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所掀起的戰事,對於遠在揚州的吳郡而言,看似無甚關連,實則表面上確實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說當真有什麼變化的話,那便是隨着戰事再起,原本就經歷了一場天災的中原地區糧價再度上漲,導致了流民增多。
而隨着劉備的仁德之名越傳越廣,漸漸有着更多的流民懷抱着對些許的希望不斷南下。
假如是在會稽郡還沒有被劉備實質控制之前,持續湧入的流民對於吳郡而言當真會成為一個小難題。
起碼,在水利改造計劃沒有完全達成,即將開墾的良田沒有糧食產出之前,吳郡現階段可容納的流民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極限的水準。
不過隨着賈詡在會稽郡借郭異之手大肆清除貪官污吏以及世家豪族,可分配的土地無疑是立馬又多出了許多。
尤其是會稽郡的面積是吳郡的兩倍之外,人口卻僅有如今吳郡的一半不到。
儘管會稽郡南部幾乎便是連綿的山脈,但目前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地廣人稀,且會稽郡也有着更為漫長的海岸線。
即便是全力發展漁業,都能夠養活大量的人口。
因此,對於源源不斷湧入吳郡的流民,如今吳郡更多的是充當一個中轉作用,通過海船批量地運往會稽郡進行安排,填充會稽郡人口不足的問題。
而隨着北方戰事的消息不斷傳來,不出意料的便是此次漢軍的統帥正是拜為車騎將軍的盧植,董卓則是拜中郎將擔任副手進軍三輔之地鎮壓叛亂。
且,身為別部司馬的孫堅亦在其中。
只是號稱二十萬的西羌騎兵,其勢浩浩蕩蕩,縱使盧植已是謹慎萬分且步步為營,但後有皇命不容三輔之地丟失寸土,催促盧植出城作戰,卻是讓盧植只得屢屢率軍與西羌野戰。
儘管盧植的統兵之能堪稱高明,但在野戰之中以步兵擊騎兵,再加上漢軍兵力本就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幾乎是持續被壓制,戰局每況愈下,只得是且戰且退堅守城池。
這也讓吳郡每日擔憂戰事之人,除了劉備之外,還多了一個吳夫人。
因此,劉備據悉最新的涼州戰事之後,時常都會前往孫家告知一番吳夫人。
即便劉備偶爾沒空親自前往,也會特意派人將戰報送去給吳夫人,以免吳夫人憂心孫堅的安危。
而劉備也當真像此前在巨鹿向孫堅所承諾的那般,對待留在吳郡的孫家老弱婦孺都多有照料。
此前吳夫人臨盆誕下第三子孫詡之時,劉備親自派去大量醫師之餘,還不忘送去各種嬰兒所需用品,當真可謂是照料有加了。
只是北方戰事的不利,憂國憂民的劉備已然近兩個月臉上都罕有露出輕鬆的笑容。
既擔憂西羌叛軍徹底攻下三輔之地,又擔憂戰局不利之下,盧植都遭受到朝中各個派系的迫害而下獄。
畢竟盧植既沒有加入世家黨人,亦是始終與宦官外戚保持着距離,為人清正廉明,道德品行上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因此,事實上盧植在朝中的處境幾乎是人人都拉攏他,但又是人人都排斥他。
眼下盧植身為主帥,戰局不利,這無疑是給了朝中的外戚宦官最好的藉口。
「唉,子坤可有良策?備當真擔憂或某一日便傳來盧師被下獄的消息。」劉備有些唉聲嘆氣地說着。
對此,李基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三輔之地距離吳郡何止千里,縱使是信使日夜兼程一個來回都起碼需要半個月的功夫。
莫說李基對於三輔之地的具體戰況知之不詳,就算是一清二楚,如此的滯後性也讓任何計謀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中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故以,李基只能是溫聲地安慰道。
「主公無須擔心,盧公有平定黃巾之功,即便是再差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當然,作為主帥的盧植戰事失利,若是短期內不能有所作為,被宦官以及外戚徹底擠出朝廷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為了避免劉備過分擔憂恩師,李基並沒有將此言說出來。
而劉備聞言,神色滿是不甘地開口道。
「戰事不利,豈是盧師之過?若非是朝廷奸人屢屢向陛下進言,要求盧師主動出擊將西羌叛軍抵擋在三輔之地外,被迫出戰的盧師又怎會屢屢失利,損失慘重之下只能堅守城池。」
「尤其是那閹狗張讓的讒言,聲稱盧師便是連黃巾百萬之眾都在短短數月內徹底平定,羌人不過是一小小異族,所率兵力也不過二十萬,只要盧師一心為公,沒有養寇自重的想法,必能獲勝。」
「可恨!國有如此奸賊,包藏禍心,戰局凶危,依然不忘爭權奪利,備恨不得親手刃之!」
看着劉備那不甘之中包含憤怒的神色,李基心中同樣也是頗為無奈。
只是,這種事情真的是太正常。
像這種遠距離指揮的懂哥,實在是太多了。
且跟岳飛的委屈相比,盧植這種情況已經是不算冤了。
盧植太過於清正且又不結黨營私,這在如今的大漢朝廷之中,難免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時局的變化,也是如李基所預料的那般。
隨着盧植不得不屢次野戰以應付皇命而損失慘重,轉而藉助城池進行堅守階段,這讓雙方進入了相持階段。
羌人皆為騎兵,不善攻城,想要攻破盧植親自坐鎮的城池幾乎是不可能。
這讓戰局一時僵持了下去,且眼看着冬季將至,北方開始降雪,羌人即將不得不選擇暫時退兵之時。
朝廷一紙令下,明明是抵禦羌人固守三輔之地有功的盧植,卻是以着「破賊不力」的名義奪官下獄,轉而被朝廷任命為漢軍新統帥的則是皇甫嵩。
且由於羌人本就礙於冬季不得不退兵的情況下,即便皇甫嵩初到任上,自然也不可能讓羌人就這樣毫髮無損的退走。
因此皇甫嵩趁着羌人退走之際,沿途掩殺了一陣,斬首千餘,也算是為大漢朝廷挽回了一些面子。
然而,皇甫嵩只能說是正常水準的表現,卻是成了坐實盧植「破賊不力」罪名的最後一根稻草。
儘管明眼人都能看出盧植是功非過,但世人自是多為庸人,且各個派系形成了默契的情況下,盧植直接被剝奪了所有官職。
不過,對此早有預料的李基暗中走了走何苗的關係,讓何苗說動何進大將軍給盧植的處罰之中多加了一條:流放吳會之地。
等盧植之事塵埃落定已是年關將至,對於自家老師落得個如此下場,劉備可謂是既悲憤又無奈。
而由於盧植要被流放吳會之地,劉備得知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派夏侯博趕去司隸去沿途護送盧植。
可縱使如此,真正意義上首次徹底看清了當下朝廷腐敗程度的劉備,無疑心中某些信念遭到了相當的衝擊,以至於每日情緒都不算高。
李基見狀,乾脆開口道。
「主公,不若與基到外面走走?」
對於李基難得的主動邀約,縱使劉備原本的興致不高,但也是強打起幾分精神,笑着應道。
「子坤相邀,備自當從之。」
旋即,劉備與李基便是起身往着府衙側廳之外走去。
只是看着此刻外面有細雪飄落,劉備忽然開口轉身屋內走去,道。
「子坤,稍等。」
說罷,劉備往着側廳里走去。
等劉備再出來之時,劉備提着一個可用以取暖的手爐,然後將這個手爐塞入到了李基的手中,道。
「子坤且將此物帶上,免得凍傷了手指。」
「那主公呢?」李基下意識地問道。
「子坤莫非忘了備依然每日不忘勤練武藝,些許風霜,於備而言自是無礙。」劉備笑着答道。
李基聞言,也不再矯情推辭。
畢竟吳會之地冬季還是相當濕冷的,且遇到降雪的話,那更是難受。
旋即,劉備便是與李基並肩往着府衙之外走去,不過在路過正廳之時,劉備與李基均是不約而同地放輕了不少腳步。
劉備是擔心打擾到在正廳里當值的糜竺、簡雍、顧雍等文吏的工作,李基則是純粹的多少帶上心虛了。
畢竟,隨着吳郡一步步地走入正軌趨於穩定,再加上顧雍等一眾文吏已經完全成長了起來,李基每日實際上需要親自過問或處理公務也是越來越少。
對於李基而言,如今所做的便是維持着吳郡的大框架、戰略方向以及處理一些緊急且重大的事務。
故以,莫看當下府衙點卯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正廳內的一眾文吏正忙碌得不可開交,可李基已然將手頭上自己的事務給處理完畢了。
尤其是年關將近,一年一度的彙算也是必須要計算出來的,所以自李基之下的一眾官吏幾乎是沒有半分閒暇時間。
倘若是讓糜竺、簡雍、顧雍等人看到李基提着個小手爐跟劉備就往府衙外晃悠出去,說不準明天他們就得抱着一大堆公務堵李基的門了。
幸好,糜竺等人忙得焦頭爛額,且不少小吏在府衙內進進出出的。
因此即便是劉備與李基慢悠悠地在正廳門前經過,糜竺等人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李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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