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隱隱,雲霧繚繞。
竹劍內部空間的山嶽之上,安樂佇立在石徑上,維持着即將落步的動作,身前的濃郁雲霧快要被他一腳給踩開。
第二十一階,安樂猜測,這一階山道之上的仙異,應該是達到了八境。
但是,八境到底有多強,其實安樂還真的未曾真正體驗過,迄今為止,他尚未與真正的八境修行者交鋒,所以,很難判斷出八境強者的實力。
八境鍛體為神臨,煉神為神遊,皆與神有關,這兒的神……其實是一個安樂暫時難以理解的意思,是元神,還是什麼另外一種他未曾聽說過的存在,都不可知。
不過,對於安樂而言,他還是很有信心與八境修行者一戰的。
鐵烈擁有着七境巔峰的修為和戰力,他是鐵定能夠戰八境,所以,安樂覺得自己與八境一戰,毫無問題。
當然,若是像鐵烈這樣的八境巔峰的天才,那安樂可能還真未必勝的了。
石俑之中響徹起的聲音,讓安樂的眼眸微微一凝,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喜色,看來這位帝皇石俑應該是甦醒過來了。
也對,帝皇石俑曾經說過,他只要積攢到斬仙劍意金丹,便能夠喚醒沉睡的石俑意志。
他都一路從第十一階開始,攻到了二十階,積攢的劍意金丹,比曾經于丹田內匯聚的劍意金丹都要大上許多,讓帝皇石俑甦醒,自然是沒問題。
「前輩,你可終於醒了!」安樂收回了即將踏足第二十一階的腳步,笑着說道。
一陣微風徐徐吹過,帝皇石俑之上有意志波動不斷,縈繞在整個竹劍空間之內。
「在你斬滅第十五梯的仙異之時,孤便已經醒來。」
帝皇石俑傳音道。
「孤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能這麼快便完成石徑的跨越,擁有如此戰力。」
安樂輕笑一番,微風拂動,撩起他着身的白衣微微拂動。
「修行偶有所得,且破了六境,便來嘗試一番。」
「感受到了,你的肉身之強盛,頗為不俗,孤似乎未曾見過如此肉身修行法……你修的是什麼法門?」
帝皇石俑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安樂那強悍至極的體魄。
正是因為這份體魄,安樂在對戰仙異的過程中,才佔據了極大的優勢。
仙異沒有肉身,或者說他們的肉身,早已經被始皇給斬滅,如今存在於竹劍青山內部的,不過被始皇以特殊手段囚禁於此的意志,被始皇當成磨鍊後輩的工具。
而在仙人威壓無法影響到安樂的情況下,被安樂近身,自然便會吃大虧。
強橫的體魄,滾沸的氣血,對於靈體的衝擊感極其強烈,安樂自然勢如破竹的殺穿了十梯,甚至準備以六境修為,繼續登青山。
「我進入六境之後,暫未尋得適合自身的鍛體法門,我的幾位師兄師姐便提議讓我自創適合自身的法門,故而,我便創造了如今的修行法,熬煉了體魄。」
安樂笑着說道,對於這位萬載歲月以前擁有絕代風華的帝皇,安樂沒有選擇隱瞞,甚至主動說出來,這位帝皇乃是十一境的至強修行者,對於修行肯定有超出常人的理解,若是能夠給他的《九鼎兵主經》一點建議,必然可以有大啟發。
「哦?自創修行法?你且說說,孤聽着。」
帝皇石俑輕笑道。
安樂便也不再隱瞞,將融兵法以及兵主之道給詳細的描述出來,甚至將運轉的一些經文路線都道出。
青山之上,微風不燥,雲霧裊裊。
人與石俑相對坐,說話與石俑聽。
像是一道現在的靈魂,與萬年前的靈魂,進行了橫跨歲月長河的巧妙碰撞。
帝皇石俑安靜的聆聽着,待得安樂全部說完之後,意志微微波動了一番。
「你將山河鼎……融入了肉身之內?借山河鼎之力,沖刷體魄,締造神軀?」
帝皇石俑傳音來的話語中,稍帶一抹驚詫。
安樂是真的敢啊,就不怕肉身無法承載山河鼎,最終被鼎中運勢給衝破肉身,最終崩個四分五裂?
「山河鼎乃天下至寶,每一件都有着強大的威能與運勢,畢竟是曾經鎮壓中土山河的法寶,乃是由傳聞中的上古皇者所鑄就,意義非凡。」
「你的確很有勇氣,融兵法有着屬於融兵法的優勢,因為再強大的修行者,都離不開兵器,而融兵法則是讓修行者與兵器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甚至與兵器一同修行。」
「想法極好,但是……在孤那個時代,諸子百家中的墨家,其實走的也是以器證道,但是,並沒有如此極端,融兵於體。」
帝皇石俑倒是很快平靜下來,他什麼沒見過,只不過安樂的融兵法,的確給他帶來些許的意外。
接下來的時間,帝皇石俑則是老辣的提及了一些建議,便是關於運轉的經文上的一些調整。
安樂對此還的確得到了不少的啟發,當場就開始運轉做調。
「你成為了聖師的弟子?」
待得安樂完成調整和推演後,帝皇石俑徐徐問道。
安樂點了點頭:「聖師以山河鼎來立聖山,到此世,開闢第七聖山,我便是第七山山主,也是得聖師的准許,得以煉化的山河鼎。」
「聖師……的確是超出想像的強大存在。」
帝皇石俑感慨一番。
他自然知道,仙人插手人間,爭奪山河鼎,正是聖師出手,才讓人間龍脈氣運未曾入上蒼。
只是山河鼎有一尊被上蒼之上的仙人給取走。
「但是你這融兵法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便是必須要集齊九尊山河鼎才能大成,否則,你鍛體一道,可能會一直停駐在九境巔峰。」
「儘管,你若是真的能融就八尊山河鼎入體,你這九鼎巔峰……與尋常九鼎天差地別,可是,未能入十境,便始終是一個遺憾。」
「也就是說,你越到後面,會越發的困難。」
帝皇石俑一針見血的說出了安樂此法的弊端。
安樂倒是很灑脫:「我會盡力去將山河鼎收集到手,不僅僅是因為修行法,更是因為……我曾經答應了前輩,會讓中土歸復,既然如此,山河鼎作為鎮壓中土氣運的至寶,肯定得歸人間。」
帝皇石俑心神微微波動,輕笑了起來:「有志向。」
「這是一條難走的路,但是,我輩修行者,自然要有這份身向虎山行的膽魄,孤已經感覺到了,驪山之下的孤之陵墓已經開啟。」
安樂點了點頭,眼眸微微一凝,盤膝在山道之上,白衣飛揚。
「元蒙皇帝煉化八道龍脈之力,於驪山之下,開啟了前輩的陵墓,天下強者俱是有所感應,我那幾位聖山的師兄師姐們,也想要入陵墓中闖一闖。」
帝皇石俑聽完,卻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般情況似的。
「萬載歲月彈指一揮間,孤自然也能預料到,陵墓不可能永存,當初孤其實也能夠感受到,隨着龍脈與山河鼎的分離,人間氣運的大亂,未來修行者想要踏足十一境將會越來越難,甚至,會逐漸的困難到,連十境都成為一個天塹。」
「這便是氣運的作用,天地有運勢,雖無形,但不可小覷。」
帝皇石俑的話語,讓安樂楞了片刻。
這個時代,破境確實會比以前難上許多,甚至,很多強者都瀕臨大限,面臨着壽元耗盡的死亡威脅,現在看來,與運勢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孤之陵墓之內,分有三個地下宮城,分別對應八境,九境與十境,各藏有對後人的機緣,危機程度也不一樣,這天下能夠衰弱至今,與孤也有關,自孤之後,天地再難出十一境,甚至,中土會被異族侵佔,皆是種種因果下的產物。」
「所以,孤在陵寢中留下的機緣,至少,莫要讓人間的修行,真的走向末路與衰途。」
帝皇石俑佇立在青山石徑上,目視着遠方,平靜的對安樂說道。
安樂聞言,微微吸了一口氣:「前輩的陵墓……竟然還有為八境修行者留下機緣的地下宮闕?」
帝皇石俑笑了笑:「八境……其實是個很重要的境界。」
「孤為何不讓你繼續衝擊第二十一階,那便是因為第二十一階的仙異,所蘊藏的乃是八境的仙人意志。」
「你應該知道,八境鍛體為神臨,煉神為神遊……皆有神,你可知此處的神,為何物?」
安樂搖了搖頭,他如今才剛剛踏足後五境的修行,為他修行路上點青燈的花夫人,也未曾跟他解釋過,畢竟,那時候,花夫人根本覺得安樂不可能如此短時間內便觸摸到八境領域。
當然,安樂如今也確實未曾踏足八境,不過,他的戰力卻已然能與八境一戰。
「神臨與神遊,此處的神,非是自身元神,而是天地意志。」
「八境,是初步與天地意志接觸的一個境界,此天地意志,可理解為天道,天之道,可喚乎為神,九境絕巔是藉助天地意志,將肉身達到了凡俗的極致,屹立真正的山巔,至此都是對道的利用,至於十境陸地仙,則就達到了對天地意志的掌控,掌控大道,方為十境,只要符合天地意志的道,皆可入十境。」
「而氣運的強盛,與世人溝通天地意志有很大的關係。」
「如今龍脈不受壓制,氣運紛亂,天地意志也自然隨之而模糊不清,所以很多人想要踏足十境之路,會變得非常的困難。」
「哪怕他們知道要掌握天地意志,掌握一條道,方可成十境,可是……他們無法觸摸到天地意志,最為致命,而八境……便是感受天地意志的境界,看上去不重要,卻是萬丈高樓平地起的關鍵。」
帝皇石俑描述着關於修行上的一些秘辛。
安樂聽的如痴如醉。
天地意志,天之道,原來這才是十境真正的奧秘。
難怪,曾經見到劍池湖底老劍聖的時候,冥冥感覺劍都有些不受控制。
老劍聖掌握的應該便是以劍溝通天地意志,掌握劍之道。
「前輩,那十一境呢?」
安樂興致提了上來,好奇的問道。
「十一境……難度比起九境入十境難太多太多,孤只能告訴你,十一境掌握的已經不僅僅是道了。」
帝皇石俑似乎並不願在十一境說太多。
「十一境離你太遠,任何踏足十一境者,都需要大機緣,需要大氣運,哪怕在孤那個時代,百家爭鳴大風流,也僅僅只有幾位諸子踏足了十一境。」
安樂聞言,面色凝重許多。
十一境,在任何時代都是站在最巔峰的存在,都是佔盡天下大風流之輩。
「孤將入陵墓的門戶設定為三扇,一扇唯有十境可入,一扇為九境可入,一扇為八境可入,分別進入驪山地底的三座宮城之內,只有能夠得到什麼好處,便看各人的造化了。」
「當然,孤為了防止世人破壞孤的陵墓,十境地陵宮城中,提高了些風險,十境可入……就難出了,而且,萬載歲月過去,孤也無法確定十境地陵中胡發生什麼變化。」
帝皇石俑想了想,說道。
安樂聞言,倒也不意外,哪怕心存提攜後輩的想法,但是自己的陵墓也不是誰都能在裏面搗亂的,佈置一些機關之類的,皆是正常情況。
「那八境和九境的宮闕風險大嗎?」安樂問道。
帝皇石俑輕笑了一聲:「十境以下……不配。」
很是狂妄的一句話,但是,安樂知道這位還真有資格這般說。
「待得八境宮城的開啟,你可以找個機會進入其中,孤的陵寢之內,坐落一尊山河鼎還有鎮壓着一道龍脈,這是維持陵墓外殺陣的能量源泉。」
「你的鍛體之法,需要山河鼎,你可以進入其中碰個運氣。」
安樂聞言,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有這位帝皇開口,安樂心頭頓時激盪不已,取山河鼎麼?
一尊山河鼎在驪山陵墓中,一尊山河鼎在仙人之手。
兩尊山河鼎以安樂如今的實力,都基本上只能想一想,莫要寄希望能夠到手。
但是,有帝皇石俑開口,安樂覺得……穩了。
前輩入驪山陵墓,那不跟回家一樣嗎?
「當然,在此之前,孤希望你可以調整一下狀態,再衝擊一下第二十一階。」
「從二十一階開始,斬仙劍意金丹的量就會更多了。」
「畢竟萬年歲月過去了,歲月能改變太多的東西,陵墓之內,興許發生了連孤都不可知的變化……還是要好好做準備。」
帝皇石俑叮囑道。
安樂聞言,鄭重的點頭。
遂,帝皇石俑便重新沉寂下去,安靜了下來,任由安樂如何呼喚都不再動盪意志。
安樂從石階上起身,拂去白衣上沾染的落葉,他未曾繼續登梯,準備好好調整下狀態,再來登第二十一梯,畢竟帝皇石俑讓他好好準備,說明第二十一梯的仙異,絕對不好對付。
朝着石俑拱手作揖後,扭頭看了眼,迷霧纏繞的第二十一階山道,心神一動,退出了竹劍青山的內部空間。
……
……
驪山始皇陵墓開啟的消息,如風暴一般席捲整個天下。
幾乎所有十境強者俱是釋放出了深邃的氣息,眸光投落在了北地。
這座陵墓埋葬的乃是萬古絕代皇帝,結束了百家爭鳴的時代,結束了十一境強者橫行所締造出來的亂世,功績足以震動整個人間。
如此帝皇的陵墓,內部蘊含的秘密自然惹得無數強者為之窺探與期待。
天穹之上,雲流撕裂,一尊尊隱世的十境強者紛紛走出閉關之地,朝着驪山而去。
青城山,真武觀,觀主騎鶴下山北上。
雲錦山,天師府,端坐在一汪蓮池前的老天師,亦是選擇出了道觀,座下生蓮,橫跨滄浪江,徑直北往。
西梁,森森白骨堆疊的骨觀之上,西梁皇帝顧白鯨亦是走出。
在顧白鯨出了西梁後,地獄府的府君亦是同一時間離開西梁,二者一前一後跨過了滄浪江。
滄浪江中的大惡,的確很強大,但是對九境強者或許還有所影響,可是十境強者基本上都可無視了這份大惡。
滄浪江畔,軍隊駐紮,密密麻麻。
葉龍升、種師極等大趙皇朝的頂級武將,眉頭微蹙,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心頭很清楚,這陵墓開啟意味着什麼。
九境破十境的契機,便在陵墓之中呈現!
作為鎮守大軍的主帥,他們若是能夠在陵墓中突破十境,那對於戰爭的局勢走向影響非常大。
所以,葉龍升、種師極、狄藏等強者不約而同都跨江北上,興許是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
元蒙帝國一方的強者竟是未曾選擇攔阻,主要也是未必能夠攔的住,伯言自然便放任他們過去。
驪山陵墓,是機緣卻也同樣是危機。
一旦葉龍升、種師極等人在陵墓中遭受到大危機,那滄浪江戰場局面的平衡,將被徹底的打破。
伯言很清楚,待得陛下從驪山陵墓中走出,便是一統天下的時候,到時候葉龍升這些人都將是阻力。
陛下的確很強,可陛下一旦選擇一統天下,天下十境都不會袖手旁觀。
劍池宮的老劍聖,天師府的老天師,真武觀的觀主,爛柯寺的時光佛,感業寺、蓮華寺、摘星教還有地獄府等等頂尖的江湖勢力中的老不死十境,都會出手,甚至聯手。
中土勢力爭歸爭,但是元蒙一旦要一統天下,占天下氣運,這些強者肯定不會同意。
這也是元蒙皇帝為何在大趙南遷五百載後,不選擇攻伐諸國的原因,那些老不死的聯手,元蒙皇帝終究做不到一人敵盡天下十境。
元蒙皇帝在等待破十一境,唯有破十一境,才能強勢且穩妥的鎮壓一切!
各方強者俱數過江趕赴往北地,滄浪江戰場也難得的陷入了一片默契的靜謐中。
……
……
晨光沖碎了雲流,照耀着整座第七山,讓第七山熠熠生輝。
第七山周圍,山影迢迢,此間寒山數十,風景極好。
山頂絕壁,身影林立。
蘇瞻仙、文呂尚、李玄機等五位山主,紛紛佇立在山巔的平地上,晨風吹拂着他們的衣袂,儘管他們是元神分身降臨,可所散發出的氣機,卻俱是強大無比。
山間密林綽綽。
安樂一席白衣,晶瑩的皮膚之下,卻是有着涌動的氣血在翻滾與咆哮,融合山河鼎後的安樂,體魄的一舉一動俱是蘊含了獨特的韻味。
安樂腰間佩竹劍青山,顯得瀟灑風流。
身邊,道奴李青川平靜的跟隨。
今日,是約定好進行移山的時候。
幾位山主打算前往始皇陵墓,但在前往之前,卻是要幫助安樂將移山之舉完成,讓安樂脫離臨安府這個桎梏,脫離底下那如雲般大趙強者的盯梢。
「小師弟,準備好了嗎?」
第二山主蘇瞻仙,笑呵呵的說道,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溫和的模樣,看上去不驕不躁,如一抹春風。
其他幾位山主相繼看向安樂。
聖山移山,每一位山主都只有一次機會,所以聖山位置的選擇很關鍵。
他們幾位山主其實都無所謂的,都是憑喜好去移山,
可安樂不一樣,如今的安樂成為了扛鼎者,更是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加入到了天下紛爭之中,他的身份很敏感。
身份敏感便意味着危機重重,趙家天子、西梁皇帝和太子、大理國的國主等等紛爭天下的存在,都會希望安樂死。
所以,移山的位置,就很重要了。
安樂點了點頭,佇立在晨風之間,他行走到絕壁之前,扭頭望向遠處,隱約間可以看到雲霧繚繞中的臨安城。
安樂知道,這一次離開臨安城,下一次再臨,便將是兵臨城下。
「小師弟,可想好移山去何處?」
第六山主酷酷問道。
他很好奇安樂到底會將第七山挪移至何方。
安樂逐漸收回觀望臨安城的目光,唇角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頭浮現出另一座城的模樣。
那也是一座古城,城中人人佩劍,劍氣縱橫。
「第七山,移至蜀中。」
「錦官城外山嶽連綿,自當有第七山一席之地。」
安樂道。
幾位山主聞言,意外卻又不意外,似乎早就都猜想到安樂會移山的位置。
「蜀中錦官城,劍池宮所在之地麼?」
第二山主蘇瞻仙笑了笑:「看來小師弟很信賴劍池宮。」
安樂眸光深邃,他回想起了劍池湖畔的那座劍鍾,劍鍾即劍冢。
劍,最為純粹,劍認可他,那他便認可劍池宮,此為雙向奔赴。
「麻煩師兄師姐們了。」
安樂抱拳作揖。
山主們紛紛一笑。
下一刻,幾位山主躍然邁步,身形自第七山的山巔,登天而起。
一座座山嶽虛影浮現,總共是五座,第一山因為燕同叔叛逃的緣故,自然不會出現幫助安樂移山。
五座聖山虛影,五位山主風華絕代,盤坐其上。
他們的意志勾連了山嶽虛空,山嶽內部,頓時有山河鼎的氣機被牽引而出,貫入雲霄,惹得雲流涌動,天色變換之間,每一座山河鼎映照出的山河畫面,交織碰撞在一起,仿佛化作了一幅中土地圖。
聖山之所以可以移山,便是因為每一座聖山內部都蘊含一座山河鼎的運勢,藉此可化中土山河大地,便可挪移各地。
這是山河鼎的一種運用。
安樂佇立在第七山的山巔,仰頭觀望,脊柱竅穴中融合的山河鼎,則是微微顫動,亦是迸發出一道光束,沖入雲霄,與其他的五尊山河鼎所呈現出的畫面,交織在一起。
安樂心頭震動,隱約間,他似乎明白了山河鼎的一些運用。
他融山河鼎入體,對於山河鼎的一些功能,尚未完全挖掘開發出來。
這移山之舉,倒是給他觸類旁通般的感悟。
不過,此刻自然不是研究的時候。
第二山主蘇瞻仙強大的心神交織半空,抬起手,在閃閃發光的以山河鼎的運勢交織成的中土山河畫面之上一點。
仿佛從萬丈高空之上,穿破雲流,穿過風浪,點在了蜀中大地的崇山峻岭之中。
「今日,第七山,移山。」
第二山主蘇瞻仙高聲道。
話語落下,安樂便感覺到第七山開始微微震動,仿佛整座山嶽拔地而起,撞入了那山河鼎所化的中土山河畫面中。
第七山的山腳之下。
破空之聲不斷響徹。
上柱國劉官世瞬息從營帳中走出,面色凝重無比,看着那脫離大地的整座第七山,一時間有些無言。
「第七山的移山……」
「山河萬里,一念挪移,如此豪邁手筆,唯有聖山能做到。」
劉官世感慨萬千。
另一邊,左右金吾衛上將軍,以及圍堵第七山的臨安駐紮士兵們,一個個有些愣神。
山都移走了……
他們傻乎乎的圍堵個什麼勁?
不過,如此盛況還是第一次見到,整座山嶽拔地起,萬里山河,隨意擇選……
不得不說,當真宛若神仙手段!
哪怕是十境陸地仙,都做不到如此吧?
臨安府內。
正在感受大趙氣運,得大趙氣運加身的他,猛地睜開眼,眼眸中閃爍過一抹精芒,一步踏出,衣袍獵獵,出現在了雲端之上,眺望着遠處那寒山之間,扶松山脫離地面,撞入山河鼎交織而出的異象畫面中。
「原來每一座聖山內部俱是藏有山河鼎……山河鼎啊,乃天地至寶,聖師從仙人手中奪下鼎,卻並不在意,甚至都未曾帶走,仍舊留在人間,化作七座聖山。」
秦離士吐出一口氣,喃喃道。
如此至寶留在人間,可卻無人敢去覬覦分毫。
這便是聖山的底氣和底蘊。
皇城之內,天玄宮中。
趙家天子閉目調息,他的身上,一朵朵涅槃之火正在跳動。
忽而,他睜眼看向了沖入雲霄,撞入山河鼎交織出中土山河異象的第七山,面容冷峻了幾分。
「算你識相,知道留在臨安附近,只會被徹底的圍死……不過,離開了臨安,前往蜀中麼?那你可能死的更快。」
趙家天子的面容上,微微浮現出一抹怪異。
……
……
第七山移山的異狀,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靠近臨安,所以臨安城中的強者才有所察覺。
若是在荒山野嶺中進行,可能移山成功都沒有誰知道。
其他幾位山主的情況便差不多是如此。
安樂的移山,算是最為高調的情況了,但是作為第七山,最後一座聖山,向人間展示高調,卻也並無不可。
幾位山主都覺得很正常,甚至覺得就該如此。
聖山的神通手段,便是如此驚世駭俗!
當第七山撞入了山河鼎交織而成的異象中的時候,安樂便感覺到了一陣空間上的扭曲。
山巔最先撞入異象中,而安樂佇立在山巔,自然是最快沒過。
嗡嗡嗡……
山河鼎中交織而出的運勢力量,不斷沖刷着安樂的身軀。
安樂眼眸精亮,【萬古奇才】道果飛速的顫動,幫助安樂快速感悟着這份空間波動所帶來的奧妙。
關於山河鼎的運轉、山河異象的呈現等等。
最主要的,還是掌握這份空間波動,未來安樂興許也可以藉助山河鼎,實現……萬里挪移!
……
蜀中,錦官城城外百里地,崇山峻岭之內,百獸驚動,群鳥驚飛。
隱匿於山野中的一些精怪,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般,開始飛速竄動,欲要逃離。
穹天之上。
五尊古鼎的虛影呈現而出,交織出了一幅天地山河畫卷,雖有殘缺,但蜀地位置卻標註其上。
轟!
畫卷之中,有山間冒出,安樂佇立在山巔之上,仿佛鏡像一般的望着底下呈現而出的蜀地崇山峻岭,周身交織瀰漫着空間的波動。
竟然真的實現,從臨安府,移動山嶽到錦官城!
當真是驚世駭俗!
山河鼎的妙用,讓安樂怦然心動。
與此同時。
錦官城中劍池宮。
劍池湖畔,劍鍾長鳴。
湖中,碧水翻騰,湖底那白髮如海草般在水浪之中起伏的身影,緩緩的睜開了眼眸。
老劍聖眸光深邃,望向了那五尊懸浮在穹天之上的山河鼎虛影。
「山河鼎……」
老劍聖眼中閃爍過驚艷之色,一步邁出,湖水兩側分開,一品極劍承影劍微微輕顫,裹挾着他的身軀,瞬間化作劍光消失在湖中。
再度出現,便已然在了山河鼎的虛影之下。
他布衣獵獵,面對山河鼎虛影所降下的運勢威壓,面色如常。
十境劍修,有着足以面對天下所有強大力量的底氣。
老劍聖抬起頭,他看到了第七山山巔之上佇立的安樂,眸中異色更甚,遂唇角逐漸的掛起了一抹笑意。
繁華的江陵府中。
一道身影漂浮而起,江陵王一身儒衫,背負着手,眸光妖異的看向了蜀中錦官城的方向。
元神躍然而出,鑽入雲霄,極目遠眺,便見得那錦官城外崇山峻岭之間的山河鼎異象。
「聖山第七山移山至此啊……」
「安樂啊安樂,當真是……地獄無門你偏闖啊。」
……
第七山移山至蜀中的聲勢,卻是浩大了許多。
劍池宮中許多劍修紛紛有所感應,許多人掠空而出,諸多劍池宮的強大修行者,紛紛御劍而出,弛掠而出,觀那盛況。
當他們見得一座山嶽,從天穹之上轟然砸落,砸在崇山峻岭之間,挪移而來之時。
一個個心頭駭然萬分,震動不已。
如此手段,豈是凡人所能及。
可他們很快看到了山巔之上,那一席白衣,白衣勝雪,如一柄出鞘寶劍,劍氣沖霄貫牛斗。
「是安公子!」
許多劍池宮的劍道修行者,俱是識得安樂,紛紛發出驚呼。
這位惹得湖畔劍鍾三十六響的安樂,他們豈能不識得?
……
……
臨安城內。
清波街,太廟巷。
巷口太廟,香火幽幽。
老人端坐在搖椅上,曬着晨曦中的陽光,腿上鋪着一條羊毛毯。
蘇幕遮安靜的坐在老人的身邊,拿着一卷書在一邊看一邊誦讀,念給老人聽。
老人閉目傾聽,手指在羊毛毯上輕輕的點動。
忽然,蘇幕遮放下了手中的書,扭頭望向了遠處穹天,隱約間可以感受到磅礴的氣機。
「黃庭,第七山移山離開臨安了,此次移山,將往蜀中,我聽到了劍鍾長鳴之聲。」蘇幕遮輕聲說道:「你……真不告訴安樂嗎?不進行最後的告別?」
「不去了,不送了,不別了。」趙黃庭坐在搖椅上,眉心的那抹紫氣金蓮的氣機越來越衰弱。
「老夫能在大限將至時,遇到他,將青山傳承給他,便已然是一種幸運,老天待我不薄。」
「人世間很多別離,其實不需要告別。」
「他輕輕的來,我輕輕的走。」
「如今這般,挺好。」
蘇幕遮聞言,抿了抿嘴唇,這位劍池宮的宮主,人間頂級的九境強者,在這一刻,卻像是個小姑娘一般,有些茫然無措。
老人伸出手握住了她因為握劍而佈滿劍繭的手掌。
「放心,凡人生老病死,修行者大限面臨,皆是天地間的定數……看開些便好。」
「至少,生命的最後,你還陪伴着我,你我一起看最後一場朝陽的升起,美過人間無數景。」
「從今以後啊,請你代替我,看一看那小子,在這天地間的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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