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月靜靜地坐着,眼淚無聲無息地從臉上滑落,眸光一點點黯淡,死寂一片。
風凌煙眼眶憋的通紅,聽到那句「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除了十一,就是你」痛苦的閉了閉眼,刀子在胸腔里一下一下的剜割。
「媽媽,最後,我還要拜託你一件事」
「十一懷孕了,她照顧不過來。以後小星就交給你撫養,我相信在你的教導下,他一定會是一個善良的孩子,絕不會成為二爺和君兆和那樣的人」
「媽媽,若有一天,他問起我來。你告訴他,我其實還是愛他的」
「咳咳」
視頻里的景灝,劇烈咳嗽,臉頰通紅。
雲汐月心口刺痛,心臟仿佛剝離開,抿唇,哽咽。「行舟」
風凌煙扯過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強忍着悲痛,又給雲汐月擦了擦。
兩人一眨不眨得看着手機屏幕。
過了兩分鐘,景灝緩緩開口。
「媽媽,此去經年,不再相見。你要保重身體,好好愛惜自己」
「媽媽,再見。」
視頻結束,畫面靜止。
一身病號服的景灝,眉目如畫,眸如辰星。眼神清潤,笑容溫暖。
雲汐月手指輕輕顫抖着,想要摸一摸他的臉,悲痛如洪水般洶洶湧來,就像一支利劍刺穿了她的心臟。喉嚨仿佛被一塊難以言說的東西堵住,呼吸又沉又痛。
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過了片刻,她看向君奕瑾,艱難開口。「他現在在哪兒?」
風凌煙紅腫的眼睛,蘊含了無盡的心痛。唇瓣緊抿,盯着景灝,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她真的希望他和四年前一樣,為了某個目的,故意假死。
君奕瑾眼眸泛紅,沉痛出聲。「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他。」
雲汐月唇色慘白,喉嚨發出微弱而顫抖的聲音。「沒有找到,說明他還活着。」
君奕瑾眼中泛起一絲紅暈,神色凝重道。「安全海域,沒有搜到。生還的概率幾乎為零。」
雲汐月的心如刀割般疼痛,緊緊凝視着他,眼底是深深的不甘和心碎的絕望。「繼續搜,只要一天沒見到他的屍體,他就還活着。」
「大嫂,你這是」君奕瑾眉宇間凝着沉重的悲傷,目光無奈又悲涼。「七天七夜,已是正常人的極限。更何況,行舟的身體狀況很差唉」
所有人都知道,君行舟已無生還的可能。但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雲汐月內心的痛苦如同一把鋒利的刀,不停地在她心中切割。鮮血湧上來,眼前沒來由的一黑,她攥緊了風凌煙的手。
下一秒。
鮮血染紅了她蒼白的唇。
-
寧城。
一艘漁船停在了清城港。
一名二十歲左後的女孩下了船,她穿着牛仔外套和牛仔褲,身材偏瘦,眉目清絕。
「時宜,我們只在這裏停留兩小時,你可別去太遠。」船弦上站着的一名老者,大聲叮囑道。
「放心吧,爺爺,我很快就回來。」女孩朝他揮了揮手,小跑着上了港口的石階。
一溜煙的功夫,她就跑到了港務中心。拿出手機,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朝着清城鎮中心駛去。
許是為了趕時間,她騎得很快。
清城鎮面積不大,街道有些窄,雙向機動車道。因為是有名的漁港,空氣彌散着很濃的海腥味。
滴滴——
電單車,小三輪,小轎車,魚貫而行。
快要到達鎮中心的時候,女孩前面的小三輪突然停了下來。
她心頭一驚,身體猛地向前傾斜,仿佛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雙手本能地伸出,試圖穩住自己,但掌心的汗水與粗糙的地面產生了瞬間的滑移。
「砰」的一聲,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膝蓋首先着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緊接着是肩膀與地面的撞擊,疼痛如同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牛仔服在與地面的摩擦中沾滿了灰塵,顯得格外狼狽。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氣,找了一下手機。
幸運的是,手機只是保護膜碎了兩道裂紋。
「小姑娘,沒事吧?」小三輪的車主跑過來,一臉緊張。
女孩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好好的,你停什麼車呀?」
小三輪車主無奈道。「車子突然熄了火,我我送你去醫院吧」
女孩秀眉緊蹙,咬牙,慢慢站了起來。「算了。」
那小三輪車主一看就是底層人士,車上是剛打撈上來的海產品。
他沒有逃避責任,已經很不錯了。
「那我賠錢給你,你看多少合適?」
「不用了。」女孩彎腰把共享單車扶了起來,左後看了看。
幸虧速度不是很快,車子除了一側有淺淺的擦痕,其他都沒什麼問題。
小三輪車主很過意不去。「要不,我給你拿點海鮮?」
女孩重新戴好頭盔,雙手握住單車龍頭。「我船上多的是。」
小三輪車主怔楞的時候,她已經重新出發。
二十分鐘後,女孩把車子停在了一家連鎖藥店前,找到值班的醫生先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又買了一大袋藥品和醫用繃帶。
從藥店走出來,膝蓋以及擦傷的地方,反而更疼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強忍着,把藥品收進共享單車的車筐里。繼而,又去了手機維修店,換了保護膜。
緊跟着,又去了鎮上最大的超市,購買了一些生活日用品。還紅着臉買了幾套男士衣服。最後停在了男士內褲區。
服務員問她。「你男朋友穿多大尺碼?」
她的臉漲得通紅,含含糊糊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服務員又問她。「他有多高,偏胖還是偏瘦?」
她羞赧得隨意拿了一盒內褲,說道。「這個應該可以。」
挑選完,逃也似得跑去收銀台結賬。
服務員見她慌張又無措,笑着與旁邊的同事交流道。「一看就是剛談戀愛,還在曖昧期。」
「我覺得是剛『那個』。」同事挑了挑眉。
「嗯,有可能。」服務員抿嘴一笑。
女孩買完單,把男士衣服和內褲都塞進了自己的背包里。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備忘錄。
確定沒有漏掉什麼東西之後,便往回趕。
到達港務中心的時候,有人推着羲和橘售賣。
她買了半斤。
正要掃碼付款,耳邊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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