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波瀾壯闊。
海底之下也有暗潮洶湧。
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海海底之下,黑色的由水性靈力匯聚的暗潮朝着不知名的方向流淌而去,好似沒有盡頭。
一身着藍色裙擺,身形嬌小的女童時不時從那黑色暗流中跳出。
稍微緩了緩後又一頭栽入其中。
身着青蒼色長衫的少年則在暗流的兩旁遊走,雙中精光四溢,尋找着什麼。
多日的探尋少年眼裏有些許疲憊,他在探索了一遍周圍,確認沒有自己要尋找的痕跡後,收回了目光。
輕輕揉了揉着有些發酸的眼眶,低喃着道:「三天了,我在海底起碼行進了五萬里,這暗流到底有多長。」
少年自然是孔艽,而那在暗潮中暢遊的女童是凝霜。
孔艽覺得自己尋找廣寒殿的大方向是沒錯的。
只是這暗潮有些太過於綿長了。
就像是陸地之上的江河一般,一直在海底之下崩騰,流淌向不知道多遠的終點。
無盡海沒有邊際,孔艽擔心這暗流也沒有盡頭。
這要是日復一日的找下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廣寒殿分殿。
要是途徑某個大妖王的地盤,少不得又是一場生死大戰。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凝霜也從暗流中走了出來,游到距離孔艽不遠的位置,仰頭倒下,嘴裏不停嚷嚷着:「不找了!不找了!姑奶奶要休息!」
凝霜的這幾日的辛勞孔艽是看在眼裏的,她平時也許不靠譜,這件事情上確實稱得上盡心盡責。
孔艽自然沒有阻止的理由反而朝着她投去一個善意的眼神,點頭道:「確實該休息一下了,辛苦了。」
他也該休息了,便靠着凝霜的旁邊盤坐了下來。
暗潮之外的海域突然游來一道滿頭白髮的老人身影。
關世華手裏抱着一大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果子,果皮為青色,有些像梨。
他將自己的收穫放在凝霜和孔艽的中間,諂媚的笑道:「孔公子和凝霜大人辛苦了,這靈果雖然稱不上什麼靈藥,卻十分清甜可口,你們趕緊嘗嘗。」
孔艽一直沒有告訴關世華自己再找什麼。
關世華也不敢問,因而每當孔艽和凝霜專注於尋找廣寒殿分殿的時候,這個老人就識相的離開。
知道凝霜愛吃的他,時不時就會帶回來一些可口的食物,深得凝霜的喜歡。
凝霜自然不會客氣,拿起一枚靈果就往嘴裏塞,吃得滿嘴汁水的同時不忘對着關世華笑嘻嘻說道:「你這老小子可比小孔子討喜多了。」
「凝霜大人喜歡,小人多去給你找一些回來。」關世華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巴結凝霜。
孔艽則直接無視了兩人的對話,隨手拿起一枚靈果往嘴裏塞着,眼睛卻凝視向了那暗潮流淌的方向。
「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孔艽心頭默默想道。
「要是一個月找不到,兩個月找不到,一年找不到,我豈不是要被拖在這動彈不得。」
但廣寒殿分殿的線索太少了,除了這個笨辦法,孔艽一時間也想不到其他方法,愣愣的望着那暗流出神。
正在孔艽一籌莫展間。
他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眼睛都亮了起來,連乾巴巴的咀嚼着靈果的嘴巴都停頓了下來。
「我怎麼忘了這位大爺!」孔艽臉上頓時笑容洋溢。
說話間,孔艽按向了自己的眉心。
咣!隨着神識光華的閃爍。
一尊古樸的黑色丹爐出現在孔艽的面前。
正是那玄武爐。
至於孔艽所說的那位大爺,自然是玄武爐的爐靈,老龜玄恆了。
它之前就是無盡海深處的掌生妖王,後來被人設計,不知不覺的在睡夢中就被煉入了玄武爐,成為了器靈。
但它意識尚在,記憶也沒有受到影響。
「身為無盡海的地頭蛇,這老王八多少應該知道些情況。」
這是孔艽的想法,不管玄恆知道與否,終究不過是多問一嘴的事。
這暗潮的周圍水性靈力激起充沛。
老龜玄恆感受到了周圍靈氣的變化,都不需要孔艽呼喚。
在玄武爐出現的時候,它便主動從玄武爐爐蓋上現身了。
出現的同時,玄恆綠豆大小的眼睛便看向了那發出陣陣沉悶崩騰之色的暗流,眼裏有懷念之色,感慨道:「無盡海重水河,多少年沒見過了。」
關世華是見識過老龜玄恆鎮壓爐靈的一幕的。
他對老龜玄恆的懼怕猶在凝霜之上,在看到老龜現身的剎那趕忙跪了下來,再不敢去瞧第二眼。
只有凝霜不怕它一邊吃着靈果,一邊笑嘻嘻的問道:「這老烏龜怎麼變這么小了。」
凝霜第一次見玄恆就是它鎮壓爐靈的畫面。
那時候的玄恆比山嶽還要龐大,的確和眼前這小巧的模樣不成正比。
老龜玄恆像是被戳中了逆鱗,當即狠狠的瞪了一眼凝霜,嘴裏嚷嚷道:「兀那小豆芽,怎麼跟你龜爺爺說話的,龜爺爺在無盡海叱咤風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石頭縫裏長着呢。」
「小王八,姑奶奶是月凝冰芝,還有姑奶奶已經一萬多歲,比你大多了。」
「你叫誰小王八!你再罵一個試試!」
凝霜可不是吃虧的主,打架不行,罵架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當下插着小腰和老龜大眼瞪起了小眼。
「行了!」孔艽輕咳一聲,打斷了這兩個年紀一個比一個大的老古董的爭執。
隨即笑眯眯的問向老龜玄恆:「龜爺,你認識這股暗流。」
老龜玄恆出現第一句話就叫這暗流為重水河,孔艽都是聽到了的。
這無疑是孔艽想看到的。
既然玄恆認識,那麼關於廣寒殿的線索,說不定也知道一些眉目。
「那自然是知道的,無盡海的事兒,龜爺就沒有不知道的。」老龜玄恆有意在凝霜面前賣弄,說話間綠豆眼斜瞥了一眼後者,陰陽怪氣的道:「不像某個豆芽。」
凝霜直接在旁邊唱起了童謠,以稚嫩的嗓音予以反擊:「老烏龜小王八,烏龜王八結親家。」
「你欺人太甚!」玄恆頓時暴跳如雷。
玄龜直接棄了孔艽不顧,和凝霜唇槍舌劍在了一處。
罵到激動時,趴在了爐蓋邊緣,恨不得跳出來打凝霜的腦袋。
孔艽默默的看着這一幕,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等到兩邊吵得差不多了,他從乾坤囊里分別兩瓶萬獸丹,一瓶扔給玄恆,一瓶扔給凝霜。
一龜一靈芝得了好處,這才沒有繼續。
「看在你小子這麼上道的份兒上,龜爺就不和這小豆芽一般見識了。」玄恆吃下萬獸丹,吧唧吧唧了嘴巴,這才問向孔艽:「說吧,想問什麼。」
孔艽將早已想好的說辭徐徐道於玄恆:「龜爺可知道,這重水河哪一個區域產出的水上寒凝最多。」
他沒有問廣寒殿分殿的事,問了它也不一定知道,索性就問水上寒凝的產出地。
這無盡海的廣寒殿分殿既然是用以採集水上寒凝的。
那麼水上寒凝最多的區域,便極有可能是廣寒殿分殿所在了。
玄恆還以為是什麼問題,聽聞孔艽的問話後,想也沒想的便說道:「那肯定是臥冰老蛟的地盤水上寒凝最多了。」
「那傢伙在這無盡海窩着不肯走,就是為了水上寒凝。」
孔艽聞言,當即眼睛一亮。
臥冰老蛟一聽就是實力不弱的妖王。
不過滄海桑田,這麼久時間過去,那妖王八成也湮滅在時間長河裏了,構不成威脅。
繼而又問道:「龜爺還記得去那臥冰老蛟老巢的路嗎?」
「那是自然,這無盡海就沒有龜爺不知道的事。」玄恆回到無盡海,心情也是非常不錯。
當孔艽提出以兩瓶萬獸丹為交易條件,讓玄恆帶路時,這老龜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不過它補充了一句:「時間太久,可能不太好找,需要花些時間。」
這自然也在孔艽的預料中。
陸地上山川河流都要移位,海底自然也會移動。
只要玄恆知道位置,無非是多花些時間。
於是乎,三人再次出發。
這一次由孔艽持着玄武爐,由玄恆帶路,游向了重水河的深處。
在孔艽苦心積慮的尋找廣寒殿的這個時間段。
得到孔艽命令跟隨天香門的晝與風也遇到了問題。
天香門五人在孔艽他們走後不久,將哪一處重水河流域翻遍了也沒有找出第二份水上寒凝後,便打道回府了。
晝與風一路小心跟隨。
作為一個半步掌生,又是傀儡身軀沒有生靈氣息,瞞過他們的感官自然是輕而易舉。
只是在跟隨他們回到匿身之處的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問題。
天香門與玉庭門不同。
玉庭門選擇直接隱去一座島嶼作為隱匿之處。
而天香門的落腳處,則實在海底之下,一片路況極其複雜的水下溶洞。
晝與風躲藏在暗處,一直等了半日,確認那些進入溶洞區域的天香門修士沒有出來後。
正要離開這裏,聽孔艽的吩咐去珊瑚宮將這處地點匯報上去。
只是在轉身的剎那。
這個狡詐的老人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
隨即猛地回頭,一雙陰翳的眸子,死死向身後的那片海域。
一名肩扛三叉戟,滿頭黑髮的英武男子正在距離晝與風千丈之外的海底,冷漠的注視着他。
他的眼神極其霸道,在晝與風望來時,嘴角挑起輕蔑表情。
「原來是一具傀儡。」
晝與風大驚。
明明那男子只是化魂巔峰修為,在靠近自己的時候,自己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不過他也不是善茬。
很快恢復了理智。
知道這個男子是個難纏角色,而自己當前的處境也並不適合與他發生爭鬥。
化作一股清風就逃走。
他對自己的速度非常自信,以他風性神通的速度,哪怕是掌生大能來了,也不可能留得下他。
但他這一次失算了。
這男子早就來了,之所以一直不現身,就是佈置了留人的手段。
晝與風消失的身形,在距離水面還有不到百丈的時候。
猛地從停頓了一下,而後狠狠的被撞飛了。
嗡!這時候,一個巨型的,完全由水性靈力凝聚的牢籠,也因為晝與風的一撞而顯露了出來。
男子手裏持着一塊蔚藍色的石頭,那是操控那巨型牢籠的靈眼。
困住晝與風後,對着已經是面沉似水的晝與風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跑不了了!」
確實跑不了了,但男子也身在牢籠之中。
晝與風眼中殺機大盛,風痕神通直斬向他而去。
嘩啦!深不見底的海水,在晝與風的風痕神通下,都被切割成了兩半。
他的風痕神通,輪到攻擊力,在掌生神通中都算是靠前的。
然而那個男子不是吃素的,風痕神通脫手的剎那。
他腳下猛地一跺。
整片海域頃刻間如是沸水一般翻滾起來。
海水中,男子的身體化身出千百個分身。
晝與風的神通斬滅了數十道分神,卻沒有命中那男子的本體。
反而是男子上千道分神,齊齊持着三叉戟朝晝與風殺來。
每一道分身好似都是實體,打出道道蔚藍色的靈性光芒。
晝與風只得在牢籠中狼狽躲閃。
可仍他速度再快,牢籠限制了他的發揮空間。
最終還是被數十道分身圍攻。
晝與風打出最強一道風痕剿滅無數分身依舊無濟於事。
被前赴後繼的分身淹沒。
他的肢體被支解,切割成千百塊。
只留下一個頭顱,漂浮在牢籠中,最終被男子冷漠的拿在手裏。
晝與風肉身早已死亡,感覺不到痛苦,即便只留下一個頭顱也沒有死去,而是對着男子怒目而視。
男子並未與他多做交談,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看向了晝與風的眼睛。
好似能看到晝與風眼睛後的另一道目光。
「你這傀儡在我手裏,想救它的命,來找我。」
男子黑髮舞動,淡漠的嗓音傳入晝與風耳朵,也傳入了正在重水河裏尋找着廣寒殿分殿蹤跡的孔艽耳朵里。
孔艽持着玄武爐的身體,在水中停頓了一下,眼神漸冷。
晝與風所經歷的一切,猶如發生在眼前。
他知道那男子在與自己說話。
孔艽大致推測出那男子的身份,冷冷的道出了他的名字:「水龍王喬之徒!」
如此駭人的水性神通,又與天香門親近。
除了玉庭門三王之首的喬之徒,孔艽想不到第二個了。
「怎么小孔子?」一直跟隨在孔艽左右的凝霜,察覺到孔艽的異樣,抬頭問了一句。
「沒什麼!」孔艽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晝與風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他確實好用,孔艽用順手了還有些捨不得。
最重要的是,晝與風身上還有雲下風痕那地品天地之精,怎麼可能讓喬之徒佔了自己便宜。
「等我騰出手了,就去找你。」孔艽輕輕喃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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