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裏?」
凌空而行的焰明真人,以強大神識掃遍全場,第一時間敏銳發現,那塊看似無人的偏僻山石上,竟有隱晦陣法波動。
陣法極為隱蔽,若是築基修為,極難察覺,可,在金丹修士面前,這點遮掩手段,太過拙劣。
不過。
焰明真人只能發現陣法,尚不能像中年人那樣,透過陣法看向裏面的人與事,他身影一動,下一瞬便來到陣法面前,抬起掌心,凝聚一道赤色火焰,轟在防禦陣法之上,蠻力撕裂一道口子。
從焰明真人轉頭發現陣法,到他破開陣法。
不過瞬息之間。
但當他看清坐在棋盤面前的女子時,卻是略微蹙眉,認出她來。
「是你?」
姜憫在焰明真人轉頭之際,便已打起十分精神,腦海之中,推衍無數會發生的情況,以及她應對之法。
可,見焰明真人只看得到她,卻好似視中年人為無物,她不由疑惑,難道焰明真人看不見她對面還坐着一人?只有她能看見?這位前輩的修為,高深到如此地步麼。
她起身。
一副誠惶誠恐模樣,連忙朝焰明真人拱手,禮數仍舊滴水不漏。
「見過真人。」
焰明真人居高臨下打量姜憫,眼底,頓時划過一絲微異之色。
說實話。
以他修為地位,活了數百年,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等小人物,即便有過交易往來,轉頭或許便忘了,最多憑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能第一時間認出此人罷了。
可姜憫的修行速度,着實驚訝到他。
她什麼靈根來着?
五靈根對吧。
幾年不見來着?
兩三年吧。
兩三年,對於金丹修士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再次見面,她竟從一個地位微末鍊氣六層修為,到築基修為?!
若她是單靈根,焰明真人或許還能理解。
可她是五靈根!
焰明真人驚異之際,視線越過姜憫,落在那套陰陽棋盤上,幽深眼底,又是目光微動。
姜憫見識有限,不認得這棋盤材質,可他認得。
陰陽通玄玉。
一種比雷火玉髓稀有百倍的地寶。
尋常,一塊巴掌大小的陰陽通玄玉,已是價值連城,何況竟用這麼大一塊玉石雕琢而成的棋盤與棋子,讓棋盤本身完全超出法寶範疇,若進一步加以煉製,怕是能超越法寶,觸及更高的靈寶層次。
「師尊好棋,眼看八百歲壽誕將至,我卻遲遲未能尋到合適壽禮,這套陰陽通玄玉雕琢而成的棋具,豈不正好」
看見這珍貴棋盤。
焰明真人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不過,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神色。
他先得試探一下,姜憫這些機緣背後,是她自己獲得,還是另有靠山。
這樣。
他就能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至於中年人,他的確看不見,只以為只有姜憫一人。
電光火石之間,焰明真人心思頗多,臉上,倒是立即換上一副與幾年前威嚴冷漠大相徑庭的和善神色,好奇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見焰明真人變幻態度,姜憫心中更是警惕起來,中規中矩恭敬道:「回真人,弟子聽聞此地有上古棋局出世,所以,前來看看。」
「嗯。」
焰明真人淡淡點頭,說道:「此地已被徵用,不過,你既是我東靈宗弟子,我跟主事人說一聲,你還是可以繼續在此參悟棋局。」
「多謝真人。」
姜憫連忙道謝,再次拱手。
無論焰明真人葫蘆里裝的是什麼藥,至少,目前為止,他的態度尋不出任何差錯,甚至允許她繼續待在這裏。
接着。
焰明真人的視線,落在陰陽通玄玉棋盤,隨口問道:「你在下棋?」
「對。」
「可將上古棋局推衍出來?」
姜憫一聽,便知焰明真人看不懂棋,於是亦是撒了謊言,說道:「不曾。」
說完,姜憫餘光瞥了一眼中年人,畢竟這位前輩知曉此言非真,卻見中年人也正看向她,給她一個「你先忙」的悠閒眼神。
焰明真人可看不見姜憫的餘光,更看不見中年人的身影,繼續說道:「看來你還是好棋之人,這副棋盤可不簡單。」
此言一出。
姜憫瞬間明白焰明真人的目的。
他看上了這一副棋具?
接下來,焰明真人之話,果真證實姜憫的猜想:「陰陽通玄玉製成的棋盤,連我都未曾見過,稀奇的緊,師侄這副棋具,是從何得來啊?」
他這話。
但凡是通些人情世故之人,便能輕易聽出言外之意——
我喜歡這副棋具,我是長輩,送我。
姜憫自然也聽得出。
可她方才拒絕前輩贈禮,這棋盤就還不是她的,即便是她的,笑話,她也不可能送。
「這副棋具不是弟子的,是一位友人暫借於我。」姜憫如實相告。
可焰明真人,只當她是藉口。
他只消試探幾句,見姜憫這副唯諾模樣,便知她根本沒有什麼靠山,畢竟有靠山的人,說話之時,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底氣,是姜憫不曾有的。
他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聲音驟然多出一絲壓迫之意:「師侄,你這般年輕的築基修士,即便是五靈根,出身雜役,放在內門,那也是香饃饃啊。」
「你的前途自然無量,可人情處事還是得學上一學,說不定,大家以後在內門,抬頭不見低頭見,與人打好關係,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聞言。
姜憫心中冷笑。
又是這樣。
這位真人,表面上可都是按規矩辦事,卻又一副為你好的模樣,以權壓人,既能達到目的,又讓人尋不出差錯來。
「我的時間有限,言盡於此,說這些話都是為了你好。」焰明真人說着,帶着意味深長之意,感嘆道,「有的東西,你這實力保不住,留着,只會害了你啊。」
聽見這赤裸裸的威脅。
姜憫微嘆口氣。
說出一句讓焰明真人眼皮一跳的話。
「前輩,你可明白?為何方才,我會拒絕收下這副棋具。」
既是這套棋具惹下的禍,姜憫自然得讓正主出面才行,她可不願背鍋。
而焰明真人百年閱歷,何等人精,只憑姜憫這隻言片語,一瞬間,猜出許多事情,背後驟然生出冷汗,僅存一絲僥倖,這是姜憫在嚇唬他罷了。
可下一刻。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將他最後一絲僥倖完全打破。
「自是明白了。」
話落,中年人的身影,在焰明真人眼中,緩緩浮現。
看清中年人面容的一瞬間。
焰明真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靈力一泄,直接從天上摔了下來,狼狽落在此人面前,一個趔趄差些站不穩,額上冷汗涔涔。
他連忙弓着腰,拱手作揖,謙卑而慌張道:「真君,晚輩焰明,見過真君。」
姜憫清晰可見。
赤焰真人的雙腿,正在不斷顫抖。
她頗為意外,這位前輩到底何方來歷,竟能讓赤焰真人嚇成這樣,便是元嬰修為,也不至於如此吧?
只見棋盤面前的中年人,仍是一副從容悠哉模樣,不疾不徐淡淡抬眼,看向焰明真人,語氣之中,儘是輕蔑之意。
「幾百年前,我就看不慣你們東靈宗的一群老東西,沒想到幾百年後,你們這群人,還是這副德行。」
撲通!
在姜憫目瞪口呆的吃瓜神色之中,那焰明真人,竟然直接腿軟跪下,朝中年人連連磕頭。
「真君饒命!」
「焰明錯了,看在焰明師尊的面子上,請真君饒命!」
方才趾高氣昂的赤焰真人,此時,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匍匐在地,連連求饒,讓姜憫大受震撼。
中年人並未理睬磕頭求饒的焰明真人,而是抬眸看向姜憫,又是一副閒話家常的語氣,詫異道:「我見你修行有成,本以為你有師承,沒想到,你來自東靈宗,如今還未拜師?」
姜憫收斂心神,頷首認真道:「晚輩築基之後,尚未來得及回宗,故未拜師。」
中年人聽懂她言中之意,卻是滿意笑起來,悠然道:「你那東靈宗,不回也罷。」
說着。
他似是想起什麼。
忽得低頭,看向棋桌上的棋局。
只見最後,白子與黑子膠着之際,是幾枚等候在白子前方的白子,挽救全局。
看着這棋局之勢,他心領神會,釋然而笑,抬手以修長手指點了點棋盤上的局勢,認真說道:「我令上古棋局出世,本就是想要尋一位有眼緣的弟子,良禽擇木而棲,你願來太極山,做我門下弟子嗎?」
此言一出。
焰明真人連忙抬頭,看向中年人,臉上驟然失去所有血色。
而姜憫愕然之際,順着中年人的手勢,看向棋盤,亦是明白了這位前輩的意思。
在她贏下整局棋的第三步。
這位前輩,才是那幾枚力挽狂瀾的最終外力。
而前輩,因她破解棋局,亦願意入局。
太極山麼?
姜憫想起死在她手中的賈富貴。
賈富貴自然是假的,可焰明真人的態度已經表明,這位是真的。
在焰明真人死灰般的目光之中,姜憫撩起衣擺,鄭重朝中年人行叩拜之禮。
「弟子姜憫,拜見師尊。」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8s 3.87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