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已經走了,我衝到馬路旁攔的,楚小莫追上來,我上了車吼道,「我去看看,你不用來!」
她還追過來,但司機已經開車追上那輛救護車,我隱約聽到她喊,「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前面救護車停下,原影被擔下車,我下了車追上前,追着醫生不停問,「他怎麼樣?有什麼危險嗎?」
「是家屬嗎?抱歉,這我得先看過才知道。」醫生頭也不抬,在原影臉上看了幾眼沖一旁的護士道,「立刻準備手術室。」
看着原影被推進手術室,我有些挫敗在椅子上坐下。
白思思說的真對啊。
否則他怎麼會這麼巧就被石頭砸中呢,路人說因為他腿受了傷走太慢了,如果走快一點,就砸不中了吧。
而他腿上的傷,是我扎的。
我在手術室外坐了大概一個小時,白思思忽地衝到我面前,紅眼將我揪起來,「我就說你是個克星沒有錯!言希望我告訴你,阿影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跟你沒完!」
她很不解氣的揚手扇了我一巴掌。
我沒有反抗,只是抬眼看了手術室的門一眼。
為什麼不讓我剋死那些真正該死的人。
白思思用力將我甩開,「給我滾!永遠別再出現在我和他面前,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眸底是滿滿的怨恨。
總歸原影會受傷跟我脫不了關係,我從地上爬起來,「對不起。」
「不需要,滾就行了。」她背對我,十分擔憂盯着手術室的門。
她似乎是真的特別喜歡原影,即便這個男人並不值得她付出這麼多。
原來愛情大多都是盲目的。
我靠在牆上,餘光瞥見一道身影,這一抬頭,只見紀彥明有些風塵僕僕站在不遠處。
我大步走過去,看見他眸底一片黛色頓時瞭然,「你沒休息?」
他抬手摸着我的頭,「一回來就得知你出了事,很擔心你。」
我鼻子很不爭氣一酸,抓住他的手正要往外走。
身後忽地傳來刺骨的冷笑,「真是好笑,一面霸着陸總不放,一面又和另一個男人糾纏不休,言希望,你真行。」
我渾身一僵,回頭看着白思思那張譏笑的臉,只覺得特別特別悲傷,「思思,能不能別這樣?」
她瞪圓眼,不甘示弱,「別怎樣?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紀彥明走到我身前擋住我與白思思的視線,聲音深沉,「你錯了,是我一廂情願。」
「呵,」白思思輕蔑冷哼,「什麼一廂情願,怕不是知道她言家大小姐的身份吧!」
「她」
「夠了。」紀彥明欲再說些什麼,我輕聲打斷他的話。
我拉開紀彥明看着白思思,「要恨就恨我一人吧,只是別再為了那個男的要死要活了,不值得,你有更重要的人要守護。」
話落我拉着紀彥明離開醫院。
我送紀彥明回他公寓,他是不肯回的,被我硬帶回來,我將他推進屋裏,「你休息吧,我沒事,先走了。」
他拉住我的手,「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
「紀彥明,我也想休息一下。」我沒有抬頭,聲音很輕很輕。
他鬆開我的手,反將我拽進屋裏,二話不說將我扔在床上。
我瞠目結舌,眼圈微紅看着他。
他雙手環胸,「不是也想休息一下麼?」
我嘆息爬下床,「你明知道我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搖頭。
沒再與他爭論,我道,「我要回工作室了,你好好睡一覺,補足精氣神。不然真的很像個病人,倒不像軍人了。」
話落我走出臥室,他跟在我身後,「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打開門,那一抬頭卻看見站在門前的陸孤城。
那人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紀彥明,眸光深邃。
我十分驚訝,「你不是明天才回麼?」
他這才悠悠將目光挪回我身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出去,「提前回來了。」
「陸孤城,好久不見。」
我回過頭,紀彥明雙手環胸靠在門上,笑得很是明媚沖我道,「希望,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微愣,「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客氣。」
陸孤城牽我的手驟然加緊,我吃痛叫出聲,卻見陸孤城臉黑得跟碳一樣。
紀彥明這時候又上來摻了一腳,將我的手從陸孤城手心中抽出來。
紀彥明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沒聽她喊疼麼?」
陸孤城雙眼微眯。
我的心剎那狂跳不止,插進倆人中間將倆人分開,我打着哈哈將紀彥明推回屋子裏,「不疼不疼。你去休息吧,肯定累了好幾天了!不用管我!我要回家了!」
然後轉身牽起陸孤城的手大步走向電梯,「我們回家!」
我沒敢看陸孤城的臉色,可剛進電梯便被他困在牆上。
他呼吸很輕,周遭空氣都降了幾個度,我咽了口口水,「誤會,都是誤會!」
他欺在我眼前,深邃的瞳孔布上一層陰寒的光,「原來你們之間,不用那麼客氣。」
真是禍從口出,「我的意思是,我沒做什麼,他卻和我說謝謝,讓我覺得有些受之不起!」
他玩弄着我的發尾,一瞬不瞬盯着我,我微垂眉,「沒錯,就…就是這樣!」
「送他回來,也叫沒做什麼?那要怎樣,才算有做什麼?」他陰鬱道出這麼一句,令我瞬間啞口無言。
他見我不說話,扣住我的後腦勺狠狠碾上我的唇。
滿腔鼻息全是他的味道,明明是他帶有懲罰性質的親吻,我卻無法自拔的沉迷,我摟上他的脖頸用力回應他,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恰時鬆開我,唇角微勾,眸底是淡淡的笑意,「還是那麼笨拙的回應。」
我自動屏蔽他的話,窩進他懷裏,「我好想你。」
他抱起我走出電梯,將我塞進副駕駛座,驅車回黎樣的路上,我一直看着他的臉,「為什麼你的電話打不通,出國那天下午也不告訴我。」
他一手開車一手摸上我的臉,「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
「可我很擔心你。」
「抱歉,下次不會了。」他眸底有着淡淡的歉疚。
我傻笑着一個勁點頭。
只是我未曾想到,後來真的——沒有下次了。
剛到黎樣,楚小莫的電話就接了進來。
我和紀彥明離開醫院時楚小莫正巧下車,我讓她幫我照看一下原影,一有情況立即打電話給我。
「出來了,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斷了一隻手。」
我愣住,「怎麼會斷了一隻手?」
「石頭砸在他左肩上,砸穿了關節的骨頭,沒得醫,左手算是廢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陸孤城將我抱進懷裏,「怎麼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覺得,我是個不祥的人。」
他抬指放在我唇上,「別再讓我聽見那兩個字,你不是。」
我知道他說的是哪兩個字。
我瞬間有些淚崩,努力忍着才沒掉下淚來,「謝謝你。」
他將我抱進臥室,「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翌日,陸孤城一大早便離開黎樣,我迷濛中抓住他的手,「你去哪?」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我去公司。」
對了,昨晚忘了問,「你的事,處理好了嗎?」
「看來,你的事更重要。」我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眨着惺忪睡眼瞧着他,他的吻落在我唇上,「沒事,睡吧。」
於是我又睡了過去,醒來已經十一點。
身邊沒人,喊了好幾聲陸孤城的名字,我才驀地想起他去公司了。
下床刷牙,我吃完飯去了醫院。
原影還沒醒,白思思守在他身旁,我在房門外看了眼並沒有進去。
轉身走進主治醫師辦公室,「原影的傷怎麼樣?」
「斷了一隻手,腿上的傷不深,養一陣子就好了。」
「斷了的手,有恢復的可能嗎?」
即便楚小莫昨天已經和我說了情況,我還是想知道一切可能。
醫生搖頭,「關節骨被砸穿了,韌帶也斷了,沒有恢復的可能。」
我沉悶走出辦公室,迎面白思思跑過來,看見我,她眸底閃過嫌惡,但越過我衝進辦公室,「醫生,阿影醒了,您快過來看看!」
倆人一前一後跑去原影病房,我也跟了過去。
靠在牆上,我聽着裏頭傳來原影由難以置信到哀乞醫生的哭泣,「醫生求您一定醫好我的手,錢不是問題!」
白思思也跟着乞求醫生,「醫生求您治好他的手!」
我離開醫院路過白思思病房時,看見白母坐在床頭,一臉落寞,我的心口狠狠一抽。
若原影是個能託付終生的人,身為母親的她也不至於獨自一人呆坐在自己女兒的病房裏也不願去照顧一個對她女兒的死置若罔聞的人。
事到如今,我也分不清了。
怎麼做才是對的。
我離開醫院去了陸孤城的末世酒館,吧枱的服務員認得我,「您是言攝影師吧?白小姐沒一起來?」
難得還有人記得蕭蕭。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個面容很是清俊的少年,我微笑道,「恩,白小姐很忙,沒空陪我來。」
我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眼前開始虛影搖晃時,突然出現的手奪走了我手裏的酒杯。
「一個人喝酒啊?多寂寞啊,我陪你喝吧!」
順勢瞧過去,重重疊影里,我認出那張化作灰我都不會忘記的臉。
抄起一旁的酒瓶子,我用力朝詹焚佑的頭扔過去,「我喝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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