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喬感受着男人身上迫切的暖意。
她心情有些複雜,甚至不知所措……
這樣卑微不安的沈修瑾……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我……」
蘇喬一時失聲,竟然不知如何回應。
她大可以像以前一樣說些好聽的話哄他,他會信的。
可是……
她突然開不了這個口。
「……」
沈修瑾久久等不來她回答,剛剛被撫平的不安和惶恐,又從心底鑽出來,撕扯着他整顆心臟。
「蘇喬,你他媽要是敢說那些屁話哄我!說一套做一套……我殺了你!」
他低頭惡狠狠地一口咬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瞬間就嘗到了血腥的滋味。
那股腥甜讓沈修瑾清醒。
他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愧疚襲來,變得恐慌,他溫柔又無措地輕吻舔舐着她的傷口,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蘇喬……」
他就像個無理取鬧,虛張聲勢的小孩子。
越不安,越歇斯底里……
蘇喬心裏發酸。
她極輕地嘆了口氣,手攀附着他的肩膀,說他想聽的:「我不會。沈修瑾,我永遠不會覺得你髒!」
然後,她就察覺到沈修瑾繃緊的身體,一寸寸放鬆下來。
他仍然緊緊抱着她,臉深深埋進她頸窩裏,渾身的刺都軟了。
過了足有兩分鐘。
沈修瑾才鬆開她,他眼裏駭人的猩紅血色慢慢退去。
他皺眉盯着蘇喬身上的血跡。
「誰的?」
「哦,葉蓁和她那幾個手下的。其中有兩個拿刀想劃開我的臉……」
沈修瑾臉色陰沉得厲害。
蘇喬從沈修瑾手臂旁邊探出個腦袋,招呼尷尬等在外面的唐易:「唐助理,你們進去抓人吧,都被我打暈了。就從大門進去,往裏一直走就行,這次能找到人了。」
剛才唐易帶着手底下人進去找了好幾圈,愣是啥也沒看見,現在聽蘇喬這麼一說,唐易頓時就明白,先前裏面有髒東西遮了他們的眼!
現在乾淨了!
唐易立刻帶人衝進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蘇喬注意到了唐易臉上的傷。
她淡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拉着沈修瑾就往外走,坐進車裏。
這地方讓她覺得不舒服,她不想沈修瑾在這裏待着。
沈修瑾配合地由她牽着,坐上車,他目光一直沒從蘇喬身上挪開。
車門剛關上,蘇喬正準備問問沈修瑾,是不是因為她動手打了唐易。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回頭就先被沈修瑾近乎粗暴地扯進懷裏,他低頭吻上了她蒼白冰涼的唇。
急切又熱烈……
蘇喬只愣了一下,就抬起手臂摟住了沈修瑾的脖頸,全然接受的姿態。
沈修瑾黑眸狠狠一顫,吻得更凶。
蘇喬正好身體冷得不行,在他身上充電緩解體內的寒意,她按照他先前教的,乖乖閉上眼睛,甚至主動親了親他。
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引起一連串的坍塌。
沈修瑾黑眸幽沉到底,猩紅里生出幾分令人驚心動魄的慾念,如同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唔……」
好熱。
蘇喬被燙得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沈修瑾漆黑的眼,深得像是要把她吞進去。
而她自己,不知道時候就被沈修瑾壓在座椅上,椅子被放倒成適合人躺着,由着他為所欲為的弧度……
「……」
蘇喬覺得沈修瑾現在這樣子,是不太想當人。
她兩手抵在男人緊實的胸膛上,輕咳一聲,「可以了,沈先生。我不冷了……」
「可我熱。」
沈修瑾聲線啞得惑人。
他捉住她兩隻手,固定在頭頂上方,他便無所顧忌地欺身壓近,炙熱的吻,從她眉心,到微顫的眼皮,落到鼻尖……卻避開了被他蹂躪得泛出粉色的唇,下滑到她纖細優美的脖頸。
「你好涼……」
沈修瑾吻上了她頸側的咬痕,是他剛剛發瘋的時候留下的。
其實有那麼一刻,在他以為她嫌他髒,想躲開他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過,咬破她的血管,讓血水浸染她蒼白的皮膚,讓他的玫瑰,凋零在他手裏。
那樣,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拒絕他……
就像她答應的,一輩子陪着他。
「蘇喬,你害怕我嗎?」
他病態偏執成這樣……
蘇喬輕輕掙開了他的桎梏,柔軟的手臂環抱住他。
沈修瑾身軀倏然微僵。
他聽見她的聲音,從頭頂溫柔地傳來。
「我不怕,沈修瑾……所以,你不要這麼不安。我不怕你,更不會覺得你髒。」她頓了頓,抱他更緊,有些遺憾地呢喃着,「我只是有點後悔……要是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我會保護你的……」
沈修瑾聽着想笑。
保護他?
他被虐待的時候,她才多大?
保護他……明明她自己也是被拋棄的那個……
多好笑。
可他扯不開嘴角,沈修瑾心裏又酸又脹,不知道被什麼泡軟了,軟成了一灘爛泥。
他沒告訴蘇喬,那些話,從沒人對他說過。
要保護他……
後悔沒早點遇到他……
說他很好……說他是太陽……
他們只想抽乾他的血肉,榨乾他最後的價值,然後由他死在無人問津的街頭……這原本,也是沈修瑾為自己準備好的結局。
他爛命一條。
從深淵裏爬出來,不人不鬼地,也該爛死最漆黑骯髒的角落裏。
「蘇喬……」沈修瑾用力閉了閉眼睛,將她摟得很緊,溫熱的吐息烙印在她心口。他啞聲說,「說好了,以後我這條命,交給你保護。」
這條命,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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