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煙抿着唇,眼睫微垂,周身寒氣四溢。
電話快要掛斷時,她摁下了接聽鍵。
「哪位?」
寒漠的語調,沒有一絲慌亂。
車窗倒映着一張覆着霜雪的俏臉。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蒼老的聲音,凜冽而陰鷙。
風凌煙攥緊了手機,嘴角噙出一抹諷笑。「敢給我打電話,卻不敢告訴我身份。」
「我的身份,你沒必要知道。」
「暗處爬行,自然不想讓別人知道。」
「風凌煙,放肆!」對方怒聲呵斥。
「二爺。你好。」風凌煙微微抬眼,似有若無的冷笑。
「你果然聰慧。」對方威嚴十足,雷霆之音,無半分讚許。
風凌煙當然也不會認為這是讚賞。唇角半勾,漠然地看了一眼窗外。「二爺找我,有何事。」
「我給你一個小時,來落星台。」對方幽冷啟口,一字一句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迫着風凌煙的神經。
路燈燈光不時從她漆黑的眼眸中滑過,眸色愈發寒涼。「不好意思,二爺,我還有事,不能赴約。」
她與這位幕後之人,還未交過手。有關他的一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何況,她還要去醫院見沈西棠。
「君陌殤在我手裏。若你不來,他必死無疑。」狠戾無情的威逼,刺穿耳膜。
凜冽,強悍的壓迫力。
風凌煙呼吸一窒,車內空氣一片死寂。
過了兩秒,心跳猛烈得撞擊着胸腔。一隻手,用力扣住前面座椅的靠背,眼梢之下,是怒火焚燒的紅。
「二爺,與一個晚輩開玩笑,有失身份。」
「我從不與人開玩笑。」對方稍頓,又道。「兄弟相殺,十分精彩。四年前,你沒有看到。風凌煙,這次可別錯過了。」
「嘟嘟嘟」
對方掛了電話。
啪嗒——
風凌煙緊繃的心弦倏然一松,手機掉在了腳墊上。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扼住了一樣,呼吸困難,疼痛難耐。
洛璃看了一眼後視鏡,見她神情有異,急忙放緩車速,把車停在了路邊。
側身,扭頭,打字。
【少奶奶,怎麼了?】
「洛璃,落星台在哪兒,你知道嗎?」風凌煙顫着嗓子問道。
洛璃點了點頭。
【四少的地盤。】
風凌煙一僵。
【三少去了落星台?】洛璃問。
風凌煙起伏着胸口,指尖都在顫抖,嗓音緊繃。「他被二爺綁走了。」
洛璃一驚,打字。
【少奶奶,你別擔心,有四少在。】
風凌煙唇瓣不自覺得顫抖了幾下。「他是二爺的人。」
洛璃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洛璃,你讓老傅多派一些保鏢去凌天醫院,保護蕭夫人的安全。我們去落星台。」
洛璃點了點頭,立馬給老傅發了一條信息。
隨後,勸說風凌煙。
【少奶奶,落星台位置偏僻,而且山路崎嶇。你別冒險。我讓保鏢送你回西閣。】
風凌煙用手重重按住胸口,眸光一緊,紊亂的氣息緩了緩。
「我必須去。否則,三少有危險。」
一直隱於幕後的君家二爺,神秘強大,而且還陰狠手辣。
她不能拿君陌殤的生命冒險。
洛璃深吸了一口氣,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漆黑的眸,如夜鷹。
他命令暗衛前後跟隨。
過了兩分鐘,他發動了車子,方向盤一打,掉頭,西行。
-
凌天醫院。
蕭晉南站在病床前,一雙猩紅的眸低垂着。眸色複雜,染了恨,摻了情。
「西棠,你女兒馬上就要到了,開心嗎?」
沈西棠慢慢抬眸,睫毛抖了抖。「臻臻來了?」
蕭晉南眼角下壓,笑意森然。「不是臻臻,是你另外一個女兒。」
沈西棠一怔,眸中露出幾分茫然。「另外一個女兒?」
「嗯。」蕭晉南拉開椅子坐下,臉色沉鬱。看向她的眼神凝重又憤恨。
「我還有一個女兒?」沈西棠兩側額角劇烈跳動,腦子裏陡然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面。
京大校園,清雋俊逸的男孩
「阿棠,我們結婚吧我要對你和孩子負責」
朦朧的聲音,不真切。
蕭晉南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鍊,食指挑起,展露。
「西棠,這條項鍊,你還記得嗎?」
沈西棠瞳仁一縮,擰眉。「這是凌煙的項鍊」
「不。你才是這條項鍊真正的主人。」蕭晉南打斷她,唇邊笑意有些詭異。「這朵海棠花,是世上唯一的一朵。葉片下,還刻有你名字的拼音縮寫。」
沈西棠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看着蕭晉南。張了張嘴,喉嚨堵住,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西棠,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另外一個女兒是誰了吧?」蕭晉南手指收攏,把項鍊收了起來。
沈西棠心口一緊,血液驟然凝固。蒼白的唇顫抖幾瞬,輕聲開口。「凌煙是我的女兒?」
話音落下,眼眶泛紅,瞳眸覆了一層水霧。
視線里的一切都不真實。
蕭晉南看着她,一張臉,狠冷陰鬱。「西棠,你這個女兒,現在可是西閣的少夫人。以後,我們還的依仗她。」
沈西棠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昏沉的腦子有如萬千鐵蹄踏過。頭骨碎裂,腦髓噴發。
她疼痛難忍,雙手握拳,狠狠敲擊着腦袋。「啊」
蕭晉南看戲一般,沒有阻攔。眼底,泛起了肅殺之氣。
沈西棠的頭越來越痛,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她咬着牙,伸手,準備去按急救鈴。
蕭晉南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沈西棠痛不欲生,渾身都在發抖。
「西棠,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馬上幫你叫醫生。」蕭晉南身體微傾,一雙猩紅的眸子緊盯着她。
「蕭晉南你」沈西棠腦子裏起了熊熊大火,有些畫面越來越清晰。很快,渾身汗濕。
「西棠,你不願意?」蕭晉南逼近她,猙獰的五官有如地獄惡煞。
沈西棠心頭悲憤,又驚懼,抖得更厲害了。
蕭晉南陰森森得笑了笑。「西棠,早點答應,就少受一分鐘的痛苦。」
沈西棠咬破唇角,血色瘮人。「你」
蕭晉南回身坐好。「那就等風凌煙過來,我親自跟她說。」
沈西棠痛得快要暈過去,心跳時快時慢,整個人好像從水裏撈上來一般。
叩叩——
「老闆。」
林染急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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