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的正門莊嚴無比,可這偏門卻是簡陋至極,不僅沒有家丁看守,大門也是破舊不堪。
此刻已接近亥時,空蕩蕩的街道上沒有半個人影。
今夜月光少得可憐,陣陣冷風吹過,給這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增加了幾分蕭瑟。這月黑風高之夜極少有人出門,可芸逍和若溪不得不在守在這裏。
他們白天探訪姚府,發現姚語馨身上頗多疑點,就連若溪的神劍也有所感性。可兩人不知這其中隱情,也不便對姚大善人言明。
無奈之下,他二人只能到白天那盜草之人消失的地方觀察。
芸逍入門以來一直跟隨玄夷修煉武功道法,其他事情上的見識遠不如若溪。
白天人多口雜他也不便想問,現在只有兩人,他忍不住好奇,便問道:「師姐,今日姚語馨出現的時候,我見熾冰劍似乎有所感性,這是為何?」
若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神劍,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清楚。可師父曾經說過,人有三魂,分別為天魂、地魂、命魂。
人死之後,天魂回歸神界,地魂散於大地,命魂去往冥界,以轉世投胎。
魔教玄陰堂有一種招魂異術,這種術法源自巫族,可以使已死之人的地魂重新凝聚,再從冥界將命魂招回。這樣,人有地、命兩魂,也能還陽。
不過,缺乏天魂之人不被神界認可,神界也無法掌控她的命數。
缺了天魂的人如果暴露於天空之下就會引來天雷。無論是誰,被天雷擊中後都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魔教玄陰堂自創了一種法器,可以避過神界探查。姚語馨手中拿着把傘,應該就是這種法器。」
芸逍默默點頭,低聲說道:「如此說來,姚大善人說的那兩位道人,一定是玄陰堂的人了。」
若溪也點了點頭,兩人還要繼續交談,可姚府那扇偏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一身穿破爛衣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那人對門內中人一躬到地,恭敬說道:「多謝谷道長和殷道長,他們不僅醫治好了小人的病,還給了小人這許多盤纏。小人多謝兩位道長了!」
裏面有一男人回道:「好了,你這就去吧!谷道長和殷道長這是廣積陰德,你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今生才遇到兩位道長。」
外面那人連連稱是,又恭維了幾句,直到門內之人不耐煩地將門關上,他才轉身離去。
芸逍心下詫異,輕聲道:「如果那谷青河與殷成是魔教中人,他們為何幫助這些流浪漢呢?」
若溪眉頭微蹙,輕輕搖了搖頭,也是想不明白。她輕聲道:「我也看不透他二人的目的,但他們修習魔教術法,絕非良善之輩!。」
芸逍與若溪心下都有些疑慮,他們又等了半個時辰,夜也近子時,陸陸續續共有六人離開了姚府,可府內一直沒有動靜。
若溪抬頭看去,那一彎殘月也被烏雲遮蔽,此時的街道更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光亮,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兩人身懷道法修為,於黑夜視物自不在話下。
若溪忽地一驚,說道:「糟了!我聽師父說過,每逢子時,人的三魂陽氣最弱!難不成,玄陰堂兩人就是想要等到子時動手,攝取他們的靈魂修煉?可他們又為什麼放掉那些流浪漢呢?」
芸逍一拍大腿,說道:「師姐,那兩道人一定是平時假裝慈善,為他們收留的流浪漢醫治傷病,就是想等他們身體恢復之後攝取他們的靈魂。
而且,他們以懸壺濟世的假面孔視人,自然不敢再府中動手,害怕被人撞見!所以——」
「所以剛剛被放走的人,就是他們今晚的目標!」
若溪忽地站起,登時橫眉冷目,怒上心頭。
熙和城外的一條荒野古道之上,一男子闊步向前走着。
他嘴上哼着小曲,手裏把玩着一些物事。微風出來,將那烏雲也吹散一些,柔和的月光讓他消瘦無比的面龐更顯蒼白。
那人手中的東西閃出點點白光,原來他一直擺弄着從姚府得來的銀錢。
此人並非熙和城的人,他半個月之前來到這裏,不慎染病,被姚大善人收留。後經谷青河醫治,如今已經痊癒,姚府的人還給了他盤纏,讓他可以用作路費回家去。
就在剛剛,他拿着銀錢,懷着對家鄉的思念連夜離開了姚府,離開了熙和城。他歸心似箭,雖然獨自走在荒野古道之上,可內心卻是滿心歡喜,沒有半點恐懼。
忽然,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前。
那人嚇得後退了兩步,慌忙將手中銀錢塞進了胸前口袋。
他見前面的人影一動不動,四下望去也無其他人,就大着擔心向前走了兩步。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來人身份,當下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谷道長,嚇死我了!道長深夜追到這裏,可是有事找我?」
那人見谷青河一動不動,也不開口說話,心中又莫名生出了恐懼感。
谷青河雖然救過他,可他與谷青河並不熟悉,谷青河平時也少言寡語。
他忽然出現在這裏,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那人也不知谷青河到底要做什麼,只立在原地,戰戰兢兢地吞咽着口水。
沉默片刻,谷青河冷冷道:「如果沒有我,你當在三日前就病死了。我讓你多活了數日,你應該報答於我!今日我來,是要向你借一樣東西!」
那人聽谷青河聲音冷漠,下意識地後退兩步,顫聲問道:「道長想要借什麼?」
谷青河冷笑道:「借你的靈魂一用!」
谷青河右手成爪,手心對着那人面門,一道詭異的黑氣射出,將那人籠罩。那人被黑氣慢慢托起,離地大約三尺多高。
「道長,你」
那人在空中手腳並用,胡亂蹬踹,口中大聲喊叫,可這荒郊野外,不可能有人聽到。
很快,他的七竅中泛起幽藍色的光,這光如煙霧一樣慢慢從他體內飄出,匯聚在那人頭頂,形成一束淡藍色幽光。
須臾間,那人面部塌陷,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谷青河冷哼了一聲,將那人頭頂的幽光吸入手中。他低頭看着手中如火焰一般跳動的幽光,微微一笑,隨後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一陣微風吹過,烏雲再次將一彎殘月遮蔽。子時剛到,大地重回一片黑暗。那人的屍體就躺在人跡罕至的這荒野古道之上,等待它的就是鳥獸的蠶食。
谷青河御空飛行,直奔熙和城而去。可他沒有發覺,在他剛剛離開,一青一紅兩道身影從天而降,正是芸逍和若溪追蹤而來。
兩人意識到了當晚離開姚府的人都可能慘遭毒手,可為時已晚,他們只能向最後一人離開方向追去,希望能救下那人性命。
沒想到,二人還是晚了一步。
芸逍見眼前之人遭此毒手,緊握雙拳,狠狠砸向地面,怒道:「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魔教中人當真可惡,為了自己修行,居然如此狠心,用這陰損術法濫殺無辜!」
若溪微微嘆道:「好了,芸逍,我們先將他埋了吧,免得他爆屍荒野。」
芸逍點頭答應,兩人就地挖了一個深坑,將那人屍體入土安葬,隨後御空飛向熙和城的姚府。
芸逍一腔怒火,此時他已經斷定那谷青河與殷成就是魔教妖人,又親眼見他殺害無辜,便想直接揭露他們的身份,為民除害。
芸逍與若溪來到姚府的後門,穿牆進入院中。
姚府後院有一座兩層小樓,芸逍聽到隱隱有鼾聲從樓中傳出,應該就是那些流浪漢的居所。
兩人在院中尋找,穿越了七八道牆,才在西方最陰暗的院子裏發現了一座不起眼的屋舍。
那屋舍之內閃現陣陣幽光,陰靈之氣極重,應該是有人在此地修煉。
兩人再不遲疑,一前一後向那屋舍走去。
距離屋舍不足十丈,忽見一道黑影飄到二人身前,正是谷青河。
谷青河見二人到此大為震驚,他稍微打量了二人幾眼,冷聲問道:「你們是何人,居然能找到此地來?」
芸逍上前冷哼了一聲,怒道:「無恥妖人,前番你去我齊源山偷盜仙草,今日又攝取無辜之人魂魄用以修煉。你壞事做盡,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谷青河「哦」一聲,淡淡道:「原來你們是逍遙派的弟子。沒想到我如此謹慎,還是暴露了行蹤。
如此說來,你們二人便是今日姚大善人接待的兩位年輕道士了?」
芸逍冷聲道:「是又如何?」
谷青河冷笑道:「我師兄閉關到了關鍵時刻,所以我才冒險去齊源山采祝余草。既然被你們發現,暴露了身份,你們今日就休想活着離開!」
谷青河人影晃動,猶如鬼魅一般,雙掌齊出,攻向芸逍。
芸逍縱身後掠,躲過谷青河攻擊,隨後拔出寒冰寶刀。一道青光閃現,芸逍舉刀劈向谷青河頭頂。
谷青河沒有想到芸逍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招式道法均不俗。青色刀光迅疾劈來,他一個閃身躲開。
芸逍還是第一次用這仙器級別的兵器,他覺得自身功力在這寶刀之上完全施展開來。
芸逍信心大增,一刀快過一刀攻向對手,那玄青色的光芒只將整個院子照亮。刀光過處,院內碎石亂飛。
可刀光只要接近那屋舍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傷不得它分毫。
谷青河一時輕敵,被芸逍佔得先機。此時也回過神來,與芸逍戰在一處,兩人有來有回,不相上下。
芸逍功法在谷青河之上,可谷青河掌中的幽冥之氣着實詭異,雙掌相對,芸逍只覺得那胸中寒意大增,真氣似乎要被凍結,難以運轉自如。
無奈之下,芸逍只能避開對方掌力,自己的優勢也就消失,竟是誰能奈何不了對方。
若溪在一旁看得真切,如果不是對方術法詭異,芸逍早已將他斬於刀下。她也看出那屋舍之中肯定還有魔教妖人在,拖延越久,於他們越加不利。
想到此處,她見芸逍一刀將谷青河逼退,趁着谷青河身形未穩,熾冰劍豁然出鞘,一道紅光直奔谷青河胸口。
谷青河閃躲不及,只能用雙手凝聚出一團黑氣,將若溪的神劍擋下。
可神劍的熾熱之力和神界靈力瞬間將谷青河的黑氣融化。他想要重新凝聚真氣抵抗,若溪卻沒有給他機會,她輕喝了一聲,將素日真氣灌注在熾冰神劍上,神劍瞬間紅光大盛。
谷青河只覺一股熾熱的巨大靈力硬生生地穿破了自己的真氣,護體真氣也被那劍氣所破,被震飛數丈之遠。
谷青河頓感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胸口傳來劇痛,癱倒在地,難以起身。
芸逍縱身向前,想要趁機結果了他。誰料那屋舍之中的幽光忽然暴漲數倍,強大的幽冥之力凝集成一把幽藍色的劍光,徑直射向芸逍。
芸逍立刻停下腳步,橫刀抵擋。那劍光威力巨大,帶着芸逍向後飛去。
若溪見狀,立刻騰身而起,熾冰劍豁然斬下,將那幽光擊碎。
芸逍停住身形,若溪站在芸逍身前,二人一前一後,凝神戒備,看向前方。
只見那屋舍已經沒有了光亮,不知何時,一道黑影站在屋舍門口。
那黑影肩膀聳動,隨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笑聲過後,那人高舉雙手,放聲道:「九冥神功第十層,我終於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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