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真與司雲華齊齊轉過身,只見身後站着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一頭青絲用鎏銀纏紋冠高高束起,她的肌膚並不是尋常女郎的白皙,相反是一種均勻的銅色,高挺的鼻樑與上揚的眉眼搭配在一起越發襯得她颯爽野性,宛若是路邊那高高立起永不折腰的白楊,又像是塞外奔騰的獅,高空翱翔的鷹。
柳嬋真上一世聽說過她,這一世也曾在心裏想過她無數次,可今日卻是她第一次見她。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心裏翻騰,她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她愣了許久,方從那複雜情緒中找出她的心。
她好喜歡她,也好羨慕她。
紅玉的目光也同時落在柳嬋真的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艷,隨即笑着說,「這位是司夫人?是我來的不巧了。」
對於他上一世的妻子,司雲華神色如常地笑着說,「是我娘子,我們準備一起去塞外打獵。」
柳嬋真側眸瞧了司雲華一眼,隨即又抬眸看了看紅玉。
難怪他們二人上輩子能是夫妻,兩人如此的相似,若是沒有她,這一輩子他的妻子應該還是她吧。
柳嬋真忽而有一點小小的好奇,若是紅玉做了司雲華的妻子,她在面對司夫人的催生時,會說什麼呢?
她瞧着這麼大膽利落,應該會大聲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吧?
她和司雲華一樣都有一種源源不斷的生命力,他們看起來炙熱又勇敢,像是永遠都不會服輸的人。
紅玉聞言便對柳嬋真一抱拳,道,「紅玉見過司夫人。」
柳嬋真則微微服身,道,「紅玉將軍好。」
兩人互相打過招呼後,紅玉也許是覺得杵在他們這對新婚小夫妻的面前格外尷尬,就忙道,「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紅玉告辭。」
她說着便提槍翻身上馬,騎馬遠去。
司雲華側眸笑着和柳嬋真說,「她是紅玉,這次多虧了她給營中送來了藥草。」
柳嬋真瞧着她的背影,略帶艷羨地說,「我從前在京中聽說過紅玉將軍的名聲,她當真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
若是司雲華與她成婚,大概真能過夫唱婦隨的生活吧。
也不必再苦心教她了。
司雲華側眸看她,頓了良久,方道,「她父親是將軍,而她又是父親的獨女,便自幼隨父生活在軍營里。」
「因而養成了如今的模樣。」
柳嬋真不甚明白地看向司雲華,只見司雲華低頭笑了笑,說,「如果天下的女子都能和她一樣不拘於內宅,未必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紅玉。」
柳嬋真一時間愣在原地,定定看着司雲華的笑顏,他剛剛說的話一直在她腦中徘徊。
她從沒想過原來司雲華還有這樣的想法,她一直以為他只對打仗感興趣。
司雲華見她呆在原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說,「走啦,再晚可就獵不到兔子了。」
一年的時間戎狄再未侵犯過銅官,甚至站在外城那堵高高的牆上都再未從外瞧見過戎狄的身影。
司雲華也閒了下來,日日同柳嬋真黏在一處。
司夫人雖看不過眼,但又拗不過司雲華,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柳嬋真第一次體會到自由的滋味,塞外的風雖大,但吹在臉上卻是滿滿的暢快與自在。
她的馬也越騎越順,越騎越快,至於射箭她到現在也射不准,唯一獵中的獵物不是被她用箭射到,而是被她活活嚇死的一隻兔子。
不過,有司雲華在,他們每每出城打獵時,總能滿載而歸。
不打獵時,他們也會在自家的後院種些蔬菜與瓜果,蔬菜死了大半,可瓜果卻結得又大又甜。
柳嬋真也捨棄了原先讓鎮上的百姓種桑養蠶的法子,而是鼓勵她們去種水果。
這一次有司雲華在旁為她解釋又兼之她的法子也沒有上次出格,不過是個做生意的路數就也隨她去了。
柳嬋真的嫁妝中名下有許多鋪子,其中不乏有食鋪,酒樓,以及錢莊。
鎮中由於先前被戎狄頻頻侵擾所以流失了許多人口,許多田也就此荒涼了,僅剩的田中也種着可以飽腹的糧食,至於水果種的人並不多。
柳嬋真便先在鎮中放出高價收瓜果的告示,藉此鼓勵大家多種瓜果,若是沒有本錢皆可以找她無利借款,日後賺了錢還她就是。
柳嬋真將收來的水果分為兩類,精貴不易保存的做成果脯乾果,一部分則還是保持原樣的新鮮分別運至自家的店鋪中售賣。
由於銅官的瓜果遠比南方以及京中的水果香甜,因而雖價格高了,卻飽受大城那些權貴人士的喜愛。
柳嬋真手下的管事們曾多次勸她,讓她把收價壓低,這樣他們的利潤也能更高一些。
但柳嬋真卻並沒有這麼做,她想,她不事勞動生產少賺一些也無妨,便一直高價收着。
如今的銅官與柳嬋真剛來時已經截然不同,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一家家鋪子也拔地而起。
唯一讓柳嬋真煩惱的是司夫人還是會時不時催問她的肚子。
可同一時間的江寧城卻遠不如銅官清淨。
自邵焱上位後,一直忙着平復境內的暴亂,所以一直沒能騰得出手收拾崔衡以及司雲華等人。
他其實也想先殺司雲華,但卻被談青平勸說,如今四海動亂,若先殺良將恐會江山不穩。
邵焱自然也想起了上一世被暴亂的起義軍所殺死的場面,雖說他與崔衡和司雲華有私仇,但在他的視角中,從國事上說這兩位皆是他們大燕的忠臣。
是以,為大事計,他一直按兵不動。
崔衡如今看似在江寧丁憂每日足不出戶,可他私下裏做的事卻一件不少。
這一年,他暗中招兵買馬,在遠離京城的視野中發展着自己的事跡,也在無聲中將江寧以及周邊地區的大半官員換成自己的人。
除了大燕境內的形勢,他的人也在無時無刻監視着域外的異族。
司雲華大勝後,戎狄就消失在視野中不見蹤跡,似乎是被他打怕了。
但崔衡近日卻得知了一件足以動搖天下大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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