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口後,商滿月的雙手不自己地攥緊,胸腔里的那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不是她想要聽到的答案。
霍璟博神色微怔,眸底的神色略微複雜,他看着女人緊繃着的小臉,沉默了片刻,才淡聲道:「孩子還在。」
還在……
在他不說話的那點時間裏,商滿月都要絕望了,沒想到她的寶寶還活着。
她顫抖着唇瓣,不可置信地再次確認,「真的嗎?」
「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商滿月無法再發出隻言片語,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滾落,是那條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的情緒發泄。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動作那樣地輕柔,生怕驚着孩子一樣。
男人的指腹撫上商滿月的臉龐,為她拭去眼淚,「別哭了,傷身。」
商滿月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幾下,待情緒緩一些後,她抬起手將男人的手推開。
霍璟博不由蹙眉。
「就算孩子還在,你也不會要,就沒必要在這裏假惺惺了。」
商滿月聲音虛弱,卻字字擲地有聲,說着,她抬眸看向他,眼神諷刺,「不是嗎?霍總。」
這句話問得霍璟博一下語塞。
他的眉心擰得更緊了,黑色的瞳孔里浮動着她看不懂的情緒,應該是說,她一直都沒有看懂過他。
才會一次,又一次,陷入他的溫柔陷阱里,被他騙得暈頭轉向的。
否則,何至於三番兩次遇到危險,小命差點都不保。
霍璟博似是覺得十分煩躁,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煙盒,拿出來時又瞥見商滿月,他將煙盒往床頭柜上一丟,拉過椅子,坐下。
半晌,他才艱難地開了口,「你真的很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商滿月只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真可笑。
若沒有懷上便罷了,但它已經在她的肚子裏了,已經和她血脈相連了,她怎麼可能不想要這個孩子呢?
烏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視着霍璟博,她很清晰地回:「是,我要留下他!」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無論前方有任何阻攔,她都會不顧一切。
這個孩子能這麼頑強地存活着,證明它也是想要出來見見這個世界的,沒準……就是她的爸爸媽媽在天上保護着他們的外孫呢。
霍璟博自然也是了解商滿月的,她的性子倔起來,就是非常叫人頭疼,他之前也領教過了。
見她這個樣子,是絕不會鬆口不要孩子的。
若是硬來……
霍璟博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閃過她這些天躺在床上毫無聲息的模樣,他揉了揉眉心,心口莫名地刺痛,很不舒服。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男人微微俯身,手肘撐着膝蓋,雙手抵着額頭,沉吟了好一會兒,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抉擇。
「好,留下吧。」
商滿月倒是有些錯愕,但很快,她又恢復面無表情,譏諷道:「可憐我嗎?」
她輕吸了口氣,接着說,「如果你真的可憐我,就提前把離婚協議簽了,離婚吧。」
之前她猶豫過,想着霍璟博心裏如果有她的一點位置,如果他能接受這個孩子,她可以摒棄前嫌,以後他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但這場綁架,讓她徹底認清楚了現實。
她不想再在霍璟博身上浪費時間了,他們離婚,就是最好的結局。
至於孩子,反正他也不要不喜歡,她可以獨自撫養,她會給孩子最好的一切。
「不可能!」
霍璟博俊臉猛地沉了下來,像是無法相信她竟會在這種時候再次提出離婚,「商滿月,你懷着我的孩子,卻要和我離婚?」
他原以為,這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已經恢復如常了。
而他的憤怒更讓商滿月不能理解,她想也不想地反駁回去,「霍璟博,你都有別的女人,別的孩子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頓了下,她忽然間想到什麼,看着他的眼神里出現了一抹怨恨,「若你還是圖我的身體,我現在有了孩子,恕我伺候不了霍總您了,剩下的次數,你換成錢吧,等我拿到離婚財產,我會賠給您的!」
這些話聽在霍璟博的耳中,字字句句都是要與他劃清界限的意思,他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飆。
「商滿月,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江心柔不是我的女人,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你還要我說多少遍!」
「你每次都揪着這個不放,你有意思嗎你!」
他氣得站起身,可商滿月病殃殃的又不能對她如何,一身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叉着腰冷臉瞪着她。
商滿月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顯然也是被他的話氣到了。
她的雙手攥緊了,又緩緩鬆開,靜默了下,她似是服軟了,聲音變得柔和,「璟博,你靠近點,我想看看你。」
聞言,霍璟博胸口聚集的火團又熄滅了大半,他想着她大抵是剛醒來,再加上是個孕婦,喜歡胡思亂想,情緒容易起伏,也是正常的。
他作為丈夫,確實不應該和她計較這些。
霍璟博走至床邊,彎下腰靠近她。
「想看就看,多久都行。」
商滿月卻還是說,「再近一點。」
「好。」男人寵溺地笑着,俊臉靠得更近了,黑眸里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
「這樣,可以了麼?」
商滿月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下男人的臉龐,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霍璟博的心有些悸動,情不自禁地想要親吻她。
不料下一刻,商滿月的手猛地一個用力,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很清脆的一聲,在寬敞又安靜的病房裏十分清晰,足以可見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商滿月紅着眼眶,喘着氣,一字一字地指控,「霍璟博,你當我是傻子嗎?你覺得我現在還會相信你的話嗎?」
「那樣危險的時刻,你都可以不顧我和孩子的死活,選擇江心柔和她的孩子,你告訴我,你們沒關係?哈……」
她像是在嘲諷霍璟博,更像是在自嘲。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的嗓音里都是哭腔:「霍璟博,我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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