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艽面容含笑,佯作沒聽到玄恆的抱怨。
「麻煩龜爺了。」道了一聲謝後,他眼睛冷冷的看向了玉庭門一方。
而後在眾人心驚膽顫下,孔艽朝着那飛毯上站立着的明舵主指了指。
「就他了。」
孔艽那虛空一指,玄恆幽綠色的眼睛自然落在了明舵主身上。
後者只感覺混身遍體生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浮上心頭。
不過他手持注靈重器繞霧爐香,心頭也是不慌的,他也是發狠了,猛地一拍胸膛。
「噗!」一口精血自他口中噴出,朝着他手中注靈重器澆灌而去。
繞霧爐香有兩種形態。
一種就是能催動白霧困住敵人的形態,在白霧之下,島嶼這麼大的面積都能隱去。
只是在那種狀態下攻擊力不足,卻是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最後一種形態,則需要催動者大半的心頭血來施展。
這種形態就是純粹的攻伐利器了。
卻見明舵主的血液澆灌在那注靈重器之上,很快就被吸食了乾淨。
香爐得到心頭血的餵養,很快從中竄出一股白煙,飄蕩道了明舵主身前。
隨着霧氣的翻滾,最終凝聚為一個男性模樣的形象。
他閉着雙目,相貌俊美,身着白衣,連頭髮和眉毛都是白色。
在他出現的剎那。
嗡!獨屬於掌生大能的威壓,轟然間爆開。
震得這片海域的波濤,翻騰得更加洶湧了。
明舵主失去大半心頭血,饒是半步掌生也表露出深深的虛弱感,臉色蒼白如紙。
他連忙服下數枚丹藥,方才將心頭血流逝副作用勉強穩住。
做完這一切,他朝着那白衣男子深深一拜,恭聲說道:「恭請爐靈,掃平眼前之敵!」
「准!」爐靈溫聲開口。
隨着他話音的落下,站在玄龜頭上的孔艽看見他睜開了眼睛,呈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雙慘白的雙瞳,沒有焦距,詭異異常。
明明他沒有瞳孔,但孔艽卻有一種被他凝視的感覺,渾身有股說不出來的沉重感。
「起碼是掌生中期!」這爐靈一看就不是尋常注靈重器,孔艽估計,這霧繞爐香,起碼也能算個中品的注靈重器。
當然玄武爐也不凡,疑是某個超級強者親手將玄恆煉入爐中所鑄。
上品注靈重器怎麼也有的。
只是孔艽方才餵食玄恆的逢春靈藥品質差了些,就是個尋常品質。
當日煉製逢春靈藥,一共煉製了四枚,一爐精品,一爐良品,兩爐成品。
給了麻管事一枚成品。
孔艽摳門,這餵食玄恆的是另外一枚成品。
玄龜的鎮壓之力,是根據餵食的丹藥品質而定的。
面對那修為高深的爐靈,孔艽怕玄龜頂不住,目光當即低垂凝聲問向老龜:「龜爺沒問題吧!」
「當然有問題!」玄恆在那爐靈睜開眼睛的剎那,眸子就凝重下來。
聽得孔艽的問話,毫不客氣的罵道:「龜兒子,餵爺爺一枚成品丹藥,要龜爺爺去打一個掌生中期的器靈,真他娘的不要臉。」
玄恆罵歸罵,孔艽卻沒有從他口中聽到絲毫的怯意,於是乎默認了玄恆能搞定。
「那就交給龜爺了!」說完孔艽拉着凝霜就飛下了頭顱。
現在是掌生級別的戰鬥,他和凝霜自然要離得越遠越好。
另一邊,明舵主也在拜過爐靈後,畢恭畢敬的退走了。
兩個掌生級別的器靈,遙望着彼此。
爐靈臉上看不出情緒,龜爺則嘴裏不停的罵着孔艽的摳門。
下一剎那。
咻!爐靈動了,朝着玄恆所在的區域凌空一指。
瞬時間風雨變色。
這片海域的天穹之上瞬時間被白雲填滿。
沸騰的雨霧遮天蔽日,如滾滾流逝的天河,朝着玄龜淹沒而去。
所過之處,空間震盪,發出類似於江河的滾滾崩騰之聲。
玄恆也不是吃素的,龜臉上露出譏諷,面對爐靈聲勢浩大的一擊,它那與山嶽齊高的四肢朝着海面輕輕一跺。
嘩啦!
無盡海整片海域瞬時掀起驚天波濤。
海浪抵禦住了漫天白霧,同時也淹沒了老龜大得誇張的軀體。
海水中,老龜那雙綠色的眼瞳迸發精光,那肆意的狂笑聲震顫恆宇。
「這裏可是無盡海,龜爺爺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淨水甲聖龜!」
下一秒,老龜消失在原地。
他那龐大的身軀就像是瞬移一般來到了爐靈的上方。
恐怖的黑影震碎高空無盡的白霧,如仙界的仙山墜落凡塵,直直壓向爐靈而去。
爐靈微微偏頭看了上方的玄龜一眼,而後身形忽然間爆開,化作白霧,想要避開玄恆的鎮壓。
但下一剎那。
一股詭異的力量壓制了爐靈的行動。
他剛剛散開的軀體,在那股力量下重新被逼回了原地。
爐靈的臉上還有茫然之色,似乎為這一幕感到疑惑。
這時候,天地間,玄恆張狂的嗓音響徹天地。
「給爺爺趴下!」
轟!!!玄龜身軀落下,將爐靈狠狠地拍入無盡海海底。
方圓百里的海水在玄恆的轟擊之下全部被震上了天穹,海水底部露出一個巨型的真空地帶。
玄恆就這麼壓着爐靈,立在無盡海的海底,化作了一尊通天黑石山。
玄恆和爐靈的爭鋒聲勢浩大,但勝負僅僅只是在瞬息之間。
爐靈居然真的被玄恆鎮壓在了。
看的這一幕的孔艽表情微微發蒙,伸出手指朝着那巨型黑石山伸出一個大拇指,感嘆道:「龜爺威武!」
嘩啦!話音落下。
那些被玄恆震飛上天穹的海水,化作了瓢潑大雨,朝着這片海域傾瀉而下。
暴雨之中,玉庭門一方,呆呆的看着那通天石山,表情複雜。
那可是掌生中期的爐靈,神通變化無常,連玉庭門的掌生大能見了就要平輩論之。
居然這麼簡單的就被鎮壓了。
失去了爐靈,明舵主手中的霧繞爐香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他惡狠狠的將注靈重器的本體收回。
一雙眼瞳凶光畢露,看向了孔艽和凝霜所在的區域。
同樣的,孔艽也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明舵主,眼神重新恢復了凝重。
即便玉庭門一方沒有了注靈重器的幫助,但他們的人數終究要高於己方。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孔艽的身邊還有一尊掌生大能。
「凝霜,沒問題吧?」孔艽傳音向凝霜。
後者雖然是個草包掌生,可好歹也是掌生,被孔艽這麼一問,頓時不樂意了,嚷嚷道:「今天就讓你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好!」孔艽微微點頭,現在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凝霜了。
道出一個好字後,孔艽又拍了一下腰間的乾坤囊。
滿臉含煞的晝與風也出現了孔艽的身側。
晝與風唯獨只怕掌生大能,掌生之下,他可一點不虛,臉上帶着獰笑,指了指玉庭門和一方的四個化魂巔峰說道:「那四個沒有明悟神通的,交給小人吧。」
晝與風準備一打四。
剩下的就簡單了。
孔艽拖住一個半步掌生,凝霜拖住兩個。
不過事情的發展可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
在孔艽召喚出晝與風的間隙。
明舵主也沒有閒着,他眼中殺意沸騰,一聲令下,突然爆吼一聲:「佈陣!」
玉庭門一方,方才在孔艽和凝霜被困與霧繞爐香時,就由明舵主拿出了一枚陣旗,試圖激活。
只是七人還未來得及佈陣,就被玄恆的怒吼聲震得倒飛而出。
眼下玄恆雖然鎮住了爐靈,自己也化作了石山動彈不得。
沒有了玄恆阻止,明舵主自然是要繼續佈陣。
隨着他一語落下,那面陣旗也被他插在了面前的無盡海海面上。
玉庭門其他六名修士得令迅速趕到,試圖朝着那陣旗注入靈力。
孔艽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那陣旗一看就像極了那籠罩全島的掌生大陣。
真要然他們催動成功,己方必然再一次陷入劣勢。
「晝與風!」孔艽低沉的嗓音響徹在晝與風的耳中。
這個老人哪裏能不明白孔艽的意思。
隨着他眼中厲色一閃。
咻!他的身形原地扭曲,沖向了明舵主,他想要憑藉自己風性神通的速度優勢,從他面前拔走陣旗。
明舵主在扔出陣旗後,早有防備,冷笑一聲:「早防着你!」
晝與風的神通他之前見識過的,在晝與風一動的剎那,他雙手猛地一拍,雙瞳中碧藍之色迸射。
「神通:碧波界!」
嗡!瞬時間水性靈力沸騰。
這無盡海域,不僅僅只是對玄恆有加持。
同樣對於修行水性道術聞名的玉庭門而言,也是得了天時地利,這也是為什麼玉庭門會選擇在無盡海實行計劃的原因。
明舵主水性神通在這裏,威力起碼疊升三成。
瞬時間,一方碧藍色的結界籠罩四方。
將明舵主以及玉庭門其他六人都覆蓋在內。
與他們一起唄碧波界保護的,還有那一面掌生陣旗。
嗡!同一時間,一股無形的風刃也劈砍在了碧波界那蔚藍色的屏障上。
如果是在外界,這碧波界不一定能擋得住晝與風的神通。
可在這無盡海,晝與風的神通也只能望而興嘆。
伴隨着碧波界表面漣漪的劇烈震盪,晝與風神通被化解。
他的身體也顯露在了結界的邊緣,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暗罵一聲:「該死!差一點。」
孔艽將這一幕全程目睹,也是罵了一聲粗口。
他也知道,也不怪晝與風不夠快,而是他之前與從枚演戲,讓明舵主事先看到了他的神通,因而早有防備。
正在晝與風為之懊惱間。
孔艽見得奪陣旗的計劃行不通,便毅然決定放棄,朝着晝與風迅速傳音:「離開這裏。」
掌生陣法啟動需要時間,他們必須在陣法展開之前脫身,不然到時候想走就難了。
說完,凝霜和孔艽的身體同時消失在了原地,朝着遠方海域飆射而出。
晝與風自然也不敢繼續停留。
然而三人,不管是孔艽也好、晝與風、凝霜也罷,都不通陣法一道。
還是太低估了掌生級別陣法的威力。
隨着玉庭門一方齊齊朝着陣旗注入靈力。
明舵主的嘴角已經仰起肆意的笑容:「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落下。
嗡!天地昏暗。
一方橢圓形的黑色陣法屏障已經籠罩天地。
凝霜和孔艽瞬息之間明明已經穿越了百里。
卻還是沒有脫離那掌生陣法的覆蓋範圍。
只有晝與風仗着一身風性神通,堪堪離開陣法邊緣。
受到了陣法力量的影響,孔艽只感覺渾身四肢像是陷入了泥澤一般動彈不得。
「該死!」孔艽暗罵一聲,眼看着自己都要身陷囫圇,他拼盡全力的催動靈力,艱難伸手掏向乾坤囊拿出一枚暗淡的符。
正是那枚大挪移符。
想要逃離這掌生大能,要麼用大挪移符,要麼用逐日弓。
就在孔艽準備激活大挪移符的剎那。
孔艽一方唯一的掌生大能凝霜,眼瞳中忽而光芒大盛。
她那碧藍的眼瞳,兩隻眼睛如今同時呈現出兩副畫面。
一隻眼睛裏似乎有漫天星辰,另一隻眼睛裏確有一輪明月。
在她那雙眼瞳直視之處,孔艽看到這一方被掌生大陣籠罩的空間都扭曲了起來。
不等孔艽反應。
凝霜一直手掌猛地拍向了他。
另一隻手掌則朝着陣法之外,已經逃離了掌生大陣範圍的晝與風凌空一握。
「斗轉星移!」
凝霜的聲音依然稚嫩,但這一次帶着孔艽從來有感受到的嚴肅。
伴着四個字落下。
孔艽的身體瞬時被星光覆蓋,眼前也被星辰光芒填滿。
下一剎那,他的身體從陣法內消失了。
等他重新恢復視野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陣法屏障的邊緣,之前晝與風所在的位置。
孔艽趕忙回頭,看向那掌生大陣內。
晝與風出現在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
這個晝寅部祭司眼睛裏還帶着茫然,似乎還沒有回過味來。
「類似於大挪移符的道法嗎!」孔艽頓時明白了凝霜方才那道法的玄妙。
只是並沒有大挪移符那般方便。
而且那個斗轉星移並不能直接穿越空間,需要以另外一個人所在的位置為互換才能施展。
這也是為什麼自己出現了晝與風的位置。
而晝與風回到了陣法內。
晝與風也很快回過味來,他非但沒有發怒,反而朝着孔艽催促道:「主人快走。」
晝與風現在明白得很,自己能活着完全是由於孔艽的原因。
這副身體本來就死了,只要孔艽無恙,鎮魂鈴還在,自己就不算死。
孔艽自然是不可能就這樣走的,不是放不下晝與風,而是放不下凝霜。
她是草木之精成為的掌生大能,本身就是一株曠世大藥,這要是落入玉庭門手裏,哪兒有活命的機會。
孔艽眼中精光一閃,一枚藍色的旗幟被他握在手中。
正是定岳宗的法寶,他從陸文濟那裏奪來的破陣旗。
「凝霜!」孔艽爆喊一聲,揚了揚手中的破陣旗朝着她示意。
凝霜和孔艽呆這麼久,早已配合默契,當即點頭,再次施展斗轉星移。
以一團海水為互換物,將孔艽手中的破陣旗換入了陣中。
破陣旗剛入掌生大陣,就被晝與風拿入手中,他好歹也是晝寅部祭司見多識廣,一模就知道了這陣法的功效。
當即眸子雪亮,恭敬朝着凝霜傳音解釋這破陣旗的妙用。
這破陣旗連青湖福地通往那星空空間的那七星門都能破開。
這掌生大能自然不在話下,而且還是在凝霜這掌生大能的手裏。
「小孔子,不用擔心我們了,你先」破陣旗在手,凝霜底氣十足,朝着孔艽默默傳音。
話音剛落下。
掌生已經徹底激活。
嗡!
黑色的掌生大陣內,像是蒙上了一層帷幕。
凝霜和晝與風的身體完全被黑暗吞噬。
孔艽望着那漆黑如夜的陣法帷幕內部,暗暗呢喃一聲:「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說完,孔艽掉頭就要離開。
現在能否破陣,全看凝霜的了。
他繼續呆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不如暫時退去,等珊瑚宮支援過來最為穩妥。
只是他掉頭,三道身影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後方。
堵住了他退去的路。
孔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三人的面龐。
正是玉庭門那三個已經明悟了神通的三個半步掌生。
以那方臉男子為首,左右兩側跟着兩個垂垂老矣的老嫗和老頭。
原來在孔艽被凝霜送出陣法之際,明舵主眼看着孔艽要逃,便帶着玉庭門兩個半步掌生攔截了過來。
反正那掌生陣法,四個化魂巔峰的修士也能勉強維繫。
孔艽再將破陣旗送入陣法內這段時間,已經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
明舵主死死的定格在孔艽那張少年模樣的面龐上,笑容猙獰。
「你跑不了的。」
這一次他底牌盡出,又是霧繞爐香,又是掌生陣旗,怎麼可能讓孔艽輕易的離開。
前路被攔截,孔艽反而不慌了,短暫的沉默後,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看來是跑不了了。」
話音落下,孔艽手掌凌空一握。
嘩啦!
波浪的漣漪他手掌之間擴散,化為一柄如是水波的戰戟。
准注靈重器,龍泉聲。
轟!龍泉聲在手,孔艽的氣勢如海浪般震盪而出。
如此只是一個開始,他凝望着眼前三個半步掌生,雙目清冷,體內霜天仙基全力激活,渾厚的靈力以他為中心爆開,疊加在了他氣勢之上。
轟!
他的氣勢攀升到了極致,雪白的龍影從孔艽頭頂躍出,朝着玉庭門三個半步掌生發出肆意的怒吼。
「吼!」
氣浪炸開,身下的無盡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結。
天地間的白雪飄得更急了。
身處風雪的中央,孔艽的聲音冷得像萬古冰川:「那就把你們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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