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衝到醫生面前揪着他的衣領,這事怎麼說也和醫生沒關係,我急忙探起身想攔住程伯,「程伯,你先別激動。」
醫生亦是沒料到程伯會這麼激動,不由也有些慌了,忙道,「不過問題說大也不大,恢復聽力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我一愣,我是真以為我這耳朵也許真沒救了,畢竟,當時的痛我現在想起仍心有餘悸。
「醫生,你別騙我。」
醫生推了下眼睛,「我沒騙你。」
程伯鬆開手,很是焦急,姿態也變得卑微,「醫生,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家大小姐的耳朵,她不能有半點差池。」
見狀,我眸框一熱,忙抓住程伯的手,「程伯,你別這樣。」
「你們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醫生話剛落,房門便被推開,紀彥明疾步衝進來,用力一把抱住我,聲音微顫,「希望,你總算醒了。」
「放手!」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又一聲冰冷的聲音自外傳來,這是南致選的聲音。
但紀彥明並沒鬆開我,相反抱我更緊了。
我有些喘不過氣,「彥明,你抱太緊了」
他才焦急鬆開我,「對不起,是我太魯莽,希望」
見他擔憂得不行,我歪頭一笑,「我這不是已經沒事了麼,來,笑一個。」
他還沒沖我笑,我就感覺一個黑影下來,擋住了我和紀彥明的視線。
南致選黝黑髮沉的瞳孔落入我視線里,我下意識往後一退,這一退太突然,沒控制住力道,撞在床頭上疼得我一下子弓起背。
「希望!」
「大小姐!」
程伯一把推開南致選護在我跟前。
南致選陰沉沉疾道,「醫生呢!」
聞言我抬起手,「不用,我沒事。」
紀彥明揪住南致選的衣領,氣得臉色發青,「南致選,礙手礙腳,這裏沒你事,給我滾!」
南致選冷笑,抓着紀彥明的拳頭,「礙手礙腳的,是你!」
見情況不對,十有八九打起來的形式,我剛想阻止,身前程伯怒道,「你們全都礙手礙腳,出去,大小姐需要的是靜養!」
我微微一怔。
南致選和紀彥明同時扭頭看向我,爾後不知是不是我的臉色太差了點,紀彥明愧疚低下頭,南致選憂心蹙起眉。
但不約而同的,倆人彼此鬆開,讓我好好休息便走出病房。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程伯擦了把汗,我笑出聲,「程伯威武。」
程伯微笑,「威武的可不是我,是大小姐。」
門再次被推開,南致選遞進來晚餐,「吃完就休息吧。」
我腦子還昏沉得厲害,吃過飯後便睡了過去,醒來天還沒亮。
房間裏除了我沒有任何人。
但我知道,他們都守在我房門外。
想起程伯和紀彥明,我心裏微微發暖。
這次要不是南致選,我肯定會很慘,仰頭看着窗外明朗的夜色,我嘆了口氣,又欠了他一筆啊。
翻了許久,我朦朧中再次睡去時,感覺似乎有人走了進來,在我面前停下,並且伸手摸了我的臉,我在睡意中掙扎想看看是誰時,那人傾在我耳邊,非常溫柔在我耳邊低語,「睡吧」
這個人,很熟悉的感覺啊。
我很能睡,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那種在睡夢中都不曾消散的熟悉感仍在,我原先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做了夢,直到睜開眼睛看見陸孤城,我曉得,那不是夢。
昨晚上出現在我病房的,一定也是他。
整個病房只有他在我身邊。
一醒來就看見這張臉我是震驚的,震驚過後我便想起裴清妍。
那是他的人。
我微微凝眉,張嘴想喊程伯,他道,「不用浪費力氣,他們都不在。」
我一下子掀被想下床,厲聲道,「他們?除了程伯還有誰?你做了什麼!」
還沒沾地,陸孤城捏住我的肩瞬間將我摁回去,「別動,乖乖躺着。」
他眸色幽幽,沒有光彩,「我沒做什麼,程默出去給你買吃的了。」
我微愣,程伯去給我買吃的,我能理解,不過南致選和紀彥明呢?他們不可能放任他進來看我。
「呵,」陸孤城冷冷一笑,「他們在忙他們的,你不用擔心,我什麼也沒做。」
聞言我也稍稍冷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南致選在,以他那棘手的程度,要說被陸孤城抓住,不是不可能,而是,不會這麼容易。
所以如果紀彥明和程伯真出了什麼事,南致選更不可能這樣留我一個人。
興許,外頭多少是有一些南致選的人的,只不過都被陸孤城放倒了。
至於程伯,也許還真的是去給我買吃的了。
我冷漠看着陸孤城,「你來找我,有事麼?」
他搖頭,將桌上的保溫壺打開遞給我,「喝了它。」
聞到雞湯的味道,我毫不掩飾的嫌棄捏住鼻子,將保溫壺推得遠遠的,「我不喝!」
而且,為什麼要給我喝這個?
但陸孤城不死心,再次將保溫壺遞到我面前,且目光微沉,變得有些危險,「喝了它,別逼我說第三遍。」
這算什麼意思?強迫我?以什麼態度什麼資格什麼身份強迫我?
上次不由分說將我帶到倫敦就已經夠讓我火大了。
我怒從心起,一下子打掉保溫壺,「我說了不喝就不喝!」
保溫壺摔在地上,陸孤城臉色一變,迅速將壺撿起來,地上倒了不少,但那壺裏,似乎還剩了一點。
陸孤城看着我,森冷的目光中帶着點點叫我讀不懂的沉重。
我不由怔住。
「呵,不識好歹!」他冷笑,拿起保溫壺灌了一口後捏住我的下巴吻了下來。
我用力推他,咬着牙關不放,他扣着我的肩將我壓在床上,用力撬開我的牙關逼迫我喝下那口雞湯。
味道,清甜。
除卻他身上凜冽的煙草味的話。
喝完雞湯他並未鬆開我,相反越吻越深,我本來就是頭疼,被這一堵着唇舌險些都要缺氧了。
我的耳朵也在此時發出劇烈反應,那瞬間的刺痛更是剝奪了我所有的力氣。
陸孤城鬆開我,我捂着耳朵狠狠用頭去撞床頭,他抱住我的腦袋叫我撞在了他溫熱掌心中。
「立刻將醫生叫來!」
「是!」
聲音都是淺淡的,我被陸孤城扣在懷裏,耳朵疼得發脹,他一遍一遍親吻我的額頭,「哪裏疼?」
我沒有回他,醫生來後看了我耳朵好一會,「手術已經安排好了,兩個小時後就可以開始進行。」
「這個你先吃下,能暫時緩解你耳朵的疼痛。」
我沒力氣接過藥,陸孤城取了藥合着開水就我喝下,即便我很不想理會他,但為了我的耳朵着想我還是不得已接受他這霸道行為。
我虛弱伏在床上,微微喘着氣,醫生給的那藥效是極好的,很快我的耳朵便不疼了。
耳邊傳來陸孤城的聲音,「他的耳朵怎麼了?」
「因為內耳受傷導致暫時性的失聰」
『嘩啦』——『砰』的悶響。
我迅速看向房門,只見醫生被陸孤城單手捏着肩摁在房門上。
陸孤城背對着我,即便沒看到他的表情,可他渾身散發的血腥凜冽就已經表明了他此刻那陰鷙的表情,「你說什麼?」
醫生倒吸了口冷氣,「陸總,您別激動,好在言小姐傷得不重,只要做個小手術,修養段時間,耳朵就能恢復」
陸孤城冷冷看着醫生,「她還會像現在這樣,疼得用腦袋撞床頭嗎?」
醫生立即道,「做完手術就不會。」
陸孤城鬆開醫生,「準備一下,十分鐘後就進行手術。」
話落,陸孤城便黑着臉向我走來。
我沉默看着他的臉,那樣的陰鬱。
他在我面前坐下,低下頭來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他想搞什麼,本能後退,他捏住我的後腦勺摁住我的肩。
即後,我感覺頭髮上微微落下一抹溫熱。
我怔住。
只看見醫生在我面前露出的為難表情,卻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
但她說完後,陸孤城臉色大變,「我說十分鐘後就進行手術你是沒聽懂我的話麼?」
「可是陸總,負責耳科的醫生正在另一個手術室里進行手術,要兩個小時後才結束。」
「你們醫院是只有一個耳科醫生麼?」
「可那是目前整個雁市最好的耳科醫生。」
陸孤城頓住了,臉色很差。
我捏了捏被單,輕聲道,「兩個小時而已,我等得起。」
我垂眸沒去看陸孤城轉而落在我身上的表情,所以也沒看到他向我走來的身影,當黑影覆上,他忽然出現在我頭頂上方時,他輕捧住我的臉頰,深深在我唇角落下一吻,「抱歉。」
我心中震撼的同時,又一疼,「你這是什麼意思?為裴清妍道歉?」
我冷笑起來,用力拍掉他的手,「大可不必,你和她一起滾就是了。」
他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向醫生,「如果她的耳朵沒有醫好,你的耳朵就跟着一起陪葬,聽明白了麼?」
醫生身體發僵,「明白,陸總。」
陸孤城沒再看我,而是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看來,是要和裴清妍一起滾了。
十分鐘後,我的房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是程伯,他手裏拎着營養粥,「大小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輕笑,沒告訴他陸孤城來過的事,「好多了,程伯,彥明呢?」
「他啊,和南致選在樓頂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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