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轎吱呀吱呀地向西城走去,楊凌騎在馬上,偶一回頭,見唐一仙掀起了轎簾,趴在窗口,正痴痴地望着他,不禁勒住馬韁含笑道:「仙兒,有事麼」
唐一仙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方才還有些頭暈,趴窗口透透氣,現在好多了」。
楊凌聽了不疑有他,笑道:「等回去讓文心幫你看看」,說着吩吟轎夫道:「走的慢些,小姐不舒服」,然後雙腿一踹馬蹬,又趕到轎前去了。
唐一仙輕輕放下轎簾,幽幽嘆了口氣。與小黃皇帝在大同的初次相遇,再到京城雪兒、玉兒兩個姐妹以表嫂相稱,機靈的一仙已猜出何以自已的身份會搖身一變,成了楊凌的表妹。
原來,不是楊大人相中了玉姐兒,捎帶着把自已和雪兒也贖了身,卻是小黃看中了自已,順帶着成全了玉兒、雪兒兩位姐妹和楊大人的婚事,難怪剛剛搬進楊府那段曰子,楊大人對自已比玉兒、雪兒還要客氣些。
唐一仙忽然如墮夢中:曾幾何時任人擺佈的小姑娘,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內廠提督的表妹、當今皇上喜歡的女人。她睜着一雙夢幻似的眼睛,茫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為替自已贖身的是楊大人,他又是自已最欽慕的英雄,既然他喜歡自已,這對一個根本沒有能力選擇命運的女孩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結局麼以為這一輩子就要做楊家人了,誰知
楊大人不曾喜歡過我麼唐一仙思緒連連,回想着所有的往事,忽然發現除了自已一廂情願的仰慕,兩個人竟沒有說過一句體已話,甚至連一句玩笑都沒有開過。
她的心裏忽然慌了起來:在一個心中已認定自已向他託附了終身的女孩心中,忽然發現這一切統統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她一下子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至於正德皇帝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是真的喜歡我麼
就在這時,前方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因為馬速太快,與車轎擦身而過,才急勒住馬韁兜轉了回來,驅馬到了楊凌面前抱拳施禮道:「大人,內廠急報」
楊凌忙問:「什麼事這般着急」
騎士回道:「大同傳來消息,巡撫衙門大牢遭人劫牢,彌勒教匪柳緋舞被人救走了」。
「嗯」楊凌聽的眯起眼來:「被人救走了她又不是甚麼重要人物,官府不會救她,至於彌勒教,既然能殺了她的父親以絕後路,她一旦被捕便是一枚棄子,怎麼可能冒險去劫牢救她」
楊凌怔怔地想着,忽然想起自已在大同「艷來樓」裸裎在床,攸然扭頭與她對視,柳緋舞怔愕地張大了小嘴,然後頭一歪,自欺欺人地「暈」過去的場景,心中忽然有些好笑:一個做不了什麼惡事的小丫頭,在牢中孤老一生,也實在可憐了些,逃了便逃了吧。
心神一閃間,一副玉體妖嬈、蝕骨的場面又忽地映入腦海,楊凌心中一盪,忙凜凜精神,將那秀髮散鋪如瀑的倩影屏出腦海,他見那侍衛還在看着自已,不禁臉上一熱,說道:「現在東廠緝剿邪教甚力,此事自有東廠負責,你們不必插手,還有甚麼事」
番子道:「還有一事,高大人已想出了對付邪教中人受刑暈迷的法子」。
楊凌身形一震,見四下均是自已侍衛,百姓都遠遠避在一邊,忙問道:「有了法子了」
高大人自然是高文心,她是有品秩的女醫官,楊府上下都稱她為高小姐,內廠中人可不敢亂了規矩,便以官職相稱。她為唐一仙醫治一段時間,不見顯著效果,便暫且擱下,轉而研究王龍自動暈迷的秘密,想不到果然被她尋出了辦法。
番子道:「是,王龍受刑不過,已經招了,高大人着小人來通知大人」。
楊凌大喜,忙道:「快,馬上回去。」
一行人匆匆回到高老莊,楊凌看着唐一仙的小轎落地,下馬道:「仙兒,告訴表嫂,就說我先去山中料理公務」。
唐一仙再次聽到「表嫂」二字,心中五味雜陳,她猶豫了一下,覺得解語羞花姐妹如此可疑,一直追問自已身份,十有是楊大人的仇家想尋他把柄,此事不可不說與他知,便上前一步輕聲道:「表哥,我有件事說與你聽」。
楊凌疑惑地看她一眼,唐一仙把他扯到一邊低聲說了解語、羞花用邪術逼問她身份的事,然後道:「可怪着呢,我雖然覺的昏沉沉的,卻能清楚地記的她們問些甚麼,這才弄得噁心欲吐,仙兒想這兩位姑娘八成對表兄不懷好意,你可要小心些。」
楊凌聽她敘述那女子用玉佛施術的情形,已明白應該是催眠術一類的東西,唐一仙頭部受傷,想必影響了部分機能,所以才不為所惑。
楊凌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暗暗提高了警惕:看來有人要拿唐一仙身世的事大做文章了,這事做的原本就不夠機密,到底瞞不過這些有心人。
楊凌暗暗尋思着對策,一邊寬慰唐一仙道:「不必擔心,朝內朝外想坑表哥的人多了,他們那點陰謀詭計動不了我,你先回去歇息一下,等我下山,帶了文心來看你」。
唐一仙聽話地點點頭,隨着侍婢、轎夫回了庭院。楊凌上馬,打馬如飛直奔內廠而去。楊凌在彭繼祖陪同下進了內廠專設的地牢。這是依山腹修建的一處地牢,鐵門外就是內廠番子營地,可以說只要進了這地牢,根本插翅難飛。
沿着陰森森的地道拐進一間囚室,柳彪、高文心和幾個番子正在室中,見了他忙站了起來。高文心一身白綾繡襦,高桃身材玲瓏有致,月白的腰裙以藍色宮絛壓住,雖是在這不見天曰的牢中,仍顯得膚白勝雪,貌似梨花,別一番風流韻致。
孰料楊凌見了高文心,卻眉頭一皺,輕嗔道:「你怎麼在牢裏邊叫你琢磨一下怎麼制止王龍自動暈迷,又沒叫你到這地方來,這幫人施刑的本事能讓神哭鬼嚎,不怕嚇壞了你」。
楊凌雖然一見面就嗔責不已,便話中掩飾不住體貼之意,高文心聽了芳心一甜,淺淺笑道:「大人,他們沒對王龍用刑呢」。
「沒用刑沒用刑怎麼」楊凌扭頭往牆邊一看,不由嚇了一跳。
柱上鐵鐐鎖着王龍,左右牆上各插一枝火把,火焰獵獵,映得王龍頭頂銀光閃閃、纖毫畢現。王龍昂藏八尺的大漢,自大同一路被折磨到京城,瘦得已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十分嚇人,現在一頭黑髮全被剃光了,插滿了明晃晃的銀針,在上邊顫顫巍巍如同刺球一般,就是楊凌也看的心中發麻。
他用異樣的目光看了高文心一眼,雖說她是在盡心竭力替自已辦事,可是眼見一個女孩子手段如此狠辣,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
高文心已有所覺,嗔怪地瞪他一眼,一邊上前麻利地起着銀針,一邊解釋道:「他的身子太弱,已經熬不得刑了,而且這種惑心自眠之術使用的太頻繁,已經傷及他的頭部,我再不用銀針替他疏通血絡,這個人就要變成白痴了」。
楊凌這才明白,不禁向她歉然一笑,訕訕問道:「他已招了供麼」
高文心「唔」了一聲不置可否,柳彪見人家兩人打啞謎,忙解圍道:「是,他的供詞都抄錄在此,大人請看」。
楊凌見王龍猶未醒來,便湊近桌旁,柳彪舉近燈燭,楊凌細細看了一遍,放下記錄道:「他是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招了,可惜,他所知的這些東西,我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象他招出的這位照磨官柳大人也已被朝廷挖了出來。這一次,彌勒教在大同,看來是真的被連根拔了」。
楊凌遺憾地搖搖頭,忽地想起豹園裏的解語羞花,不由雙目一亮,說道:「柳彪,等他醒來把彌勒教內的切口暗號統統給我逼問出來,本官有大用」
柳彪謹聲應是,楊凌向高文心一笑道:「辛苦了你,咱們一同下山吧」。
高文心聽他相邀,心中甚喜,楊凌着人提她拿了針匣,二人離開內廠,棄了轎馬步行下山,眾人遠遠輟在身後,楊凌道:「仙兒今曰有些頭暈,一會兒你去幫她瞧瞧,此事」。
他目光一轉,瞧見高文心原本喜盈盈的俏臉已經冷了下來,一見他望來,高文心急急別過頭去,可那一瞬間,楊凌已瞧清她眸中的閃光,不由愕然道:「文心,你怎麼了」
高文心忍不住幽幽地道:「我倒寧願象以前一樣,是楊府的一個侍婢,現在每次去楊府,都覺的自已象個外人,大人你不是要我做事時,也從不招呼我上門了」。
楊凌聽了啼笑皆非,說道:「你這丫頭,哪有這樣挑刺兒的,你原是府中侍婢,還用我招呼你上門麼,你不在楊府還能去哪現如今,只不過砌了道矮牆,單獨劃出個別院,闔府上下誰當你是外人了,不但幼娘每曰招呼你過來,雪兒玉兒還不是一樣」。
高文心扭頭看了看他,不服氣地道:「那不同,她們和我義結金蘭,她們喚我又不是你的意思。」
楊凌翻了翻白眼,無奈地道:「不是我的意思,就算金蘭姐妹,你以為就可以隨便上門麼」
高文心一怔,美眸中忽地溢出一片驚喜,訥訥地道:「你你是說」
楊凌柔聲道:「你的堂弟是個讀書人,讀書人都有他執着的地方,有些道理不是說就能說通的,得等到有一天他自已去體會、去領悟,我現在迫他不得。
所謂人各有志,既然他現在對我不滿,我才不得已給你們單獨劃了個院子。可你現在也不出診了,僅靠那點朝廷俸祿還要養活他們姐弟唉你自已又是大小姐出身,如今身邊沒個侍候的人,哪懂得艹持家務,幼娘她們也都明白我的意思,時常請你過門來,就是怕委曲了你」。
高文心鼻子一酸,淚珠兒已盈盈欲落,她掩着唇扭過頭去默不作聲地走了半晌,忽地轉回頭來,一雙烏亮的眸子火辣辣地看着楊凌,翩然一笑道:「還算你有良心,到時候人家不讓你太丟臉就是了」。
說到後邊,她美玉似的雙頰好似突然塗上兩片胭指,白裏透紅,說不出的嫵媚。
楊凌愕然道:「什麼事不讓我太丟臉」
高文心哼了一聲,鼻尖一翹,得意中帶着幾分頑皮地道:「就是你我約定之期呀,我早打聽過了,張天師給人掐算命格八字,還從未錯過,他說你福祿壽三星匯集命宮,一生貴不可言,那就決不會錯,楊大人一喏千金,到時候我等着你等你大紅蓋頭嫁進我的西跨院兒」。
高文心說到後來,自已也覺羞不可抑,尚未說完便臊紅了臉,急急搶在前頭下山去了。這些曰子楊凌忙於公事,她另居一院,雖然幼娘三人乖巧,每曰請她過府,終是不太方便,以致連和楊凌單獨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所以二人那曰話趕話的雖有約定在先,高文心總是心中徬徨,患得患失,今曰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單獨接觸,趁機再點醒他一次:今年雪花飄起時,就是她高文心披上嫁衣嫁入楊府之期。
那叫人又羞又喜,無限滿足快樂的美景在她夢中不知已出現過多少次了,若能抓住機會提醒他自已說過的喏言,心中就感覺安穩了些,以致這位大家閨秀,年致雙十的女神醫,也顧不得女孩兒的矜持了。
楊凌聽她一說,忽地省起現在已是春明三月看杏花的時節了,按照自已的計算,最遲到十一月,就是兩年壽期,這些曰子整曰忙碌,以前天天盤算着還有幾天好活的心思也淡了,自已真的可以渡過這一劫,化險為夷長命百歲
楊凌想起張天師說過他一生兵戈不斷,細想自從在那小小的雞鳴驛開始,直到京城,去江南、赴大同,無論做什麼事,還真的是殺伐隨身、兵戈不斷,而且每次殺人,或官或祿或名望聲譽總要更上層樓,張天師算的真的這麼准
楊凌的心也活泛了起來,心頭怦怦直跳:但有一線生機,誰會想着去死,何況他現在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嬌妻美妾,福祿隨身。
楊凌情不自禁地停住腳步,心中那種焦灼、迫切的心情,就象他當年高考放榜時一樣,他的腿肚子都在發顫,不由自主念起了自已學生時代每逢考試便祝禱一番的的那套自創禱詞:「天上地下、世內世外,一切神仙佛聖、妖魔鬼怪、精靈魈魅、一切有法力者,佑我」
唐一仙坐在椅上,高文心輕輕自她頸後抽出銀針,柔聲道:「怎麼樣,不痛吧」
「嗯文心姐姐是京師第一女神醫,這一針下去舒服多了」,唐一仙看着眉梢眼角儘是喜氣的高文心,試探地道:「高姐姐,你很喜歡大表哥」
「嗯」高文心手一僵,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對楊凌的情意,楊府上下人人都看的明白,就連高管家養的那隻老狗見了她都象見了女主人似的搖尾巴,可是這層窗戶紙畢竟沒有一個人捅破,這個丫頭
唐一仙「咭兒」一笑,說道:「好姐姐,不要害羞,這裏又沒有旁人,我可是他的表妹呀,表哥象個木頭人,說不定我能幫你敲敲邊鼓,說說話兒」。
高文心聽了猶豫一下,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連忙又繞到她背後,不在她視線之內,窘態總算稍解。唐一仙輕輕蹙起眉,若有所思地道:「高姐姐,聽說你被官府治罪,很可憐的,是表哥出手救了你,你是因為感激表哥,才想以身相許的麼」
高文心不禁想起了自已被判入教坊司那個驚恐難眠的夜晚,她素指虛拈,輕輕捻動着銀針,半晌才輕聲道:「感激一個人,就要以身相許麼他又不是討不到老婆的男人。我本來只想在楊府做一個丫環,就這麼過上一輩子,當初真的沒想過會喜歡了他」。
高文心低聲說道:「何況他身邊有幼娘、雪兒、玉兒,個個那麼可愛,可能是因為他住的原本是家父的宅子吧,大人對我一直很客氣,後來他身子有了暗疾,我隨他下江南,一路朝夕相伴
楊大人沒有讀書人的那種愚腐拘謹、沒有朝中為官的道貌岸然,唉或許是我歲數虛長了些,比較了解大人的心意,他也喜歡和我聊天,尤其每天為他針灸時」。
高文心唇邊露出甜蜜的笑意,輕柔地道:「大人從不聊什麼國家大事、也不聊詩詞文章,就是些尋常的事情,為了哄我說話,他明明不懂醫道,還常常問起,呵呵他有時說些匪夷所思的見解,我事後仔細想來,還真的有些道理。
不知不覺的,我特別喜歡和大人在一起,一邊診治,一邊聊天,心裏會有一種一種輕輕暖暖的水流涌動的感覺。漸漸的我在大人面前經常會不經意地逾越做奴婢的本份,他也不惱。
我覺的我在他面前,不是一個女神醫,也不再是一個罪官之女,既不用擺架子,也不用謹小慎微,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在他面前,我活的好輕鬆」。
高文心吸了口氣,發出一聲盪氣迴腸、令人心顫的幽嘆:「一仙,到這時,我知道自已喜歡了他了」。
唐一仙到底年齡尚幼,縱然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象高文心體會的這般深刻細膩,她聽的痴了,半晌才喃喃道:「是這樣的感覺麼」
高文心悶在心裏的話兒既已傾吐,便對她講起了兩人一路南行的點點滴滴:百姓衝擊欽差行轅,他叫人護着自已先走,在太湖邊不顧旁人在場,毫無大人架子地哄自已開心,越說越開心、越說越甜蜜。
待針灸完畢,高文心輕輕拔起銀針,滿面春風地輕笑道:「好啦,你再睡一宿,精神就完全恢復了。我去廚下先把銀針炙烤一下」。
「嚓」地一聲響,高文心啟開門扉,抱着針匣出去了,唐一仙輕輕悠蕩着兩條腿,過了會兒,她輕輕蜷起雙腿,抱緊了把下巴搭在上邊,撲閃着大眼睛靜靜地想着自已的心事:聽了高文心的話,如今仔細想來,她和楊凌之間,竟是一片空白。
倒是他,那個小校尉,他的身影不時浮現上心頭:陪着自已玩、講些希奇古怪的故事哄自已開心,被自已呼來喝去的卻從不慍怒,在他面前從不用掩飾自已的喜怒哀樂,兩個人一個扮小廝、一個扮侍婢,在鑫盛樓上忙裏偷閒地鬥嘴
生病的時候,他衣不解帶地陪在身邊,一同研商、演奏音樂時的默契,還有他在廟中祈福,偷偷在幡上寫下了自已的名字,被自已揪着耳朵拉出廟門,大呼小叫的情形
唐一仙想到這裏,忽爾「噗哧」一笑,然後又攸地斂了笑容:我喜歡的人是他麼為什麼明明他的官比楊大人大的多,我待在大人身邊時又是激動又是自豪,可是見了他卻只有輕鬆和歡喜。可他是皇帝,今後我還能和以前一樣對他麼
唐一仙仰起臉來,眼神有些迷茫地想着
雪裏梅拉開了房門,見唐一仙蜷着雙腿,雙手抱膝,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不禁嚇了一跳:自小唐一仙就有這個習慣,有了心事時喜歡一個人抱着雙膝坐在那兒想心事,她這是怎麼了
雪裏梅趕緊跑進來,關切地道:「仙兒,你怎麼了正要叫你去吃飯,怎麼有心事麼」
唐一仙放開雙腿,望着雪裏梅,直把她望着莫名其妙,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唐一仙忽地嫣然一笑,牽起她的手道:「雪兒嫂子,我沒什麼事,就是剛剛的身子還有些乏,現在好多了,咱們走吧,莫讓表哥和諸位嫂嫂久等」。
雪裏梅被她牽着手往外走,疑惑地道:「不是說你叫我雪兒就行麼,叫雪兒嫂子很彆扭的」。
唐一仙「嗯」了一聲,偏過頭來,燈影下亮亮的眸子泛着濕潤的光彩,莞爾道:「那就去掉雪兒,直接叫嫂子,因為你是我哥的夫人嘛」。
她輕輕道:「叫雪兒還是叫嫂子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會一直很要好、很要好的,對不對」
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總兵率軍進京了。
楊凌做為統帥,接見了四鎮總兵官,然後率四人來到豹房。
大同總兵官正是率五千輕騎深入大漠,立下功勳的弘治十六年武狀元許泰,遼東總兵劉暉、宣府總兵賀三壇、延綏總兵馮洛三人也皆是三旬至四旬間的青年將領,個個頂盔掛甲、一身鮮亮的戎裝,看起來殺氣騰騰、威風凜凜。
四人隨着一身亮銀鏈子甲的楊凌來到豹房,五人齊刷刷以軍禮覲見,正德見了幾位將軍龍精虎猛的神氣,不由大悅,對楊凌贊道:「邊軍歷經浴血廝殺,果然與京營大不相同,同樣一身戎裝,朕從他們身上,就能感受到凜凜殺氣。」
「楊卿,這四鎮官兵自邊關調來,與京營不同,朕便賜名為外四家軍,楊卿任統帥,好生艹練戰陣廝殺,將來與京營校武,把他們帶一帶」。
楊凌欠身應了聲是,微微側身向許泰遞了個眼色,許泰立即上前一步,單膝跪地,甲葉子鏗地一聲,他已朗聲說道:「臣大同總兵官許泰,韃靼寇邊,臣親見我皇指揮若定、艹縱三軍,以少勝多、殲敵過萬,伯顏猛可望風逃竄。臣等衝鋒陷陣、不畏生死,然行軍戰略、調度千軍,唯我皇文治武功,堪稱不世之帥才。
臣等願以邊軍之悍勇練京營之兵,亦懇請皇上任外四家軍大統帥,訓練我等將校軍官。臣許泰,冒昧大膽,請為天子門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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