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氣氛蔓延,龐母只要一想到龐夏遭遇過什麼,就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
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變了花樣地擰着轉着,叫她痛不欲生。
龐夏發了狂一般撕扯着那個男人,那日的疼痛,那日的絕望
被壓抑了這麼長時間的情緒反撲,記憶也一點點回籠,他就要被仇恨吞沒!
那日的地板粗糙,堅硬冰冷,被丟到土坑裏的時候,他其實還殘存了一些意識,卻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於是更能清晰的感覺到,身上的壓迫感一下下加重,呼吸漸漸不暢。
不出片刻,那潮濕冰冷的泥土就淹沒了他的口鼻,隨着微弱的呼吸,填充進鼻腔
他被憋的臉色通紅,在瀕死的狀態下,身體也開始了不自主抽搐掙扎。
可是已經沒人看到了。
被活埋,誰都不知道他當時有多麼的絕望。
第二天,籃球場就被徹底填平,上面也被澆築了一層水泥,他終於徹底從這個世界失去了影子。
「是你,是你!!」
龐夏的眼睛一片血紅,在他不管不顧的撕扯下,那個男人的身影哀嚎着,很快就淡到幾乎看不見。
謝必安皺了皺眉,終於上前阻攔:「可以了。」
「可以了?哈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龐夏大笑一聲,面色猙獰,「當年怎麼沒有人跳出來說可以了?」
「為什麼,你說啊!!」
謝必安淡淡說道:「陽間的律法沒能制裁他,陰間一樣逃不掉,你恨他,但是他現在也跟你一樣,化做了一道幽魂,每天都要承受數遍滾油翻炸的痛苦,並且這樣的痛苦,他要承受三百年。」
「如果你現在讓他魂飛魄散,豈不是便宜了他?」
聽到這話,龐夏總算是冷靜了幾分。
他看向那個人影,果然在他看似痛苦的眼睛裏,還發現了幾分希冀!
他果然想用這樣的辦法解脫!
每天被油鍋翻炸的日子太痛苦了,更要命的是,每次等他承受完那份痛苦,第二天渾身就會不留任何痕跡,恢復如初!
然後繼續下油鍋,繼續重複!
他連讓自己麻木的機會都沒有,每天都是清醒着疼痛。
這樣確實比讓他直接魂飛魄散,要好的多。
身上的黑氣漸漸消退,龐夏轉向一邊捂着嘴的父母,一顆眼淚終於從眼底掉了出來。
「爸媽」
龐母的眼淚本來都快要流幹了。
但是此刻聽到龐夏的聲音,她卻依舊是瞬間覺得鼻子一酸:「夏夏」
這一次的龐夏,和他們說話的語氣,不是冷冰冰的。
他的臉色,也不是面無表情的。
他已經找回了那部分被刻意摒棄的記憶,情緒也終於回來了。
現在的龐夏,才是完整的龐夏,是他們完整的兒子。
但是執念消散,同時也意味着告別。
他在人間已經逗留了太久。
「對不起啊。」
龐夏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幫母親擦掉眼淚。
但是看到自己的手掌背後透出母親的臉,他才猛然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了。
他吸了吸鼻子,只用手掌虛虛地摸了摸媽媽的臉,「你們老了好多啊,都怪我,這些年,是我讓你們擔心了。」
他甚至,都沒有一次入過父母的夢。
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沒有了七情六慾,自然也沒有了思念。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
龐母渾身發抖,「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都怪媽媽」
她一直教育自己的女兒,出門在外,要保護要自己,愛美正常,但是也不要穿的太招搖,免得引來壞人的覬覦。
從來沒有和兒子說過。
甚至在龐夏還活着的時候,女兒因為晚上回家太晚的問題和她爭吵,問她問什麼不管哥哥。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哥哥是男生,你是女生,不一樣的。」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壞人犯罪,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人渣,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品德敗壞!他們從骨子裏就是壞種!
他們挑選下手的目標,不會管你穿的是白T還是裙子,不會管你裹着棉襖還是穿着短褲,也不會管你的性別!
所有人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
可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盛新月使了個眼色,和謝必安同時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給龐夏和他的父母們留下了告別的空間。
走廊里,一實一虛兩道影子立着,只是旁人看不見謝必安就是了。
一個警員走過來,聽着調解室傳來的哭聲,眼中露出不忍:「盛小姐,龐夏的父母知道了?」
盛新月無聲地點點頭。
警員也只能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他們也說不上什麼話,只能讓家屬自己冷靜了。
經過的時候,他還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帶:「奇了怪了,今天的空調這麼冷的嗎?」
盛新月眼睜睜地看着他從謝必安身上穿了過去。
盛新月:「」
你不冷,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必安才輕輕皺了皺眉頭:「時間到了。」
說着,生怕盛新月再干涉一樣,直接穿牆而過,進入了調解室裏面。
盛新月也沒進去,就在門口靜靜地等着。
片刻後,門鎖被人從裏面擰開。
裏面走出來的,只有龐父和龐母。
龐母擦着紅腫的眼睛,卻是努力咧開一個笑來:「盛小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就在剛剛,他們終於完全送走了自己的兒子。
雖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但是他們好好地告別了。
已經
彌補了很多遺憾。
「不能哭,我不能哭」
龐母又擦了擦眼睛,「夏夏說了,不想讓我在哭了,我答應了他的」
盛新月輕嘆一聲,龐夏已經跟着謝必安去了陰間,這裏她留下來也沒有了別的事。
正要告辭的時候,卻看見陸豐年一臉怪異地喊她:「盛小姐。」
「嗯?」
「你跟我來。」
再一次回到問詢室,卻已經換了另外一個警察。
「盛小姐,周副隊長,應該已經跟您說了吧?」
盛新月頓悟。
看來是因為她引起了社會恐慌這件事:「說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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