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二哥還以為那花魁星兒是他的知己呢,果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這個腦子,怪不得日後被耍的團團轉,被人抽筋扒皮製成人彘呢……】
抽筋扒皮?人彘?說的是他?
裴景朔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連反抗都忘了,被兩個小廝幾乎是拖出了房門。
娘啊!有鬼!!
在旁邊看戲的裴韶耳邊突然響起了少年震耳欲聾的心聲。
她咂了咂嘴,伸出小手揉了揉耳朵。
【這個傻二哥哦……】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裴景朔,牽着裴千悅的手噠噠噠的跟着走,一邊搖頭晃腦的。
【這傻二哥長的倒是俊美,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可惜咯】
裴景朔心中崩潰大喊。
娘!!鬼怎麼喊我二哥?!
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緩慢的扭頭看向裴千悅和裴韶。
裴千悅在外從不直接喊他二哥,而是一直以裴二哥稱呼他,府上幾個庶出弟妹也是一直稱呼他二少爺,全家上下,喊他二哥的只有他嫡親嫡親的妹妹裴韶。
裴韶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對着他笑。
裴景朔差點被小妹這個笑容晃了神。
難道…他小妹變成鬼了?還是他變成鬼了?
裴景朔更崩潰了。
娘啊我不想死啊!
他差點哭出來。
聽着他崩潰的心聲,裴韶噗嗤一聲笑出來。
三人都側目朝她看過來,裴韶迅速捂住嘴,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是窩!」
程氏剛放鬆了些,就被裴韶逗樂。
裴景朔還惦記着花魁的事,從後門剛出了摘星樓上了馬車,他就迫不及待掙開小廝的束縛,急切解釋道:「娘!我與星兒不是您所想那般!星兒是清倌,在樓中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如今還是正兒八經的清白女子!
星兒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詩詞歌賦,是世間少有的聰慧女子,兒子已與她約定好,從家中取了銀錢來便為她贖身……」
程氏看着兒子這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被他氣的神志全無,連輪椅扶手都差點沒扶住。
程氏失了理智,坐在輪椅上朝前探身,忍無可忍的伸出手,一個脆響的巴掌打在了裴景朔臉上。
「那青樓中人竟也值得你如此惦念!」
「娘!」裴景朔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程氏,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母親對他和大哥一向嚴厲這件事他知道,但他也清楚母親的愛子之心,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一向矜貴明事理的母親,如今會這樣失態。
裴韶往程氏的方向坐了坐,她抱住程氏的胳膊,撅起小嘴吹了吹程氏的手。
「娘親不哭,韶韶吹吹,痛痛飛飛~」
裴韶內心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等二哥吃了癟才知道那星兒姑娘是什麼人,和那便宜爹勾搭企圖害我二哥前途,唉,偏生我那傻子二哥還一個勁的向着她說話】
裴景朔一愣,這才發現母親眼裏竟是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
自打他出生起,到如今從未見過母親落淚。
她雖出身江南,說話輕聲細語,但性子卻堅韌,無論是從前父親第一次抬了姨娘入府,還是現在府中姬妾成群,庶子庶女接連出生,程氏都從來沒低過頭。
愧疚和後悔湧上心頭,他嘴唇囁嚅兩下,跪下朝着程氏膝行幾步,「娘…都是兒子不孝,但星兒她……」
看裴景朔還不忘了為那花魁說話,程氏終於忍無可忍,低呵道,「你閉嘴!一會且等着瞧吧!」
馬車車廂本身便不大,更何況還放了程氏的輪椅,裴景朔身量又高,此刻耷拉着腦袋跪在一旁,看起來別提有多可憐了。
裴韶探究似的一直瞧他,心中心聲不斷。
【唉,我這傻子二哥,腦袋傻就算了,現在看來竟然還是個戀愛腦】
【那星兒姑娘陪的客比他吃過的鹽都多,說自己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我那傻子二哥居然真的信了】
裴韶搖頭晃腦的感慨。
【戀愛腦真是沒救啦!】
車廂內沒人說話,唯有裴韶的心聲一直在三人耳畔環繞。
裴景朔抬起頭,看看母親又看看裴千悅,最後看了看裴韶,有些不解。
他雖然不知道戀愛腦是什麼意思,但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韶韶心裏怕是罵他呢。
想到韶韶說星兒陪客,裴景朔內心暗自打定主意,等娘氣頭過去了,他一定要把星兒贖身帶回去向娘和韶韶證明!
見自己二哥低着頭一直不說話,裴韶剛集中精力想聽聽自己二哥在想什麼,就聽見這麼驚世駭俗的一句。
裴韶差點被氣的背過氣去。
這傻子二哥怎麼一點都不開竅!
「夫人!」
「侯爺帶人朝摘星樓過來了!」
程氏整理好情緒掀起帘子,淡聲吩咐道:「你先帶人過去瞧着,有事過來喊我。」
白英看到跪在車廂里的二少爺,心略微安定了些,但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她把馬車趕到角落處,帶人去前邊盯着了。
等幾個丫鬟小廝都走後,程氏才看着裴景朔嘆了口氣,終究是不忍心看他這麼跪着,朝着車廂另一頭抬了抬下巴。
「莫要在這擋着路,你先坐過去。」
裴景朔有些驚喜的抬起頭,他明白母親這是不忍心心疼他了,本來想再替星兒說幾句話,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安靜的坐到車廂另一頭。
裴韶坐在程氏旁邊晃着腿,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傲嬌笑意。
【等一會裴昊廷要出個大糗咯,看到二哥哥不在花樓里,不得氣死他!】
而另一邊,裴昊廷面帶慍怒之色,身上的官服還未來得及脫下,身側跟着幾個朝廷官員。
他低聲吩咐身側的小廝先行進了摘星樓,側身便朝身旁的幾人拱了拱手。
「今日麻煩幾位大人了,實在是聽小人讒言,說二子出入煙柳之地心裏不痛快,這才迫不及待的帶人來證明二子清白!」
大理寺卿周大人率先反應過來,他對着裴昊廷拱了拱手,笑道:「諸位自然不會在意,裴大人拳拳愛子之心,實在另在下佩服啊!」
愛子之心四個字,他壓重了語調,意有所指。
武安侯寵妾滅妻一事,再朝堂上早就已經不是秘密,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只怕也就他一人還以為自己瞞的嚴嚴實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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