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的屍體還在原來的位置上擺着,原本北房的人是打算給她蓋上白布,再搬到隔壁好好安置。不過侍衛處的人來了後,北房的一切暫時由他們控制。
幾個太監宮女略有不安,被分開去問話的時候,如菡萏,臉色都尤為慘白。
驚蟄則是被容九帶去一間屋裏問話。
容九:「還在生氣?」
驚蟄:「不敢。」
「那就是在生氣。」
容九淡淡地說道,在驚蟄的對面坐下。
不知為何,容九一進這屋,驚蟄平日裏看習慣的房子,莫名有種太過狹窄的錯覺。容九這人的氣勢太強,那鮮明的存在感難以忽略,充斥着整個房間。
驚蟄:「沒有。」
重複。
然後,他迅速轉移話題。
「為何這次,是你們來查?這宮裏出了事,不一般都是太后派人過來」他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可是說着說着,反倒真實陷入了困惑,「而且外面那位」
「韋海東。」容九聲音冷淡,「你當認識。」
驚蟄心口一突,果真沒認錯。
是宮裏的侍衛統領。
對他們來說,算是大人物了。
容九慢吞吞地詢問着驚蟄這段時間去過哪,做過什麼事,經常和誰在一塊,平日裏最喜歡什麼
驚蟄困惑:「不該問我關於荷葉的事嗎?」
為何問的都是關於他的。
容九靠近了幾分,漆黑的眼眸盯着驚蟄打量。
一寸、一寸,好似刀鋒划過。
縱是這麼熟悉,驚蟄也扛不住容九的凝視,其威壓過甚,便有怪異的寒涼爬上他的後背。
「你手上,沒有血氣。」容九嘴角勾起,顯得薄涼,「不是你殺的人。」
驚蟄:「這怎麼看出來的?」
他伸出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兩遍。
容九慢悠悠地將自己的手掌落在驚蟄的手邊。
驚蟄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來。
沉思之際,聽得容九一聲,「你不是說,還未測過尺寸?」
驚蟄立刻撇下之前的疑惑,偷偷地在容九的手掌上摸了一道。
眼下在審問,他也不好出去拿工具,就用自己的手指比照着測量。
容九:「不必用工具?」
「外頭人多。」驚蟄在認真看手,說話就有些隨意,「我比照一下,也是可以的。」
驚蟄將容九的一雙手摸了個遍,心滿意足地坐回去。
果然他之前做的大小正合適,不過大拇指還要稍微改一下,容九的左手大拇指比右手稍長些,要是不調整,那手套戴上去,就繃得慌。
容九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手。
驚蟄歪頭:「怎麼?」
容九好整以暇地將手收回去,抬頭看他,「我只是在想,這算不算被非禮?」
驚蟄牙痒痒,容九偏愛那張美死人不償命的臉來說氣人的話。
可恨的是,驚蟄一瞧,還真的生不了氣。
難道他這個壞毛病,被容九發現了?
驚蟄盯着容九,上上下下,也沒揪住他的小辮子。
…
韋海東負責皇宮守備,被派來負責此事,本就是牛刀小用。不過這位統領的態度卻是沉穩,不僅進來後,仔細勘察過現場,還將宮人一一分開盤查。
陳明德和明嬤嬤,是他親自審問的。
這倆對上韋海東,縱是說躺在床上的明嬤嬤,還是不得已爬起來應付。
待將這幾日的行蹤一一道來後,陳明德下意識看了眼屋外。
韋海東虎背熊腰,蓄着鬍鬚,看不清神情,不過一雙眼睛卻是犀利敏銳:「陳總管在看什麼呢?」
陳明德頓了頓,輕聲道:「韋統領,外頭那個侍衛」
韋海東瞥了眼自屋外走過的容九和驚蟄,應當是已經盤問結束,他淡定自若地回頭:「他是我的手下,陳總管認識他?」
「不,不認識。」陳明德擦了擦汗,乾笑了聲,「只是看着有點面熟,應當是看錯了。」
韋海東壓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很隨意地揮手:「他是負責你這邊的巡邏侍衛,有事直接稱他阿九就是。」
陳明德一口氣沒上來,咳嗽了好幾聲。
就算從韋海東這確定了那侍衛不是那位,可他看着那張臉,哪敢妄自稱大!
等韋海東問完話,分開審問的宮人也被問得差不多了,口供都收集起來,而屍體,自然也會被他們帶走。
明嬤嬤站在陳明德的身旁,沙啞地說道:「韋統領,荷葉到底是怎麼死的?」
韋海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帶着幾分不在意。
「誰知道呢?仵作還沒查過,誰也說不準。等仵作的說法罷,不過,被迫自|殺,也是他殺,明嬤嬤說是嗎?」
明嬤嬤的眼神暗沉了些,沒有回答韋海東的話。
韋海東也不在意,招呼了人馬就離開。
烏泱泱的一群人離開,帶走了荷葉的屍體,也帶來了無盡的猜測。
韋海東是景元帝的人。
後宮因着景元帝沒有立後,所以諸多事情都是太后在管,景元帝也很少插手。可這一次,韋海東卻親自來了北房,就只是為了查這麼一件小小的宮人之死?
不,沒有人會這麼覺得。
就連北房的人,也不會這麼看。
在韋海東離開後,陳明德就讓三順把驚蟄叫了過來,仔細問過了容九的事。
驚蟄眨了眨眼,就將之前告訴明雨他們的話,再同樣告訴了陳明德。
在驚蟄的嘴裏,奉先殿的事變成了一場衝突,容九誤以為他是賊人,後來誤會解開了,容九心裏過意不去,多次上門道歉,因着這意外,他們才有了來往。
當然,驚蟄敢這麼說,也是因為,一來,容九肯定不會把那種事隨便亂說,和一個太監扯上關係有什麼好處呢?
二來,系統的buff到底還是妖異,被buff所蠱惑的人都不會對自己當時的反應有任何的不解,無比自然地合理化自己所有的行為。
可怕。
系統的能力,着實令人惶恐。
「歉意?」陳明德忍不住重複了一遍,「他的面相,看着可不像是會隨便升起歉意的人。」
相反,會是踹開門,質問為何要擋路礙事的惡獸。
驚蟄驚訝地看着陳明德,不住搖頭:「德爺爺,是您教我,許多事情不可只看外表。他就只是看着凶,實則真的是個好人。」
陳明德哽住,狐疑地打量着驚蟄。
發現這平日看着聰慧靈敏的小子,居然還真心實意這麼認為時,陳明德是無話可說。
好好一小孩,怎麼被鬼迷住了眼?
那侍衛哪裏長得像是個好人?
能像那位的,都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他甚至懷疑,這個侍衛,其實是那位故意養着的替身!
陳明德是見過景元帝的。
在很久之前。
景元帝剛登基的時候,他遠遠地看過一眼。
後來雖沒機會,可是僅此一次的照面,就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罷了,你多看着點那幾個宮女,尤其是菡萏。」陳明德無奈地揮手,「不要再出事了。」
驚蟄:「德爺爺,您覺得,荷葉到底是怎麼出事的?」
「甭管是怎麼出事的,和明嬤嬤逃不開干係。」陳明德面無表情,「她瘋了。」
驚蟄微頓,沒想過陳明德會說得這麼直白。
待出了門去,他看到菡萏神色慘澹,正被其他兩個宮女安慰,這畫面多麼像之前荷葉還活着的時候
怨不得,陳明德讓他盯緊菡萏。
荷葉去後,明嬤嬤選的下一個伺候的人,就是菡萏。
過幾日,荷葉的事情還沒結果,不過北房卻是來了個新人,填了荷葉的位置。
明嬤嬤懶得取名,就讓她頂了原來荷葉的名,還是稱荷葉。
這位荷葉的性格,比之前的荷葉要好不少。
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她都態度和善,處事很是周到。
灑掃的活,都被她搶着干,好似渾身活力,在北房四處轉。一時間,北房的陰霾,都好像去了不少。
驚蟄手上的活少了,便趁着這個時間,將手套最後的一點給趕完了。
他咬斷針線,翻來覆去看了眼,確定針腳無誤,這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來。
照舊鎖在他的小柜子裏。
【任務五:阻止黃儀結入宮為妃】
系統冷不丁一道聲音,讓驚蟄的鑰匙差點沒抽|出來。他擰了兩下,好不容易才將鑰匙抽|出,皺着眉。
「黃儀結?」
黃姓。入宮。
是太后娘家的人?
然後,驚蟄又想罵人。
「你睜開眼看看我是哪來的本事讓人不入宮為妃的?」他一口老血噎在喉嚨,欲噴又止,「我是個太監,不是太|祖!」
系統安靜如雞,不敢說話。
調整還未結束,發佈的任務也無法更改。
驚蟄在心裏罵罵咧咧。
明雨進屋來,路過摸了摸他的小狗頭,露出憐愛的眼神:「驚蟄啊,你來活兒了。」
驚蟄有氣無力地應了聲:「什麼活?」
近來北房的活,不都被新來的荷葉搶得差不多了嗎?
「承歡宮的徐嬪娘娘,想見你。」
驚蟄猛地坐起來。
承歡宮?
他驀然想起的是那日被追得滿宮逃的可怕畫面。
那些宮人,正是承歡宮的。
驚蟄謹慎:「徐嬪娘娘為何要見我?」
明雨:「我怎知道,承歡宮的來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驚蟄抿唇,外出一看,嚯!
還是個熟人。
窄門外的秋逸,朝着他微彎唇角。
不多時,驚蟄跟着秋逸出門,她的身後還帶着兩個小太監,許是之前的陰影,這次驚蟄謹慎地跟在兩個小太監的身後,絕不靠近一步。
不過秋逸看起來也很正常,並未有過激的反應。
走了半道無事發生,驚蟄這才放鬆了些。
前頭的秋逸雖默不作聲領着路,卻也不是如驚蟄所想那般,心中毫無反應。只她近來忙於承歡宮的怪事,已是疲乏之極,情緒壓抑,自也不想多話。
承歡宮近來,死了不少宮人。
一個接着一個。
如果不是韋海東帶人去北房的事情太過矚目,那眼下承歡宮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因為那些宮人,都死得尤為慘烈。
卻偏偏,全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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