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朱橚是朱元璋的第五子。
曾經的封號是吳王。
本來應當就藩江蘇。
不過,因為這塊地方太過富庶,朱元璋最終改了主意。
將他的封號變作了周王。
藩地也改到了開封。
其實。
這對朱橚也是件好事。
如果真的就藩江蘇,也就是當時的南直隸,估計藩地內的各個縣都能自立。
實在是太過勞心費神。
不過。
在朱橚眼裏。
將他的藩地從富庶的江蘇移到河南,這個落差就大了。
很快。
於是。
就藩之後的朱橚開始放浪形骸,不拘小節,甚至還多次生出事端。
最終,於洪武二十二年因為私回鳳陽,跟老丈人馮勝會面,而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一舉將他貶至雲南。
而這,也成了朱橚蛻變的起點。
朱橚在雲南見慣了民間疾苦,終於開始一心一意做起了學問。
原本他就熱愛科學與藥學,那之後,更是寫出了經典的醫書《保生余錄》、《袖珍方》等等。
真正成了一名賢王。
當然,朱橚的轉變還要等到那一番苦難蹉跎才行。
如今的朱橚,還只是個紈絝子弟。
甚至還有些心理不平衡導致的憤世嫉俗。
跟後來的賢王可是絲毫沾不上邊的。
不過朱檀還是十分奇怪,這個朱橚突然跑來想要見自己做什麼。
莫非。
他是剛來諸王館,覺得無聊,想要找自己喝花酒?
那就沒辦法了,自己是弟弟,哥哥說要喝花酒,自己能拒絕嗎?
又不是自己願意的,這都是為了陪兄弟啊!
便是湯氏也說不出什麼來!
反而她只會理解自己,告訴自己要注意身體。
心中如此想着。
朱檀一時間充滿期待。
很快。
朱檀見到了朱橚。
朱橚望見朱檀,整個人半坐起,滿臉笑容道:「十弟,你來了?」
朱檀愣了愣。
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大家都是親王,你突然對我做出這副討好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吧!
心中一邊想着。
朱檀一邊滿臉笑容。
「五哥,你找我有事嗎?」
朱橚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
隨後客套道:「本王也是蒙父王召見,這才從開封趕來!沒想到,十弟也在,呵呵.」
朱檀乾笑一聲。
好好好,你要虛情假意的客套是吧?
隨後,朱檀笑道:「是啊!真巧啊!沒想到,父皇竟然也召見了我.呵呵呵.」
朱橚:「好巧!呵呵呵.」
朱檀:「呵呵呵」
朱橚輕咳一聲。
一時間。
他也覺得尷尬無比。
終於。
朱橚忍不住道:「十弟,為兄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今早的邸報你看到了吧?」
朱檀點點頭,道:「看了!」
朱橚笑道:「十弟真有才啊!竟然能得父皇如此誇獎!」
朱檀擺擺手道:「父皇那是過分了」
朱橚笑道:「不過分不過分,十弟不必謙虛!」
朱檀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父皇太過分了,其實他早就該那麼誇我!」
朱橚:.
一時間房間內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良久。
朱橚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道:「十弟,你也知道五哥我不太會客套!」
朱檀乾笑道:「哪裏.哪裏,五哥今日就已經十分客套了。」
朱橚臉一紅道:「我還是實話實說吧!我看了那邸報,對你製鹽的技術十分好奇,不知你能否跟我說說啊?」
所謂邸報,便是一種古代的官方報紙。
製作和分發是由政府嚴格控制的,內容涵蓋了國內外的大事、朝廷的命令和法令、皇帝的詔書等,是當時了解國家大事的重要渠道。
因為朱元璋的命令,所以這一次的邸報刊發十分迅速,並且將朱元璋在朝堂上對朱檀的誇獎,說的清清楚楚。
同時也將食鹽的製作成本揭露了出來。
這才引起了朱橚的注意。
朱橚見朱檀沉默不語,繼續說道:「十弟,你是知道的!
你五哥這輩子對酒色財氣都沒有什麼興趣,唯一喜歡的便是這些稀罕玩意兒!」
朱檀聽到這話,心裏忍不住想罵人!
你對酒色財氣沒興趣,那還有什麼好談的,咱們兄弟之間恩斷義絕吧!
連花酒都不帶弟弟去,算什麼好哥哥!
朱橚興奮道:為兄有時候覺得,很多東西真是神奇!
火藥、造紙、琉璃、水車.
當然,也包括製鹽!
為兄認為,這些在朝中大人們認為是奇技淫巧的玩意,反而是最關乎大明百姓生活的!
甚至有可能一個小小的變化就能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現在,你便做到了這一點,這食鹽的製法實在是神奇!
為兄在開封,也聽說了此事,你在那裏的魯商鹽行,將本地鹽商一個個全都擠兌得關門了!
當地百姓都在稱讚魯商鹽行物美價廉,對朝廷感恩戴德!
實在是了不起!」
朱檀聽着朱橚的誇獎,並沒什麼感覺。
開玩笑,連老朱作為皇上都親口誇過自己,現在你一個小小的王爺夸自己,那還有什麼感覺?
而更讓朱檀警惕的是,朱橚為什麼想要自己製鹽的技術呢?
難道,他也想在製鹽生意上插一手嗎?
老實說,他之前嚴令長蘆鹽場不得將技術外泄。
主要擔心的就是這些王爺兄弟也要製鹽!
若是其他勢力,誰敢製鹽,他作為大明朝最頂級的封建地主,一定會讓他品嘗到知識產權保護法的鐵拳。
但是,若是其他王爺跟着製鹽,自己可就沒辦法了。
若只是周王一個人還好開封,畢竟除了鹽鹼地,也沒有什麼可以製鹽的地方,那些鹽鹼地想要提煉出鹽卻是千難萬難的事情,產量遠遠不可以跟長蘆鹽場相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但如果周王知道了製鹽技術,其他兄弟也要來分一杯羹可怎麼辦?譬如秦王、晉王、燕王、齊王.
他們可是誰都可以開鹽礦製鹽的,如果大家品質都一樣,他們的製鹽成本甚至可能比自己還低!
畢竟沒有人像自己這樣對灶戶這麼好,花了那麼多銀子,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甚至給這些灶戶足額的薪俸。
到時候,同等品質的大量鹽上市,甚至價格更低,那自己這個長蘆鹽場的盈利就將是一個笑話!
更關鍵的是,到時候父皇會不會因為想要制衡自己而默許這些王兄製鹽?
自己屆時可就被動了!
朱檀一向喜歡將命運抓在自己手中,即便面對朱元璋這樣強勢的父皇,他也始終堅持把持着長蘆鹽場,要給他分多少銀子還是自己說了算的。
現在他可不願意將自己的賺錢利器就這麼平白無故的送出去。
忽然,朱檀定神看着朱橚
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方才太監告訴自己朱橚也來了諸王館,可並沒有說朱橚是先去面見了老朱回來,還是還沒來得及面見老朱便進了諸王館!
如果是見過父皇的話,是否有可能是父皇指使他來套自己的製鹽技術呢?
雖然老朱當着群臣的面那麼誇獎自己,並且給了自己足夠的恩賞。
還將這件事明發邸報到了全國,讓自己大大的出了一番風頭。
但朱檀從來都是保持着一顆警惕心理的。
皇帝就是皇帝,冷血無情就是冷血無情,帝王心術就是帝王心術,對於這一點他向來有着極為清醒的認知,所以他從來都不敢將自己的信任寄托在老朱身上!
他對自己的孩子是很好,甚至個個都疼愛有加,還在皇明祖訓中特意標明了,無論哪一個皇子出了問題都不得輕易嚴懲,而是要一律從寬發落,壓根就沒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
最大的懲處不過是貶為庶人而已。
同時,從歷史上也能看得出來,老朱對朱標足夠好吧?
朱標可以說是歷史上地位最穩固、最被信任、也是跟老朱最父子情深的太子!
甚至很多人都說,對於老朱來說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太子,一個是其他。
可是,在霸道的老朱面前,朱標在朝政上可是向來沒有過任何存在感的。
基本上都是作為一個執行者和勸諫者來存在的。
即便是老朱知道,他這個太子不能一直沒有執政能力,所以曾經說過,要讓太子署理政務,但最終卻又不放心。
所以規定群臣有事情要先奏明太子,但是奏報給太子之後,朱標就又成了一個小透明,什麼事都做不了主,反而政令依然都出自老朱之手。
所以明實錄中關於老朱和太子的記載一直都是皇上教導太子該怎麼做,皇上教導太子要怎麼做,皇上教導太子什麼可以.
但唯獨少了太子做過什麼的記載。
至於民間流傳的那些所謂老朱若是聽到朱標造反的消息,一定會興高采烈地也幫助朱標登基,甚至說將咱綁了給太子殿下送去,純屬天真!
老朱這樣一個敢將丞相職位抹掉的人,是一個真正的權力怪物。
他的權力是不允許有任何人染指和分享的,即便是他最為疼愛的兒子朱標。
反而是另外一個太子,雖然在民間傳說當中一直都說,朱高熾並不被受寵,甚至朱棣多次想要廢黜他,然後扶老二朱高煦上位。
但實際上,朱高熾卻是真真正正有實權的太子,他可以決定全國大半的軍務政務,甚至於官員的任免權等等。
這一點,在明實錄當中都是有明確記載的。
而朱棣在那時候,作為一個皇帝,卻更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不是在征北就是在征北的路上。
朱高熾常務副皇帝的名頭才是名副其實。
這一點朱棣跟戀權的老朱比起來,真的是天壤之別。
而這也是朱檀始終對老朱保持的警惕心理的原因。
自己攥着長蘆鹽場,即便將400萬兩銀子分給了朝廷。
但還是有四、五百萬兩銀子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要做什麼,並沒有跟老朱明確說。
老朱今後只怕會派着錦衣衛時時監視自己的。
同時更讓朱檀有些不放心的,是老朱內心裏是否就真的甘心將這些銀子的掌控權交到自己手中!
畢竟,這可是相當於大明朝接近一半的財政收入!
這些錢可以干好多事情,這也意味着權力!老朱會一直容忍自己如此嗎?
雖然一直都有君無戲言,金口玉言的說法。
但對於老朱的人品,朱檀可是絲毫不敢相信的!
他還發了那麼多丹書鐵券呢!
最後這些丹書鐵券、免死金牌都成了催命符!
當然這也並非是對老朱的詆毀,只能說他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出爾反爾只是基本操作罷了。
總之朱檀還是對老朱充滿戒心的。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眼下這個時候,朱檀是絕對不願意將自己的製鹽技術讓出去的。
既然穿越過來,自然是想要建立一番功業的,如果想躺平還不如什麼都不干,直接做個荒淫無道的太平王爺呢。
怎麼可能將自己手中的底牌交給老朱!
那樣的話,明朝還是會沿着它原本的道路最終走向滅亡。
朱檀想到這裏,對朱橚堅定地搖搖頭,道:「五哥,這製鹽一事,工藝上頗為複雜,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朱橚好奇道:「要不然你派幾個長蘆鹽廠的灶戶去開封,教教為兄如何?」
臉都不要了嗎?
朱檀心裏忍不住吐槽。
正要直言拒絕。
朱橚忽然道:「十弟,你不要誤會,為兄只是想借鑑學習一下,並沒有其他意思,更不會去搶十弟的飯碗,你不要想太多!」
朱檀搖搖頭,道:「五哥,易經有言,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既然你都直說了,那我也只好直說了,這製鹽技術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朱橚聽到這話,頓時滿臉失望。
嘆了口氣,道:「其實為兄這裏也有幾項發現很是新奇,你若是感興趣,不妨跟為兄一起研究研究!
說不定你還願意拿你的製鹽技術來跟為兄換呢,呵呵」
朱檀聽到這裏,倒確實來了興趣。
畢竟朱橚也算得上大明科學與醫學史上數得着的人物。
他能看得上的發明,說不定真有些玩意!
朱橚看到朱檀感興趣,頓時大喜。
也不計較朱檀的小氣,反而拉着朱檀去看自己的小發現了。
朱橚對朱檀道:「其實,第一個發現便是,大蒜!」
朱檀愣了愣,問道:「你要吃麼?」
朱橚搖頭道:「為兄通過看了不少醫術和跟郎中們交流才發現,這大蒜,原來是可以治病的!
外敷治瘡,搗蒜敷之,消膿止痛,生肌排腐。可以治療瘡瘍腫毒!
內服治寒,煮蒜水飲之,能發汗解表,治風寒、清肺熱!
以蒜煎水飲,或直接服食,能殺內外諸蟲!
尤其,還能能清瘟避毒!」
朱檀聽罷,愣了愣。
這不就是大蒜素麼!
這有什麼好說的!
我還有青黴素呢!
事實上。
這一次,朱檀還真帶了兩瓶青黴素。
倒也不是想要炫耀什麼。
主要是他自己怕死。
畢竟在古代這個時候,細菌感染還是十分致命的,不管是破傷風還是得了毒瘡,亦或是一個小小的感冒肺部感染都有可能致命。
自己到應天來很容易水土不服,萬一出現什麼問題,可以及時使用青黴素,隨身帶着安全一些。
朱橚看朱檀沒什麼反應,甚至表現的還有幾分冷漠,頓時悠悠嘆了口氣。
想來也是,這十弟又非自己的同道中人,他怎麼可能對醫學上的東西感興趣呢?
想到這裏。
朱橚又道:「其實,為兄在火藥上也有幾分造詣,你想不想看?為兄的火藥可是比神機營的火藥還要厲害的!」
朱檀嘆了口氣。
你不要裝比總是裝在我擅長的領域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
其實,你只要敢裝比,就是進入我擅長的領域了。
朱橚看到朱檀興趣缺缺的樣子卻是微微一笑。
心中只是想着。
這個傻十弟,大概從來都不懂這些發現的奧妙之處吧。
「走走走,陪為兄一起去看看如何?為兄為你演示一番,保證讓你驚喜!」
朱檀忍不住嘆口氣,吐槽道:「王兄還不如帶我去秦淮河上喝花酒來得驚喜!太無聊了,我還是不去看了。」
開什麼玩笑!
自己家裏有一個火器大師陶萬戶。
自己還也知道一些火藥的製造原理,不管是木炭、硝和硫磺的配比、火藥助燃方式還是催化劑?
在火藥方面,自己都能玩出花來,對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是碾壓!
你跟我秀什麼火藥啊
朱橚聽到朱檀不想陪自己去,倒是急了!
所謂知音難覓,現在便是一個不合格的知音,他也想得瑟一下!
眼看着朱檀就要告辭。
朱橚咬咬牙,道:「不就是喝花酒嗎?五哥帶你去!不過你要跟五哥一起去看看我的研究。」
朱檀聽到這話,頓時轉過身來。
「五哥,一言為定?」
朱橚看着朱檀的眼睛賊光熠熠,被嚇了一跳。
隨後堅定地點點頭,道:「一言為定!」
朱檀補充道:「是你一定要帶我去的,可不是我想去的!」
朱橚嘆口氣。
「是!是我逼着你陪我的!」
「走!看你的火藥研究去!」
稍後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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