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地全黑了下來。
初春的晚上特別冷,樹枝被風吹得搖來搖去地直嗚咽,在月光下,像極了1個披頭散髮的妖怪。
黎辰辰雙臂環抱着自己縮在樹下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
她抖抖索索地想着,不知道冷梧白回來了沒有,昨天晚上下了雨,他有沒有被淋濕着涼。
轉念又1想,嗨,她自己都淪落成這慘樣了,怎麼還擔心冷梧白呢。
她呼喚阿箏,又拿出了老婆婆的雕像。
黑夜之中看不大清楚,她1點1點地撫摸着,想像着坤伯1點1點雕刻的場景。
她真的很羨慕坤伯的娘子啊,如果這輩子,她能得到1個人像坤伯愛他娘子1樣愛自己,那她死都值了。
可惜前世她是1株鐵樹,1直開不了花,這1世麼,碰上冷梧白,也只是單相思。
胡思亂想間,她聽到1陣悉悉簌簌的聲音,特別像什麼東西穿過草叢。
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會是蛇吧?!
悉悉簌簌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慌慌張張地把宿燕兒給她的藥丸噼里啪啦全扔了出去。
「快走開快走開!不要過來!」
1聲熟悉的清朗聲音,帶着些許揶揄,道:「你確定,要我走開不要過來?」
黎辰辰詫異地抬起頭,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的時候,說不開心,不驚喜是假的!
「冷哥!怎麼是你?!」
冷梧白笑了笑:「那你以為是誰?」
黎辰辰如釋重負地長呼出1口氣,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
「我還以為是蛇呢!」
冷梧白笑道,「如果剛剛真的是蛇的話,就你這麼哇哇大叫的,它早就撲上來咬你了。」
邊說着,邊將手上拿着的斗篷給她披好,系上帶子,關心地看向她的腳,「還能走嗎?」
微涼的手指拂過黎辰辰的臉頰,她不爭氣地臉紅了。
為了掩飾窘態,她連忙說道:「能走,能走!」
說着就往前邁步。
受傷的那隻腳剛剛落地,1陣鑽心的疼痛從腳上直達心口。
黎辰辰痛得整張臉都皺成1團。
「好痛!」
冷梧白邊上找了找,找到1根粗樹枝遞給她:「拄着它,慢慢走。」
黎辰辰接過樹枝拄在地上,未受傷的腿先邁出,藉助樹枝的力量,1步1步往前邁。
沒辦法,受傷的那隻腳根本不敢落地受力。
這樣,走是能走了,就這速度,堪比烏龜。
冷梧白背着手,站在旁邊問道:「你確定,你要這樣走回去?」
黎辰辰用樹枝撥開面前的碎石子,無奈道,「這裏連馬都走不過來,走不回去也要走回去,不然怎麼辦?」
黑暗中,黎辰辰似乎聽見冷梧白輕輕嘆息了1聲。
然後,他緩緩走到黎辰辰身前,蹲下了身:「上來,我背你。」
寬厚的背橫在黎辰辰眼前,黎辰辰猶豫許久,還是趴了上去。
1爬上他的背,她感受到他的背僵了1下。
她很是不好意思地問道:「我是不是太重了?」
冷梧白很快站起了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悠反而悠吟起了詩。
「相隨縱馬去,良駒眼迷離。兩里不見君,回看馬喘息。」
黎辰辰想了老半天,才想明白,冷梧白在說她胖呢!
她氣乎乎地狠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喊道:「狗才喜歡骨頭呢!」
好傢夥,不僅罵他是狗還諷刺他愛吃骨頭。
冷梧白失笑,黎辰辰就是黎辰辰,罵人都是雙份的。
他將她微微朝上顛了顛,兩隻手勾着她的腿1步1步朝前走去。
走了幾步低聲說了1句:「我才不是狗。」
不愛骨頭。
黎辰辰哼哼道:「你就是狗,大狼狗!」
「大狼狗」3個字1出口,她忽然想起冷梧白跟她說過的話。
「大狼狗我喜歡!」
「小奶狗我也愛!」
紅雲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她趴在冷梧白背上,把臉埋在他的脊背上,忽然就不吭聲了。
冷梧白的背寬厚又溫暖,像極了小時候奶奶的搖籃。
跟他清清冷冷的性子1點也不相配。
黎辰辰趴在冷梧白肩上,感受着他1步1步的微微顛簸,也感受着自己的心在1左1右的搖擺。
左邊:你落難的時候,又是冷梧白救了你,是不是說明他也愛你?
右邊:誰說的,說不定是因為我為他找金礦,有求於我呢。
黎辰辰忽然有點難過。
許久不見黎辰辰說話,冷梧白微微偏頭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黎辰辰悶悶地,隨便找了個藉口說道:「我在想金礦的事情。」
她又說道:「冷哥,你說我要是找到了金礦,那得為朝廷貢獻多少黃金啊?這朝廷有了錢可以辦多少事情啊!你說這麼大1個功勞,朝廷得要獎勵我多少賞金?」
她的言語裏充滿了嚮往。
「等得到了賞金,我就先買1棟大莊園,買整個山頭那麼大的地,然後再開很多店」
冷梧白聽了她的話,心裏立時1苦。
所有的規劃里,都沒有他。
她打算好了要和離?
黎辰辰繼續說道:「以後我還要帶着爹爹,阿娘,霄霄他們出門遊歷去,看1看這個世界的大好河山,嘗1嘗所有好吃的東西」
還是沒有他的份。
冷梧白覺得滿嘴都是黃連的苦味。
偏偏,黎辰辰還在追問道:「冷哥,還有什麼事情能幹的,你幫我想1想唄!」
「黎辰辰。」
冷梧白突然喊道。
黎辰辰愣了1愣。
以前冷梧白都是叫她黎姑娘,成親後就改叫辰辰,這麼連名帶姓地喊她,還是頭1回。
她莫名感到心虛:「什麼?」
冷梧白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有沒有心?」
說完,沒等她回答,又轉回頭,繼續往前走,不再說1個字。
這是什麼話?!
黎辰辰腹誹道,她當然有心了,沒有心那不是死人麼。
但是她明白,冷梧白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種質問的語氣,是不是在生氣?
他氣什麼?
黎辰辰被他這句話問得又煩躁又不安,又不敢直接問。
怕他輕描淡寫地回答1句:「說說而已。」
想來想去,她乾脆不出聲,當自己是蝸牛。
管他什麼意思,他說沒有心就沒有心吧。
像孫悟空那樣冥頑不靈,總好過林妹妹千瘡百孔。
夜裏的風慢慢地小了,從剛剛的狂風大作改為輕風徐徐,月亮也露出了臉,在人世間灑下1片清輝。
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1聲聲鳥還是獸的咕咕叫聲,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特別驚悚。
黎辰辰忍不住箍緊了冷梧白的肩膀。
察覺到她的害怕,冷梧白沒有說話,手臂卻將她扣得跟自己更緊了1些。
黎辰辰的頭擱在冷梧白的寬肩上,兩個人挨得這麼近,她都能看得見他臉上光潔的皮膚,聞得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淡的沉香味。
這味道鑽了她滿鼻滿息,帶給她極大的安全感,漸漸撫平她躁動的心。
從冷梧白的肩頭往前看過去,她看見自己和冷梧白的身影交疊在1起,頭挨着頭1步1晃。
兩個人的長長的髮絲相纏相繞在1起,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冷梧白的,曖昧極了。
她忽然覺得,兩個人如果能這麼1直走到時間的盡頭,那該有多好。
她的意識漸漸迷糊了起來,小腦袋歪在冷梧白頸邊昏昏欲睡,嘴裏不清不楚地低聲喚道:「冷哥。」
冷梧白感受到她的紅唇離自己脖頸近在咫尺,呼出的清甜氣息1股1股地往他耳朵里鑽,1直鑽到他的心裏,變成1隻看不見的小手在撓啊撓,撓啊撓。
癢極了,難受極了。
他啞着嗓子開口問道:「喊我做什麼?」
這個女人如果是要說點好話,把他加進她以後的人生規劃里,他就考慮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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