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醉得一塌糊塗;
哭得,也一塌糊塗。
顧傾城伸手,輕輕擦着她臉上的淚。
那動作溫柔,一遍又一遍。
只是一時之間,她竟分不清,擦得到底是楚心臉上的淚,還是她心裏流的淚?
何止心兒,就連她自己,在他心裏,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哪怕,她曾經陪了他那麼多年。
哪怕,她曾無怨無悔,全心全意的愛着他。
熬不過心裏的苦,顧傾城也喝了口酒。
真的,就很小很小一口。
可酒從喉嚨里滑過時,她還是感覺到了辛辣的灼熱感。
那種熱辣,肆意的碾壓着她幾乎整個胃部。
但最難受的,還是那顆心。
擦着楚心臉上的淚,顧傾城不停地安慰:「傻瓜,既然知道了,那就別委屈自己。」
「我們心兒這麼好,又這麼善良,要什麼有什麼,以後一定會找到一個愛你疼你寵你,視你為珍寶的如意郎君。」
楚心醉得一臉迷離地問她:「會嗎?」
「會,當然會。」
「可是」小姑娘嘟着嘴,滿腹委屈。
剛要說什麼,又哇的一聲哭了。
到最後,趴在顧傾城的肩膀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哭得別提有多傷心了。
「我送你們回去吧!」商應淮主動開口。
顧傾城感激的看向他:「謝謝!」
車上,楚心抱着顧傾城,一會兒眯着眼,一會兒又興致高漲的說酒話。
大概鬧了一路,快到的時候,總算消停了一點。
可剛到酒店,小姑娘就吐了。
因為吐得太急,有些自然吐到了顧傾城身上了。
她還算鎮定,沒有慌亂。
一直到楚心吐完後,顧傾城才扶着她去浴室。
先是把楚心大概清理了一下,讓她睡在床上;她才又自己洗了個澡。
做完這些,顧傾城拿出手機,準備再向商應淮認真道個謝。
剛打開,他的信息就映入眼帘:「心兒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
信息是剛剛發的。
那也就是說:他一直沒走。
顧傾城打開門,商應淮竟然真的在等着。
他斜靠在一側的牆壁上,身影挺拔,格外顯眼。
一聽見開門聲,他立馬走向門口。
「商總,我還以為您已經回去了?」顧傾城的確是非常意外。
幾乎是立馬掐滅手裏的煙,然後藏入身後,他紳士道:「心兒醉得厲害,我擔心你一個人有些困難。」
「她剛剛已經睡下了,應該能安穩的睡一覺。」
「今天經歷的事有些多,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好,商總也早點回去。」
說完,顧傾城正要進去。
「傾城」突然,商應淮喊住她。
顧傾城轉頭,有些不解,商應淮主動道:「如果不困的話,要不要一起走走?我記得這個酒店有個不錯的花園。」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她點點頭:「好。」
走了幾分鐘,兩人到了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路。
雖然是晚上,但燈火通明。
而且道路兩旁都盛滿了鮮花,濃郁的花香在微風裏被吹散,顯得沁人心脾。
這一刻,兩人像是有默契般,都沒說話。
就各自慢慢的散着步。
走了沒一會兒,因為綠樹環繞,顧傾城感覺有些冷了,情不自禁的抱了抱雙臂。
下一刻,肩上就落下一件外套,帶着凜冽的清香。
「商總」她抬頭,很是不好意思。
商應淮按住她想要拿下衣服的手:「我不冷,一件衣服而已,不必急着還我。」
看向前方的椅子,他開口:「坐下來休息下吧!」
顧傾城點頭。
微風依然輕拂,兩人肩並肩坐在長椅上。
月亮的清輝,皎潔白皙,輕柔的打在兩人身上。
「如果覺得傷心,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突然,商應淮道。
顧傾城愣住。
她一直以為,她隱藏的很好。
甚至幾乎,連自己都可以騙下去了。
可是,他卻輕而易舉看破了她的掩飾和假裝。
商應淮的聲音,比微風還溫柔:「剛剛一直都是心兒在喝酒,在和你傾訴,她是傷心的,但我知道」
「你其實比她更難過,但還要強顏歡笑的去安慰她。傾城,其實你才最讓人心疼的。」
這一晚,或許是夜風太溫柔;
也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好聽。
總之,顧傾城所有的堅強都被擊碎,只有那顆柔軟的一塌糊塗的心。
再也沒有隱忍,她任由一滴淚滴落在手背。
燈光下,她甚至能看見那滴淚折射出的光芒。
斑駁破碎。
猶如她的心,千瘡百孔。
商應淮無聲的往她那裏挪了挪,顧傾城沒再矯情,輕輕靠上去。
閉上眼的時候,心口一片苦澀凝滯。
哪怕很早之前,她就清楚的知道,在慕霆驍心裏,她比不過沈棠。
她也知道,她這個所謂的「女友」,在他的白月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知道是一回事。
沉入水底時,親眼看着他選擇沈棠,丟下自己,又是另一種殘忍。
那種痛,無異於拿着刀剜下她心口的肉。
夜風漸涼。
再睜眼時,顧傾城從商應淮肩上抬起頭。
「都過去了!」
「商總,謝謝你今天做的所有一切。」
商應淮頷首:「有些晚了,我們回去。」
「好。」
再次回到門口,顧傾城和商應淮告了別。
剛要進門,慕霆驍的身影迅速從旁邊衝出來。
見到他,顧傾城幾乎是下意識的想逃,只想迅速進到房間。
慕霆驍有些急,所以想也沒想就捏住了她的手。
見她皺眉,他立馬解釋:「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只說幾句話,說完了就走,絕對不會打擾你。」
見他言詞懇切,顧傾城淡淡道:「你說吧!」
「今天在泳池裏,我真不知道你也掉進水裏了。」
「所以呢?」顧傾城勾唇,涼薄一笑。
「如果我知道」慕霆驍的話,低沉而鄭重:「我不會丟下你,更不會」
顧傾城打斷他,言語冷淡。
「或許你說的對,你會救我,畢竟陪了你那麼多年,人之常情嘛!養一條狗都有感情了,哪能說死就死。」
「但,你的第一選擇永遠是沈棠,只有她安全了,你才會考慮我的安危,考慮我會不會死。」
這一次,顧傾城用的不是疑問。
而是,肯定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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