有這個。」
他拿出那個牛皮袋子:「我在這袋子中裝了開水,你貼着,可以暖肚子。」
其實,就是效仿前世的暖寶寶。
三娘子怔了一下,才明白了用法,讚嘆、驚訝地看向方銳:「銳哥兒,你怎麼想到的,想到了這種方法?」
「或許是心細?」方銳調侃道。
三娘子卻信了。
——的確,非是心細,又如何能想到這般?
囡囡、方銳,這般關心的人,讓她心中湧起一陣暖流。
「囡囡,過來,咱們出去吧!讓你娘親睡一會兒,咱們去熬藥……」方銳拉過囡囡的手。
「我幫忙生火,娘親做飯,都是我在生火哩!」囡囡蹦了下道。
「好,真乖!」
方銳牽着囡囡的手出去。
三娘子望着一大一小兩人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笑靨。
吱呀一聲中,門關上了。
她卻並不感到孤獨,小腹處的熱水袋持續釋放出溫暖,壓下了小腹的疼痛,讓昨夜本就沒睡好的她,泛起陣陣睡意,不知何時,沉沉睡着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三娘子悠悠醒來,明媚的光透過窗子、帘布,隱隱約約照落進來,形成一圈圈柔和並不刺目的光影。
她穿上外衣起床。
嘩啦!
帘布拉開,開窗。
外面,一輪如火的紅日升起,綻放出萬道霞光,打下一串串金粉色的光圈,蓬勃的朝氣、清新的空氣,從窗外一起奔湧進屋子。
與之相伴的,還有一股草藥清苦味。
清晨的回憶湧上心頭,讓三娘子嘴角不由地勾起。
『真好!』她心道。
吱呀!
開門出去。
門口,院子中,一個小架子下,小火燃燒,上面的陶罐被燒得通紅。
方銳在一旁,不時打開陶罐的蓋子,攪一攪、看一眼。
草藥湯水汩汩翻滾,煙火氣升騰而出,空氣中的那股清苦味就是從中逸散。
一縷陽光翻過牆頭,正在撇在方銳身上,將他籠罩,光影里的少年,如玉一般的溫潤。
聽到了屋裏的動靜。
方銳轉身,看到三娘子,笑了笑:「三姐姐醒了?屋裏桌子上,有蜂蜜水沖泡的荷包蛋,三姐姐可以趁熱吃了,墊墊肚子,等些時候再喝藥。」
那笑容如陽光一般明媚,又如乾涸土地中的一彎清泉,仿佛能流進人的心裏,沁人心脾,讓三娘子都失神了剎那。
她回頭,果然看到:在桌子上,褐色的陶碗中,素白的荷包蛋與橙紅色的蜂蜜水相間,正騰騰冒着熱氣。
「娘親,你醒啦?」
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是囡囡。
她抱着一些柴火,小臉蛋上許是因為燒火,有些黑漆漆的,放下柴火過來,將屋裏那碗荷包蛋端給三娘子:「阿銳哥煮的哦,我也幫着燒火了哩,娘親,你快吃吧!」
「哎!」三娘子會心笑了。
方銳看到:三娘子斜倚在門口,身着寬鬆的襦裙遮掩了窈窕身姿,面容清麗,裸露出在外的白皙肌膚好似籠罩了一層光暈,恍如少女。
然而,那股慵懶閒適中,卻有着一股母性的光輝。
矛盾而又迷人。
……
吃過荷包蛋,喝了藥。
三娘子從屋內取出了一壇酒,小心抱過來,打開密封的紅布,頓時,一股醇厚的清香噴薄而出。
「好酒!」
方銳讚嘆道。
他眼力不俗,自然能看出這酒的珍貴。
「銳哥兒,你上次找我尋酒,說是拉關係……諾,給你罷!」三娘子笑道。
「三姐姐,我給你錢……」
「銳哥兒,這話就不要說了。」
三娘子打斷方銳,按住方銳從懷中掏錢的手,故作嗔怒道:「你為我診病,還送了蜂蜜、雞蛋,也沒要我的錢哩!真要較真,那我也把錢給你?」
「好吧!」
方銳本想說,這一壇好酒比那些東西可珍貴多了,但看到三娘子反應,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更重要的,是……豎旗了。
此時,三娘子為了阻止方銳掏錢,按住了他的手,肌膚相觸,那股蘭花般的香氣又繚繞鼻尖……
他又是個年紀輕輕,火氣正旺的少年……擎天柱立,帳篷隨之而起。
「三姐姐在看什麼?」
方銳大膽試探道。
他不是太監,想要就爭取,該出手時就出手。
「呸,我什麼沒看過?」
三娘子是婦人不假,可嘴上說着不害羞,兩頰仍是浮現出兩朵淺淺的紅暈,她退後兩步撇過視線,轉移話題:「我家還有些白面,中午我去找嫂嫂,咱們做包子……」
「好啊!不過,還是等晚上吧!中午,我約了人喝酒……」
見三娘子逃避了,方銳知道分寸未到,也不窮追猛打,適可而止。
風流可以,但不能下流,死纏爛打,不是他的作風,更別說強迫了。
兩人又閒話了一會兒。
方銳辭別三娘子,抱着一壇好酒離開。
……
中午。
方銳帶了二斤棒子麵、五份『去疤膏』,又裝了一斤三娘子送的好酒,去甜水井胡同,找江平安喝酒。
江嫂嫂自是一番熱情,喜不自勝。
「好酒!好酒!」
江平安連呼着,感嘆方銳好運,竟碰到了如此好酒。
酒酣耳熱之時,方銳順勢提出請求,請江平安這兩三日內,晚上都守在柳樹胡同,看顧着一下方家,還有:以後,也順便照看三娘子家。
江平安自然痛快答應。
……
午後,方銳喝得微醺,從甜水井胡同離開,踏着烈陽,回到柳樹胡同。
微風浮動,燦爛的陽光下,那棵大柳樹上柳葉一下下翻轉躍動,閃爍着瑣碎的、如碎銀子般的光。
方銳看到:有兩戶胡同的人家,正在採摘柳葉。
其中一家,就是菜根嫂家,看到方銳經過,菜根嫂下意識避開目光——自從當初那事後,她見到方家人,自己都是心中尷尬,繞着走。
「長林叔!菜根嫂!」
方銳倒是並不在意,客氣地打了個招呼,回家去了。
……
院內,廊檐下。
方薛氏、三娘子並排做着,在縫縫補補,做着針線活。
方靈和囡囡一旁玩耍,玩抓石子的遊戲。
經過上午的診病一事,三娘子家和方家,似乎更親近了。
「三姐姐,可感覺好一些了?」方銳進門問道。
「銳哥兒回來了?好多了,還要謝過你的藥。」三娘子笑道。
「那就好。」
方銳一手一個,抱住撲過來的囡囡、方靈,將她們一邊一個放在身旁,應兩個小丫頭的請求,講起了故事。
溫和的聲音響起,展開了一副神話、瑰麗的故事。
彼時。
知了、不知名的蟲兒,聲聲聲嘶力竭地叫着,大大的太陽下,暖風穿堂而過,緩慢了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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