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慧看見歐陽悅兒倒了下去,才從悲憤中回過神。歐陽悅兒正好倒在那堆飯菜當中,整個人還不停地抽搐,像發羊癲瘋一般。歐陽悅兒滿身蹭着飯菜,十分髒。周正慧卻心疼地抱着歐陽悅兒,大叫:「救命啊,快來人啊,丫頭出事了!」周正慧留着眼淚,無助地大叫,屋子裏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忙。周正慧想起當初,歐陽必要淹死丫頭時,這些人也沒有一個來幫忙。
歐陽悅兒抽搐了一會兒,便停止了抽搐。其間歐陽悅兒醒過一小會兒,不過由於太餓,有餓暈了過去。
周正慧看着昏迷不醒的丫頭,心如刀割。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抱起歐陽悅兒,往大河走去。她感覺,歐陽悅兒不會再醒了,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就在周正慧經過自家家門時,歐陽必回來了,她看見周正慧抱着歐陽悅兒,心裏大怒,一巴掌打在周正慧臉上,怒罵道:「你個賤人,家裏一點吃的都沒有,你還在外面晃蕩,是不是去**我二弟了,他有沒有給你吃的?」
周正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飛,丫頭也摔了出去。歐陽悅兒已經昏迷了過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周正慧感覺孩子已經離去,心如死水,她漠視歐陽必,重新抱起歐陽悅兒,繼續往大河走去。
歐陽必發現周正慧沒有理他,有些發怒,他吼道:「快回屋裏給老子弄吃的,不然老子弄死這小的。」
周正慧聽見歐陽必的話,只是冷哼一聲,不理會歐陽必,繼續往大河走去。
歐陽必這才發現周正慧與往常不同了,他發現周正慧像死人一般,只顧自己往前走。
歐陽必一怒之下,搶過歐陽悅兒,對周正慧威脅道:「你再走,你信不信老子掐死她!」
周正慧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歐陽必,無力地說道:「不用了,她已經死了,呵呵。」周正慧慘笑,從歐陽必懷裏,慢慢結果歐陽悅兒,無助地說道:「既然丫頭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歐陽必抱緊丫頭,沒有還給周正慧,他用手在丫頭鼻邊輕輕試探了一下,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息。歐陽必眼睛一轉,對着周正慧說道:「丫頭還有氣,我帶她去看大夫。」
周正慧搖搖頭說道:「救不活了,救不活了,把丫頭還給我,我和丫頭一起投了大河,下輩子還可以做母女。」
歐陽必不想再和周正慧糾纏,一腳踢向周正慧,罵道:「就算丫頭死了,老子也要用她換幾個錢,你給老子滾一邊去!」歐陽必抱起丫頭就往鎮上走去。
周正慧看見歐陽必要走,發瘋似的大喊:「把丫頭還給我,把丫頭還給我。」周正慧一邊喊一邊搶歐陽悅兒。
歐陽必騰出一隻手,又一巴掌扇向周正慧,還補上兩腳。才解氣。他不再看周正慧,而是抱着歐陽悅兒往鎮上跑。
周正慧被打在地上,過了許久才緩過氣,她忍着疼痛,向歐陽必離去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追去。周正慧本身有傷,再加上剛剛又被打了一頓,還餓了一整天。她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但是她只有一個願望,死,也要和丫頭死在一起。這世上,已不值得她留戀。
歐陽必走了大半夜,才來到鎮上,這時已經是深夜,街上家家戶戶已掩門閉戶,歐陽必無法,只能抱着歐陽悅兒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挨着乞丐們睡一宿,等街上有人再想辦法。
乞丐們發現這落魄的父女,生怕他們搶了自家的破銅爛鐵,趕緊將自家的東西收拾好,才放心地繼續睡覺。
初春還是有些寒冷,歐陽必發現懷裏的孩子身體開始慢慢變冷,心裏十分煩躁,自己抱着死人睡一宿,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賭運。歐陽必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害怕似地,將歐陽悅兒扔了出去。
「嘶」的一聲馬叫,把歐陽必也嚇了一跳,歐陽必趕緊跟上前去,發現歐陽悅兒被自己仍在路中間,一輛馬車正行駛了過來。
趕車的人發現自己的馬好像踩到人了,他趕緊勒緊馬繩,車上的主人也被驚動了。一個溫柔的男聲問道:「老六,外面怎麼了?」
老六恭敬地回答道:「少爺,我們的馬車好像撞到人了,我下車看看。」
這時歐陽必已經趕了過來,看見歐陽悅兒躺在地上,他靈機一動,抱住歐陽悅兒就開始哭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麼了?我的孩子啊!」
車上的主人聽見哭喊聲,也跟着下車,街道上一片漆黑,老六點着油燈,這位少爺才將地上的人兒看清楚,他看到歐陽悅兒髒亂的衣服,還有不修邊幅的歐陽必。沉默了一會兒,對着老六說道:「給點錢給他們吧,我們繼續趕路。」
「是的,少爺!」老六拿了五兩銀子給歐陽必,然後說道:「你快去帶你的孩子看大夫吧。」
歐陽必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他感覺這家人肯定很有錢,歐陽必握緊銀子,貪心大起,對着老六吼道:「你們撞死了人,給這點錢就把我們打發了嗎?」
少爺看了看天色,對着老六說道:「再給點給他,我們還要繼續趕路,走吧。」少爺說完,便上了馬車。
老六看了一眼歐陽必,再給了五兩銀子,威脅道:「錢你拿夠了,就趕緊走,你孩子還有救,你再和我們糾纏下去,你就準備給你孩子買棺材吧!」
「我的丫頭,我的丫頭!」這是周正慧追了上來,她看到歐陽悅兒躺在地上,對着歐陽悅兒呼喚道,「我的丫頭。」
歐陽必看到周正慧來了,不敢再糾纏,抱起歐陽悅兒就走,還對着周正慧說道:「丫頭還有救,我們去醫館。」歐陽必也不管周正慧是否同意,拖起周正慧就走。
老六看見他們離開,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說話,繼續趕着馬車離開。
歐陽必見那輛馬車離開,看到這十兩銀子到手,心裏樂開了花,他大方的給了周正慧一兩銀子,對着周正慧說道:「拿去給丫頭治病。」歐陽必說完,便消失在一條巷子裏面。
這時,天色微亮。
周正慧知道歐陽悅兒沒有病,是餓昏的。她看見手裏的銀子,心裏突然看見了一絲曙光。周正慧抱着歐陽悅兒在街上轉悠,看到一家飯店,趕緊走了進去。點了兩稀粥和幾個饅頭。
周正慧一邊吃着饅頭,一邊餵歐陽悅兒喝粥。歐陽悅兒迷迷糊糊地喝完一碗粥,才慢悠悠地醒過來。她感覺自己全身好痛,仿佛被人摔過。歐陽悅兒迷糊地看着周正慧,用糯糯的聲音說道:「娘親,我身上好痛痛,這是怎麼回事呀?」
周正慧想起自己發現歐陽悅兒時,一輛馬車正停在丫頭身邊,難道丫頭被馬踩傷了?周正慧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擔心地問道:「丫頭,你告訴娘親,你身上哪裏疼,娘親帶你去看病。」
周正慧付過飯錢,帶着歐陽悅兒趕緊朝着醫館走去。歐陽悅兒從周正慧懷裏掙脫下來,對着周正慧說道:「娘親,我沒有事,不用去醫館。我們回家吧。」
周正慧搖搖頭說道:「我們沒有家,那個家我不想回去了。」
歐陽悅兒聽見周正慧的話,心裏大驚,這時怎麼一回事,難道這個封建的娘親一下子開竅了,不死守陳規了?歐陽悅兒心裏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封建的人,怎麼可能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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