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驗屍房。
仵作說完林大壯的死因,確定秦縣令沒有別的吩咐,退到一側。
秦縣令嚴厲地說道:「陸羿,你有什麼話說?」
陸羿淡道:「下官的確毆打過林大壯,不過下官有分寸,絕對沒有打斷他肋骨。」
「不是你,那就是你的隨從了。」秦縣令冷哼:「報案人說你與隨從一起毆打林大壯,再把他扔進水裏。」
「大人明察,我的隨從是後來趕到的,他只踢了他一腳。正是那一腳把林大壯踢到了水邊,使他跳水逃走。」
「不是你們,難道還有別人?林大壯斷了五根肋骨,在水裏窒息而死。你說有分寸,這就是你說的分寸?」
陸羿沉默。
慕思雨在門口望着,天快黑了,外面只有灰濛濛的光線,打聽消息的風箏和陸知謙都沒有回來。
咔嚓咔嚓!
腳步聲越來越近。
「師父,有客人來了。」風箏帶着高衙役進來。
「高大哥,快請進。」慕思雨見是高衙役,連忙請進去。
高衙役朝四周望了望,再三確定沒有尾巴,這才進了門。
「風箏,天色不早了,你去把知謙和夏大哥叫回來。」那兩人一直守在衙門外面。
風箏應了一聲走了。
慕思雨倒茶時,高衙役說道:「今天把陸主簿帶進縣衙之後,秦大人就把我派出去執行公務了,剛回來就遇見了風箏小哥。我回縣衙找溫書吏問了一下,聽說林大壯的死因是斷了五根肋骨,然後在水裏窒息而死。」
「然後呢?」
慕思雨不知道是不是陸羿乾的,雖然她覺得陸羿不是這樣沒有分寸的人,但是人在生氣的時候極有可能衝動,而一旦衝動就容易失手,所以她也不問林大壯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想知道陸羿怎麼辦。
「所有的一切線索都對陸主簿不利。不過因為林大壯暗害你娘在先,陸主簿出手是因為孝道,其實是情有可原的。再加上秦大人一向倚重他,說不定看在平時的情份上不會重判。」
「這個案子會公開審理嗎?」
「這個不好說。林大壯的兒子今天也去縣衙鬧了,要陸主簿殺人償命。」高衙役皺眉。
風箏回來了,帶回陸知謙,卻不見夏琨。
「我也不知道琨哥去哪裏了。」陸知謙說道:「今天在街上見着琨哥的,他把馬車卸了,騎着馬走了。」
「走了?」慕思雨皺眉。
「是,走了,出城了。」陸知謙說道:「不過我相信琨哥,他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陸大嫂,你這個隨從不會是害怕了,逃跑了吧?」高衙役問道:「那個林大壯不會是他殺的吧?」
「不可能。」陸知謙生氣地反駁。「琨哥不是這樣不講義氣的人。如果真是他殺的,琨哥早就去自首了。」
「我也相信不是他。」慕思雨說道:「可能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高衙役沒有久坐,說完陸羿目前的情況就走了,還說有消息會派人過來給他們說,讓他們先不要去縣衙。
「雨丫頭,女婿不會有事吧?」童氏擔憂地問。
「不會有事的。」陸羿怎麼可能有事?
他這麼聰明的人,就算真是他做的,也有辦法脫身。
他相信陸羿的能力。
不過,夏琨到底去哪裏了?
她當然也相信夏琨,只是他這樣亂跑,她有些擔心。
陸家村。玉氏聽見有人敲門,以為是安亦珩回來了,高興地站起來。可是想到安亦珩去參加府試了,斂了喜色,慢吞吞地走出去開門。
「誰呀?」
安鈺在自己房間裏,一下午都沒有出過門。
玉氏不愛與村里人來往,平時也沒有人串門,今日居然有人敲門,她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她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在裏面再問了句:「是誰?」
「是我,我是成全家的。」
「你有什麼事?」玉氏想着這個『成全家的』又是誰,腦海里浮現幾張臉都沒有對上號。
「今日娘家來人了,送了我一些豆腐,我們家吃不完,特意送兩塊給嬸子嘗嘗。」王氏說道。
玉氏打開門,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婦人。
見着王氏,玉氏想起來了。這人是村裏有名的八婆,平時洗個衣服總是遇見她打招呼,熱情得莫名其妙。
不過瞧她話里話外都是珩兒,不難猜到她的心思。
「我們家不愛吃豆腐。」玉氏矜持地說道。
「哎呀,哪有不愛吃的?」王氏說着,把碗遞過去:「諾,嘗嘗吧,我娘家是做豆腐的,可好吃了。」
玉氏看着白白嫩嫩的豆腐,臉色緩了緩:「謝了。」
「客氣啥啊,鄉里鄉親的。」王氏說道:「我這人最大方了,才不像陸羿家那個。瞧我這嘴,你們家和陸羿家的是不是結親了?我說嬸子,陸羿殺了人,那個隨從,就是你們安鈺要嫁的那個也殺了人,這是要定罪的吧?」
玉氏的臉色不好看:「胡說什麼?」
「我可沒有胡說。林大壯死了,村裏的人都看見陸羿和那個叫夏琨的追過去抓他了。這人怎麼就死了呢?有人親眼看見他們打了林大壯,還把他扔進水裏。你說說,你們家安鈺多好的姑娘,難道就這樣要嫁殺人犯?」
「豆腐不要了,你拿走。」玉氏把碗塞了回去。
「哎呀,嬸子彆氣嘛,你們又沒有嫁,一切都來得及。你兒子可是要當大官的,要是有個殺人犯妹夫,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的前途?」王氏眼神閃了閃。
玉氏皺起眉頭:「案子還沒有判,判了再說。」
「也是,聽說你們家安鈺值一百兩銀子了,換作別人也沒有這麼大方了。」
「什麼一百兩銀子?」玉氏慍怒。
她收了一百兩銀子的彩禮,這件事情是沒有外傳的,現在卻被人知道了,怎麼可能不惱怒?
「我聽見陸羿家那女人和她娘說的,難道不是?如果不是的話,那她們也太過份了吧?你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嗎?她們說一個瞎姑娘居然要賣一百兩銀子,就算去外面買個健全的,那都能買幾十個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玉氏憤怒。「這門親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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