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落下,萬家燈火升起。
今日朝廷封賞有功的功臣,興慶殿大擺宴席。
面對質疑,宰相陳朝借酒詩百篇,算是狠狠打了某些人的臉面。
今夜過後,宰相「詩仙」之名實錘,無人再敢提起抄襲二字。
夜深寂靜,興慶殿一干文武大臣走的乾乾淨淨,群臣大多喝的爛醉如泥,相互攙扶出宮。
踏踏——
輕柔的腳步。
偏殿中,緊閉許久的房門,咯吱一聲打開,從裏面走出一位身形高大的御醫。
喬裝打扮成御醫的陳朝隨手關上房門,提了提肩頭藥箱子的帶子,輕車熟路地往後宮趕去。
一路上並未引起他人注意。
不知過了多久,在繞過一段長長的紅牆甬道,遠處華美的宮殿「鳳儀殿」出現在眼前。
陳朝看罷,只覺自己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了幾分,體內血氣翻湧不止,就連精神也開始亢奮起來。
看着遠處的宮殿,陳朝心中竟然升起一種荒謬感。
白日裏,他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權臣。
如今黑夜降臨,他卻要假扮成一名御醫和太后私會
這種感覺,實在太特別了。
稍早時辰,寂靜長夜。
鳳儀殿,屋檐下的燈籠散發着昏黃的微光。
幾杯果酒下肚的太后臉頰微醺,被宮女扶着回到自己的寢宮,從興慶殿回來,太后便倚在了軟榻上,單手扶額,呆呆地看着紫檀案上的幾張宣紙。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這幾句詩詞抄錄在宣紙上,太后看的入神,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男子的身影,他的嘴角掛着壞壞的笑容。
那是陳朝。
太后看着他。
想起在白雲觀和他的點點滴滴,慢慢沉淪其中,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實不相瞞,這是我的妻子。」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兒?」
「要睡一會兒嗎?」
「水呢,要喝一點兒嗎?」
「太后又如何?還不是得給我生孩子。」
「我倒希望是一個女孩,男孩子太皮了不好管教,女孩的話,漂漂亮亮,多可愛哎」
「我們來下五子棋吧。」
「是個女兒,玥兒,咱們有閨女了」
「叫糖寶」
「」
往日畫面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在慕容玥眼前閃過,不知不覺間,慕容玥淚流滿面,腦子裏全是陳朝的聲音。
但是很快,她揉了揉太陽穴,使勁搖搖頭。
不行.....
本宮是太后,大紀的太后啊
心裏幾乎嘶吼地喊出這幾句話。
她慕容玥,是慕容家嫁出去的女兒,是大紀的太后,是一國之母,更是當今天子名義上的母親,世間所有女子的榜樣,雖然是被強迫入宮,但既然已經入宮,就要擔起肩頭上的責任,絕對不能做出任何越矩的行為。
之前和陳朝做出苟且之事,都是陳朝強迫的,不是她心裏願意的,那都不算數
如今,若是再跟陳朝苟且,她還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她還有何臉面做着一國之母?皇族李氏,慕容氏的臉面全繫於她一身....
可是。
可是深宮寂靜,日後的日子難道要和青燈古佛相伴嗎?
那望不到頭的孤寂日子,像深海一樣寒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后陷入深深的糾結之中。
不知不覺,太后斜倚在榻上,埋首伏在紫檀案上,小聲抽泣起來。
夜風簌簌,深空清冷。
也不知過了多久,貼身宮女小月來到跟前,聲音在耳邊響起:「娘娘,你怎麼哭了?」
太后努力地吸了吸鼻子,用手掌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珠,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沒事,突然想家了。」
宮女小月走到太后身後,輕輕撫摸太后的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這個深宮的可憐女人。
抽噎幾聲,慕容玥吩咐小月:「你快去把宮中的所有門窗都反鎖住。」
「啊?」
小月不明白所以然。
反鎖住所有門窗,太后這是在防誰呢?
見小月愣在原地沒有動作,慕容玥急道:「快去啊!」
早前在宴席上,宋清婉對她說了,今晚陳朝會過來,再不關上就來不及了。
「哦。奴婢馬上去辦。」
小月福福身子,立馬照太后的吩咐去做,小跑着過去關上門窗。
小月走後,慕容玥的眼神逐漸平靜下來,像一個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兒一樣,發着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跟她無關。
往後餘生,也就這樣了
孤苦伶仃,守着自己過
那段難忘的感情,那個難以忘記的人,會隨着時間流逝慢慢遺忘的
之後,慕容玥拾起案上的幾張宣紙,將其折好,又從隱秘的地方搬出自己視為寶貝的匣子。
匣子裏面只有兩樣東西。
一個木頭刻的小人,是慕容玥拿着刻刀,照着陳朝的模樣一刀一刀刻出來的,像極了陳朝,多少次午夜夢回,驚醒之時,慕容玥都會拿着小人,只有它在枕邊,她就會安心。
另一個則是一支珠釵,珠釵尾部,鑲嵌有一顆大紅色的珠子,這是陳朝唯一送給她的東西。
一手拿着小人,一手拿着珠釵,貼在自己懷裏,慕容玥閉上眼帘,跟它們做着最後的告別。
溫存一番,慕容玥將幾張宣紙放在了匣子最下面,然後將珠釵和小人放在上面,重新封匣。
做完這一切,慕容玥心尖突然輕輕顫抖一下,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
她右手捂住胸口,在寂靜的宮殿中慢慢蹲下身子,突如起來的疼痛讓她臉色發白,嘴皮子都在輕輕顫抖。
她張着嘴巴,近乎悶哼地跌倒在冰涼的地面上,腦袋挨着地上的匣子,一雙桃花眸中滾出熱淚。
陳朝,對不起
我慕容玥,是大紀太后。
來世再做你妻
太后揚起絕美的臉頰,看着冷冷清清的宮殿,雙眸呆呆地看着遠方,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樣。
「怎麼躺地上了?多涼啊,我會心疼的」
略顯輕佻的話音傳來,太后慕容玥睜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由遠及近的男子,來人大步走到跟前,將肩頭的藥箱子隨手放下,然後蹲下身子,手臂一抄,輕輕鬆鬆將慕容玥橫抱了起來。
慕容玥慌了神,看着突然闖進殿中的陳朝,抱起了她,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怎麼進來的?我,不是讓小月把門窗都反鎖住呀,你快放開,放開本宮」
陳朝輕輕蹙着眉,不僅沒放開,而且抱的愈發緊。
他剛才來的時候,確實看見一個小宮女在忙前忙後,似乎在反鎖門窗,但是那個宮女明顯太傻了,眼神也不大好使的樣子。
陳朝從窗子翻進來時,小宮女竟然都沒注意到。
陳朝進來後,直奔後殿而來,然後就看見慕容玥穿着一襲漂亮的火紅宮裙,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茫然表情。
「放開?太后想的倒美」陳朝輕笑一聲,抱着慕容玥很快來到那張充滿回憶的宮床邊,又說道:「今晚太后不把我伺候舒服了,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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