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陸少羽穿着被露水打濕的衣服,騎着馬從丞相府的門前經過。
守門奴見着了陸少羽,以為他要回來,門都打開了,他硬是一眼都沒有瞧,直接打馬從門前穿過去。
「大人,您不回府換身衣服嗎?」
陸少羽的衣服不僅濕透了,上面還有不少泥。
昨天他們連夜出京趕到案發現場,搜查了之後直接露天休息,沒睡多久又起程趕回來。他那鐵打的身體都有些遭受不住,更別說年紀輕輕的陸少羽。
「都察院沒衣服?」
隨從閉嘴了。
陸少羽帶着手下回了都察院。
剛進大門,陸少羽說道:「你帶他們下去休息,換張毅過來。」
「大人,我不累。」楊宗生聽陸少羽要換人,立馬不幹了。
他對這位小大人是很服氣的,跟着他可以干很多事情。他娘說了,跟着姓陸的大人肯定前程錦繡,不管是大陸還是小陸。
「下午我還有別的事情安排你做,你不養好精神,辦砸了差事,我直接切了你。」陸少羽冷道。
「」楊宗生屈服了。
小陸大人太兇了,要是他不聽話,真有可能把他切了。
楊宗生帶着一干手下去休息了。
陸少羽換好衣服出來,守在外面的已經是另一個手下張毅。
張毅瞧着比楊宗生更聰明些,更有眼色些。
「大人,你昨天說的把邢家的屍體都搬過來,現在正在停屍房裏放着,大人要親自去看看嗎?」
「叫上仵作。」
半個時辰之後,陸少羽帶着手下以及仵作從停屍房出來。
「大人,現在還要查什麼?」
「去邢家。」
邢家。邢家二老爺邢啟竣聽說都察院的陸少羽過來了,連忙迎了過來。
「陸大人,你這次過來,是不是我大哥的案子有眉目了。」
邢家沒有分家,四房住在一起。
邢太傅是大房長子,官職也高,邢家一直是大房夫婦掌管。
如今夫妻二人都被謀害了,整個邢家掛着白布,連棺材都準備好了,就等着給受害的死者下葬。
「我要見你們家所有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奴僕,哪怕是打掃茅廁的下人,我全部要見。」陸少羽淡道。
邢佳詩坐在鞦韆上,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
她的腳輕輕地踩着地面,隨着腿的晃動,鞦韆也輕微地晃動。
「小姐。」一名婢女從遠處跑過來,「陸大人來府里了,聽說在盤問府里的所有人,包括主子和下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邢佳詩站起來。
陸少羽坐在那裏,聽邢府的僕人說最近發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方姨娘吵着要老爺給小公子請先生在家裏啟蒙,老爺不同意,方姨娘還把老爺趕出來了」
「二爺最近找老爺拿了幾次銀子,老爺這次不給了,兩人就吵起來了要不是大夫人把老爺拉走,怕是要砸二爺」
「我們大夫人是個極其和善的人,與我們老爺相敬如賓,要說也是有爭吵的,也就是表小姐投靠老夫人的時候」
僕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說了些雜亂無章的話。
陸少羽平靜地聽着,也不知道到底能聽進去多少,反正這些僕人難得遇見這樣的大官,又沒有主子在旁邊盯着,開始放飛自我了,把邢家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僕人們說完了,又換邢府的主子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在上方坐着。她手裏拿着佛珠,神情嚴肅的她捏着佛珠,說道:「大人,我兒的案子有着落了嗎?過了好幾天,也該讓他們入土為安了。」
「夫人不要着急,本官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陸少羽模樣稚嫩,但是在場沒有人敢輕視這位小大人。
除了老夫人,邢府的另外三位老爺和三位夫人也在場。除此之外,還有他們的妾室、兒女,以及邢府唯一的半個主子表姑奶奶應如晨。
陸少羽的視線停留在邢佳詩和她旁邊的小弟身上。
那小孩模樣怯懦,不敢看陸少羽,仿佛受驚的鳥兒。
陸少羽皺了皺眉,沒有理會,視線停留在其他人身上。
「本官的確查到一些東西。殺害邢太傅和夫人的惡徒已經受擒,也招了幕後的指使者。」
他說這句話時,視線掃過全場的人。
「那人就在你們之中。」
「什麼?」邢家三老爺瘦得像猴似的,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樣子,「你是說我們當中的誰害死了大哥大嫂?你開什麼玩笑?我大哥大嫂是家裏的頂樑柱,要是害死了他們,這個家就毀了,這種損失自己利益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做?」
「老三說得沒錯。」二老爺說道,「我們幾兄弟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我們的利益都在一起,其他幾房全靠大哥,怎麼可能傷害他?就算我們之間有衝突,也是自家人的事情。」
「各位夫人也是這樣想的嗎?」陸少羽看向幾位夫人。
幾位夫人的說法與自己的丈夫如出一轍。
至於那些妾室和兒女,更不可能對邢家大房夫婦做什麼了。他們還是家裏養着呢,哪敢做這麼大的事情?
陸少羽又看向應如晨:「應夫人也是這樣想的嗎?」
應如晨驚訝:「我?我更不可能傷害大表哥了。我只是邢家的一位客人,傷害他對我有什麼好處?」
邢佳詩看着眾人的神情,想着陸少羽的推斷,實在無法想像這些人之中有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
這些都是自己的至親,唯一血緣疏遠點的就只有姑奶奶,可是姑奶奶是對她最好的人,她那麼溫柔善良,怎麼可能害死她的爹娘?
是不是弄錯了?
邢佳詩有這樣的懷疑,卻沒有打斷陸少羽的盤問。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陸少羽,這樣才能早些查出真相,找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殺人兇手。
「我已經把各位的親人屍體帶回來了。」陸少羽淡道,「大家不是惦記嗎?那就見見吧!」
「見見?」眾人大驚。
「陸大人,我們大哥大嫂是被人殺死的,那模樣肯定不太好看,我們膽子小」邢三爺不滿,「再說了,這裏還有孩子呢!」
「幾位姨太太和小姐公子可以先迴避一下,不用看。至於各位老爺夫人,難道你們不想見自己至親的最後一面嗎?就算他們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怕,那也是你們的親人,有什麼不能看的?還是說你們心虛?」
「我們心虛什麼?有什麼好心虛的?」邢二爺說道,「那是我大哥大嫂,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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