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又慌忙將那碎掉的點心包好,揣進了胸口,一個翻身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芸逍身前,拉着他的胳膊,說道:「逍弟,你果然在這。我這幾天一直去熾炎峰找你,可你不在。
還是師姐聰明。聽我說完你的事情後,她就猜到百里師伯一定是將你送到了這裏。這不我就」
說到最後,芸若谷也覺得無法開口繼續,就「嘿嘿」笑了起來。
百里生一時也被弄得哭笑不得,搖頭道:「若谷,你這孩子怎的如此魯莽。乾坤台靈力非齊源山他處可比,你修為不夠,駕劍光上來,萬一出事,你——」
「百里師伯,你不用擔心。我不是沒事嗎,嘿嘿嘿嘿......」
芸若谷對百里生嬉皮笑臉地說着,瞥見到一旁面沉似水的玄夷,慌忙收起了笑臉,一本正經地上前行禮,道:「玄夷師伯,弟子——」
不等他說完,玄夷冷哼了一聲,怒斥道:「玄微師妹一向嚴格,你如此膽大妄為!看來她對你倒是疼愛有加!」
芸若谷又是笑了笑,說道:「師父和娘都說過,乾坤台上的玄夷師伯那是逍遙派二代弟子中的絕世人物,那可是——」
玄夷把手一擺,打斷了他,沉聲道:「好了,你莫要胡言亂語了!你師父和你娘斷不會說此等話,更不會讓你與我相見。你偷偷來此,卻是為何?」
芸若谷扭頭看了看芸逍,還做了鬼臉,隨後對玄夷說道:「回玄夷師伯,弟子知道今天是逍弟的生辰。弟子擔心逍弟一個人孤單,所以就嘿嘿......」
芸逍聽若谷此言,心下大為感動。
他們不過僅有一面之緣,而且自己的父母確實有愧玄微母子。
他沒想到若谷居然對自己這般親近,不禁眼眶濕潤,抓住若谷雙手,顫聲道:「若谷,你是來看我的?」
「是,那是自然!」
若谷從懷裏掏出那塊被壓碎的點心,滿臉歉意道:「我還給你帶了母親為我做的斷情酥,這點心名字有些怪,但卻非常可口。只不過剛剛一不小心,嘿嘿。」
芸逍接過那白布包裹的點心,說道:「這點心,我收下了。謝謝你了,若谷。」
婉兒也是眼中帶淚,走到兩人身前,笑臉盈盈地說道:「斷情酥壓碎了,還有我這芙蓉糕呢?芸逍,你不會見了斷情酥,就忘了我這芙蓉糕吧?」
「不會,不會!」
芸逍將婉兒介紹給了若谷。若谷又是一頓誇讚,四人年紀相仿,意氣相投,卻這麼聊了起來。
只聽玄夷輕咳了兩聲,喝斥道:「你們四人,成何體統!這是逍遙派的聖地,怎能如此沒有規矩!」
四人聞言,全部收了聲,低着頭,說道:「是,師叔。」
玄夷面色稍緩,手一揮,說道:「你們四人,先到九儀閣大殿去吧!免得在此出醜!」
「是!」四人答應了一聲,便一起走進了大殿。
玄夷親身經歷了上一輩的事情,他知玄微對玄希師兄因愛生恨,對下一代管教甚嚴,若谷從小便不與逍遙宮的人接觸。
這番做法,他不認可,卻能感同身受。可他沒想到,若谷這孩子居然如此有情有義,真是令他刮目相看。擅闖乾坤台的事,他早已不計較了。
玄夷和百里生邁步進了大殿,卻見芸逍四人已經坐到地上,每人手裏握着一塊芙蓉糕,有說有笑地聊着。
四個年輕人見面,極為投緣。
見此情景,玄夷也是頗為感慨。回想百年前,他與玄希、玄通、玄微、玄裳五人也正是如此。往事已矣,卻當真讓人感傷。
「玄夷師叔,這是婉兒親手做的芙蓉糕。芸逍平時最愛吃了,玄夷師叔,你也嘗嘗。」
婉兒手裏拿着一塊芙蓉糕遞到了玄夷嘴邊。
玄夷接過芙蓉糕,點頭道:「多謝婉兒師侄了。」
婉兒莞爾一笑,又回到了座位上。
玄夷手裏拿着那塊芙蓉糕,與百里生一起走到四人身前坐下。
四人並不在意兩人的加入,只是繼續訴說着各自的經歷。
百里生不願打斷四人,可擔心若谷到此會引起玄微不悅,便輕咳了一聲,問道:「若谷啊,你到此地來,你母親和師父可知曉嗎?」
若谷撓了撓頭,「嘿嘿」苦笑道:「她們自然是不知的。」
百里生輕嘆了一聲,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又問道:「若谷啊。百里師伯還要感謝你上次為芸逍出頭,不知你回去之後,可有受到責罰?」
玄夷也知此事,對若谷的做法極為敬佩。但由於長輩們的恩怨,他料想玄微也一定會重重責罰若谷。聽百里生問到,自己也是好奇,想聽聽若谷如何說。
只聽若谷心平氣和地說道:「是受了些責罰。其實,我早知道自己有一個個弟弟,也聽說他今日拜入逍遙派,早就想相認。可母親和師父不願我與逍弟見面,還好我與逍弟有緣。
事後,母親責罰於我,讓我面壁思過。
我也曾因為此事而怨恨母親。不過,師父對我說。母親之所以責罰於我,不讓我與逍弟見面,並不是因為她記恨父親和逍弟。
而是她不願意逍遙派有人知道芸逍的身份,那樣大家會會看不起他。」
若谷又轉頭對芸逍說道:「逍弟,母親就是口硬心軟,她其實哎,如果我母親有什麼對不住逍弟,若谷就代母親賠罪了。」
芸逍慌忙說道:「若谷,你不必如此!逍兒並未怨恨玄微師叔。」
玄夷默默點頭,他本以為玄微定是怨恨玄希父子,沒想到也如此寬宏大量。這若谷如此心胸,想來也是玄微和玄裳教導有方。
百里生和玄夷打消了心中疑慮,便不再多言,只是在一旁聽這四個孩子說笑打鬧。
時間很快就要到子時,四人依舊說個沒完,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
只聽玄夷又輕咳了一聲,問道:「若谷,你又是如何知道今天是逍兒生辰的?你的母親和師父定不會告訴此事!」
若谷聽到玄夷問話,難得收起了笑臉,輕嘆了一聲,說道:「師父曾經跟我說過,我有兩個生辰。
一個是我出生的日子,另外一個是我被解除封印的日子。我母親說,我出生的日子,她已經不記得了。
所以,師父就把我解封的日子當做我的生辰。至於這解封的日子」
若谷扭過頭來看向芸逍,淡淡道:「我後來才知道,母親之所以解除我的封印,是因為我的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在那一天出生了。」
玄夷聞言低頭不語,玄微終究是沒有原諒玄希師兄,以至於不願意告訴若谷他的生辰是哪一天。上一輩的恩怨,對這兩個孩子來說,都是不小的傷害。
芸逍拿起一塊芙蓉糕遞給了若谷,今天本就是他們兩人的生辰,理應一同慶祝。
百里生和玄夷不再打斷他們四個,只是在一旁聽着少年們的願望與心事。
直到子時將近,百里生才輕咳了一聲,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若谷,你若再不回去,你母親和師父該為你擔憂了。」
若谷「哦」了一聲,顯然還是對芸逍三人依依不捨。婉兒也輕咳了一聲,偷眼看向百里生,百里生這才想起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說。
他扭過頭去,對玄夷微微一笑,剛要說話,玄夷卻搶先說道:「百里師叔,婉兒這孩子聰明伶俐,又善廚藝,不如就留在此處吧。」
百里生愣了一下,隨後「哈哈」笑道:「好,那就依玄夷師弟了。」
其實,玄夷在大殿外見到婉兒背着包袱而來,又見她與芸逍關係極好,便已經猜到了百里生的用意。
他想到這乾坤台上很是清冷,多了婉兒,也對芸逍和小虎多一分照顧,心裏早已認可了此事。
見玄夷答應,芸逍、婉兒和小虎三人都是面露笑意,只有若谷悶悶不樂。
玄夷見狀,對若谷說道:「若谷,你母親和師父都是逍遙派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你跟着她們修行,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你願意與逍兒、小虎切磋比試,便可以到這乾坤台上來。不過,一定要等你能夠熟練御空飛行之時方可!否則,下次師叔可不救你!」
若谷聞言大喜,上前拜道:「是!若谷多謝師叔!」
「好了,起來吧!」玄夷將若谷扶起,對這孩子也是頗為喜歡。
幾人又互相囑咐了幾句,百里生便帶着若谷離開了乾坤台。
小虎和芸逍帶着婉兒去收拾住處,只有玄夷一人站在大殿門外。
他看着皎潔的明月,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隨後,他將那芙蓉糕放進口中,慢慢咀嚼,那芙蓉糕的味道,當真香甜。
自今日起,芸逍和小虎跟隨玄夷一起修行。婉兒照顧四人生活起居,他還將小白也帶到了乾坤台上。
修行生活清苦,四人一猿,卻也笑聲不斷。
若谷也常溜到乾坤台上看望大家,笑語溫情沖淡了乾坤台的冰冷。
春去秋來,轉眼七載,只有九儀閣上方的那團黑氣沒有絲毫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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