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異志 第五十一章：媧皇傳說

    深夜，葉雲峰獨自坐在府中內堂，手中拿着一個小小的水晶瓶，水晶瓶中裝着半瓶鮮紅色的液體，正是他帶着龍平拼死從火麒麟身上取來的一點點麒麟血。

    他將手中的水晶瓶舉在半空，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水晶瓶中的液體，不知在想着什麼。

    就這樣呆愣着看了一盞茶時間，他終於動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繞過身後的屏風，來到一面牆邊。

    葉雲峰看着這面牆上懸着的掛畫，沉默了片刻。接着，他伸手扯了扯那幅掛畫，只見那掛畫自動收了上去，畫後面一道石門緩緩打了開來，露出門後邊的一個階梯，階梯下方冒着悠悠藍光。

    葉雲峰順着階梯走了下去，這是一間寬敞的密室，這密室一丈見方，四周都砌了一層冰牆，中間擺着一張巨大的冰床，冰床之下藏着一個灰黑色，巨大的，像蛇一樣的東西，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整個密室彌散着一陣刺骨的寒氣，那幽幽的藍光則是從分佈在密室四周的八顆夜明珠發出的熒光。

    葉雲峰將那裝着麒麟血的水晶瓶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擺在了那張冰床上，他背着手，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冰床上的水晶瓶，然後毅然決然地轉身走出了密室，衣袖一揮，密室的石門和牆上的畫便在一陣輕微的「隆隆」聲中恢復了原樣。

    葉雲峰走出內堂，傳喚侍衛前來，說道：「去把龍平叫來！」侍衛領命離去。

    葉雲峰站在門外，朝着山下極目望去，這仙宮美景盡收眼底，他難得有這般清閒的時刻，他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小臂，先前被火麒麟燒傷的手臂，此刻雖依舊有些隱隱作痛，卻依然沒有大礙，他活動活動雙手，頓時感到無比的放鬆，即便只是這半刻鐘，也讓他一掃這段時日的疲憊。

    正當他兀自欣賞着山下都美景之時，侍衛領着龍平朝他走了過來。

    龍平拱手見禮道：「屬下見過聖尊！」

    葉雲峰見到龍平，想起前些天他在暴怒的火麒麟面前拼死相救，心情更是大好，他語氣親切地道：「啊！龍平，回來以後修養得怎麼樣了？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龍平回道：「多謝聖尊關心，屬下身體已並無大礙，只是，聖尊的手...？」

    葉雲峰晃了晃左手，說道：「你看，不是好好的嗎？那日多虧你當時出手及時，不然我這手啊，恐怕是保不住咯！」

    龍平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聖尊言重了，保護聖尊周全乃是龍平職責所在，況且，聖尊仙體豈是區區火麒麟能夠傷到的？」

    葉雲峰搖了搖頭，說道：「龍平你過謙了！」

    龍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問道：「聖尊喚龍平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葉雲峰說道：「隨我去一趟女媧山吧！」

    龍平有些驚訝，問道：「女媧山？聖尊去那裏做什麼？」

    葉雲峰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龍平心想：「聖尊這又是唱哪一出，不會又是去對付什麼上古聖獸吧？」心裏雖有疑問，口中卻說的：「聖尊有命，龍平萬死不辭！」

    葉雲峰搖了搖頭，說道：「瞧瞧，瞧瞧你說的，你該不會以為我又讓你去搏命吧？」

    龍平低頭，略帶尷尬地道：「龍平不敢！」

    葉雲峰接着說道：「走吧！」

    龍平問道：「現在？」

    葉雲峰說道：「怎麼？你還要回去準備什麼嗎？走吧！」話音剛落，他便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女媧山方向飛去，龍平不敢怠慢，身形一晃，也急化作一道藍光跟了上去。

    靈界都城「蘭亭雲鏡」，靈尊府邸「榕璽台」中，靈尊華天，魔尊牧野，妖王俞明和獸王萬林齊聚一堂，四人對面而坐。

    靈尊起身拱手說道：「諸位，華某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一事相商！」牧野問道：「鬼王怎麼沒在？」

    華天說道：「噢，鬼王閉關未出，還需一些時日，我已命人送密信與他。」

    獸王說道：「華兄，咱們靈、獸乃是一脈相承，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牧野和俞明也附和着說道：「是啊，咱們都是兄弟，有話直說，不必客氣！」

    華天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幾日前，我正在宮中修行，忽然感到一陣不安，待我起身出去，卻見九連山方向一股霞光沖天而起，心中頓感不妙...」

    話音剛落，卻見萬林「嚯」地一下站起身來，驚問道：「什麼？九連山？」

    牧野和俞明也有些意外和緊張地看着華天，華天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九連山...」

    萬林激動地問道：「那火麒麟，沒事吧？」

    華天說道：「萬兄不必驚慌，火麒麟沒事！」

    聽到這話，三人才長舒了一口氣，火麒麟乃是靈界和獸界共同的聖獸，也難怪萬林反應如此強烈。

    華天接着說道：「我見那霞光直衝雲霄，心想定是那祥雲洞出了什麼事，便立即召來了凡德，一同前往九連山查看，待我倆趕到，沒有看到其他人，只見到火麒麟趴臥在地上，看起來很虛弱，右後腿有一些血跡，但血已經止住了，傷口上有一些粉末，你們猜是什麼？」

    萬林問道：「是什麼？」

    華天接着說道：「金瘡藥！」

    俞明和牧野，萬林三人聽了面面相覷，俞明說道：「你的意思是...？」華天搖了搖頭，說道：「火麒麟乃是萬獸之王，六界之間僅剩這一隻了，平日裏性情溫順，從不逞兇鬥狠，我想定是有人激怒了它，只是，這火麒麟暴怒起來極其兇猛，便是我等領主也難以招架，又是什麼人會去主動招惹它呢？更奇怪的是，除了腿上那個細小的傷口外，火麒麟身上並無其它傷口，不知此人目的為何，真是太奇怪了！」

    牧野似乎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問道：「你剛剛說，火麒麟腿上的傷口，是什麼樣的？」

    華天說道：「傷口很淺，針孔大小，雖是皮外傷，傷口四周和地上卻有不少血跡！」

    萬林疑惑地說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傷口剛好在血脈上不成？」俞明站起身說道：「你是說有人從火麒麟身上採血？」三人聞言紛紛點頭。

    華天說道：「嗯，很有可能，只是這火麒麟的血與其他麒麟都血並無二樣，冒這麼大風險從它身上採血做什麼？從他的行為看，似乎也並沒有打算傷害它。」

    俞明說道：「或許這其中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秘密，對了，此事華兄稟報聖尊了沒有？」

    華天回道：「事發當日我便去了仙宮面見聖尊，聖尊以為如今六界尚有許多要事亟待處理，不必為此等小事費心，既然火麒麟沒什麼事，便不過多追究！」其餘三人聽了這話，也無話可說。

    牧野說道：「既然這樣，咱們也不必過於緊張，九連山那邊多留意一些，華老弟，如你方才所說，如今火麒麟還很虛弱，這些日子你派些人手到祥雲洞守着吧，以免再有意外發生！」

    華天說道：「牧野兄所言極是，我這就讓凡德安排人手過去！」

    俞明拱手說道：「既然沒什麼大事，愚兄還有些事情需要回妖界去處理，便先行告退了，往後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老弟儘管說，我等必不推辭！」

    牧野和萬林也拱手說道：「我們也都先行告退了，靈尊若有什麼事，隨時傳信！」

    華天說道：「既然這樣，小弟便不耽擱幾位兄長的時間了，改日得空，一定要來府上喝幾杯水酒啊！各位兄長，請！」說完，三人依次出了榕璽台，各自回府去了。

    葉雲峰帶着龍平朝着妖界方向趕去，路途不算遙遠，只一日便已到了女媧山腳下，妖界舊都便是在此環山而建，如今新的都城搬到了南邊，這兒已然是荒廢了，只留下這座女媧山秀美依舊。

    葉雲峰和龍平兩人飄落在山腰處的一處平台位置，然後順着破敗的階梯徒步往上走去。

    龍平問道：「聖尊，屬下有一事不明，懇求聖尊賜教！」葉雲峰頭也沒回，淡淡地說道：「什麼？」

    龍平說道：「此處距山頂尚有數百丈，聖尊既然要去山頂，為何飄落在這山腰處？」

    葉雲峰沒有答話，他停下腳步，朝着山頂方向看了一眼，才繼續往上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龍平，你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裏嗎？」龍平回道：「屬下不知！」

    葉雲峰說道：「你可知這女媧山下是什麼地方？」

    龍平說道：「屬下曾聽人說過，女媧山下乃妖界舊都-雲山竹海！只可惜已經荒廢千餘年，屬下未能一睹它曾經的樣子！」

    葉雲峰也略帶遺憾地說道：「是啊，曾經這裏是祥雲繚繞，綠竹蔥鬱，人潮湧動，熱鬧非凡，如今卻已是此番破敗景象，只有這女媧山還有一絲往日的風采，可惜啊可惜！」

    龍平附和道：「是啊，屬下也覺得怪可惜的，不過，如今龍都城也是極盡繁華，想必多少能彌補這份遺憾吧？」

    葉雲峰擺了擺手，說道：彌補？這如今啊，光明城也好，龍都城也罷，即便是碧雪龍城，也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采，這六界之中，缺了一些東西啊！」

    龍平說道：「屬下愚鈍，不明白聖尊的意思！」

    葉雲峰說道：「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龍平啊，你是在葉府長大的，你我之間雖是君臣，也是兄弟，有句話我還是要跟你說！」

    龍平急忙上前一步，趕到葉雲峰側後方，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聖尊有命，屬下萬死不辭！」

    葉雲峰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往山上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看你，還是這麼拘謹！」

    龍平說道：「聖尊教訓的是！」說完，他快步跟了上去。

    葉雲峰接着說道：「如今動亂雖已平定，六界歸於一統，可局部的矛盾和衝突也是頻頻發生，戰亂不斷，你我作為仙宮之人，理應以六界蒼生為重，兒女私情，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

    龍平低頭沉默不語，葉雲峰微微側過頭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接着說道：「不屬於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不要讓盈盈對你心生愧疚！」

    龍平停下腳步，低頭拱手說道：「屬下謹遵聖命！」

    葉雲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數百丈的距離，說遠也不遠，不出片刻，兩人便已到了山頂。

    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半壁山崖，貼着山崖的位置上建有一座廟宇，這座廟宇由四座樓宇組成，前面是三座矮樓，後方中間是一座四層閣樓，這樓高十丈，約有六七丈見方。

    葉雲峰站在那廟宇下方，朝着前方恭恭敬敬地拱手施了禮。

    龍平抬頭看去，四座樓宇前皆懸有牌匾，前面那三座樓宇分別是停驂宮，朝元宮和廣生宮，中間那座高樓乃是媧皇宮。

    龍平也是第一次來這女媧宮，以往只是聽人說起過，他看着眼前的女媧宮，心道：「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女媧宮，只是，葉雲峰乃是六界聖尊，為何要朝拜妖祖廟宇？」

    他心中雖是這麼想，實則卻不敢多問，只好跟着朝女媧宮施了禮。

    葉雲峰迴頭對龍平說道：「走，隨我上去！」說着，便順着台階兀自走了上去，龍平舉步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樓前，葉雲峰轉過身對龍平說道：「龍平，你可知道眼前這是什麼地方？」

    龍平說道：「此地乃是女媧山，眼前這座想必便是妖祖女媧的行宮了！」

    葉雲峰擺了擺手，說道：「龍平，你有所不知，媧皇雖為妖身，被奉為妖界始祖，但她卻不只是妖祖，真要算起來，說她是六界始祖也不為過。」頓了頓，又接着說道：「你我雖是仙界之人，卻也與這媧皇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龍平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樣！」

    葉雲峰說道：「龍平，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龍平說道：「聖尊請講，屬下洗耳恭聽！」

    葉雲峰背着手，一邊走，一邊說道：「自天地初開以來，世間共有六族生靈，分別是仙，魔，靈，鬼，妖，獸，其中，屬妖族最為強盛。」

    「起初，這六族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但因各族生靈之間，脾性差異巨大，各族之間矛盾重重，無法調和，以至於衝突不斷。」

    「媧皇為了彌合六族之間的矛盾，便施展無上功法，從六族之中各取一脾性，摶泥造人，融合六族之秉性，欲以人族領導其餘六族，使世間免於爭鬥。」

    「因為媧皇的這個舉動，讓原本幾乎統治了六族的妖族便感到極為不忿，每每與人皇爭強，禍及六族生靈，尤其是羸弱的人族，即便是身為妖祖的媧皇也無力阻止。」

    「那一年，人皇之位傳至第三代，到了顓頊上位，妖族之中有一名喚『共工』者，法力極為高強，在六界之中鮮有對手。」

    「共工得知七族真相，對人族統領天下感到極為憤慨，便與顓頊爭雄，誓要奪回七族共主之位。」

    「奈何人族體魄雖是最為羸弱，卻融合了其餘六族之長，其中佼佼者，尤其善於習練六族功法，共工在與顓頊大戰數個日夜，未能取勝。」

    「共工因此心生怨恨，怒而觸不周山，以至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漫天洪水倒灌，淹沒農田屋舍，又引落星辰，禍及萬物生靈！」

    「媧皇不忍見生靈塗炭，再次施展無上功法，在此地設壇煉成七彩之石以補天闕，使萬物生靈免遭災禍。」

    「此後千年，七族生靈雖依舊衝突不斷，連年戰亂，但在媧皇和各族先賢的斡旋之下，七族生靈各自聚居，劃分地界，七族生靈互不侵擾，自此便形成了七界格局。」說完，葉雲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龍平問說道：「若非聖尊講述，屬下對此間往事竟一無所知，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葉雲峰說道：「噢？說來聽聽！」

    龍平接着說道：「聖尊掌管六界，日月所照，莫不在聖尊掌管之下，又何來七界一說？」

    葉雲峰聽了，卻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是啊，七界，這世間，還有多少人記得？」

    龍平問道：「聖尊，莫非，這世間，還有一界存在？」

    葉雲峰轉過身，眺望遠處，說道：「龍平，一千多年前，你尚且年幼，這世間發生的事情你全然不知，不過，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罷了！」

    龍平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接話。

    葉雲峰想了想，接着說道：「龍平，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吧！」

    龍平拱手說道：「聖尊不吝指教，屬下洗耳恭聽！」

    葉雲峰接着說道：「自從七族生靈劃分地界，各自為政之後，世間的確太平了一段時日，但好景不長，七界之間依然矛盾重重，戰亂不斷。」

    「媧皇等先賢還在時，尚且能夠壓制些許，但，在他們仙逝之後，七界之間再也壓抑不住衝動，七界生靈再次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龍平問道：「聖尊，如今這六界之間，雖說偏遠之地仍不時有些戰亂，卻都是無傷大局的小衝突，若依聖尊所言，如今這六界之中，應不似此番場景才是！這是為何？」

    葉雲峰說道：「你且聽我說完，這七界之爭持續了上萬年，各界之間互不相容，尤以妖、人之爭最甚。」

    「人族自從知曉自身來歷之後，便展露出了貪婪的本性，他們四處搜羅天賦異稟之人，仰仗自身優勢，修習六界功法，勢力極速膨脹，對其餘六界生靈是極盡屠戮，任意蹂躪。」

    「而妖族自古以媧皇嫡傳自居，便以媧皇之名，聯合魔，獸，靈，仙，鬼五界，共同與人族對抗。」

    「六族勢大，人族雖強，卻也擋不住其餘六族合力，六族在與人族激戰數百年後，便徹底攻陷了人間。」

    「因人族羸弱，能修習功法的只在少數，六族在人間肆意妄為，為禍人間，人族陷入了數千年的混亂之中，黎民百姓苦不堪言，險些亡族滅種。」

    龍平問道：「聖尊，如今世間只有六界，莫非...人族，已經滅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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