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兩日。
許公鎮,天空中飄起零星小雪。
鎮外的戎狄大軍撤的差不多了,鎮子裏的秦軍依舊是按兵不動,這讓兵卒們摸不着頭腦。
高處,兩日沒合眼的蒙武喘着粗氣,注視遠處戎狄軍營里的情況,兩隻鐵拳不由握緊了些。
「將軍,我軍為何不出,前去殺敵?」
「我聽說,北水關前幾日就已被克復,戎狄十幾萬大軍被堵在了中間,只要我軍出擊,定能大敗戎狄!」
一群年輕,滿腔熱血的小兵,手裏緊緊握住刀槍,抬起頭望着高處身穿盔甲的老將,壯着膽子問道。
聞言,蒙武深深閉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時,轉過頭對着一群小兵道:
「去準備吧,本將去請示。」
一群小兵重重地點頭,高興地跑遠了,很快將我軍即將出擊的消息散播開來。
蒙武看着身邊的親衛,道:「兩日前,前去探查北水關的,回來了嗎?」
親衛點點頭,手裏捧着一片旗:
「回來了!」
「北水關,確被二小姐克復!」
「此旗乃是戎狄插在北水關城頭上的旗,二小姐命我等帶回來,速速派兵支援北水關,他們已經和回撤的戎狄大軍交戰了,損失慘重!」
蒙武伸手抓起旗子,並未答話,領着人,直奔鎮中的指揮所。
「將軍,將軍,您不能進去!」
「滾開!」
蒙武一腳踹翻攔在門口的守衛,推開門,抬腿邁入屋子,冷冷地掃視屋內的一切。
屋裏頭,蒙豹與幾位將領,和不知從何處尋得的姑娘家,正在飲酒作樂。
見得此幕,蒙武眉頭一皺,不由大怒。
幾位將領瞧見蒙武,收斂了一些,忙起身理好身上的袍甲,只有蒙豹還坐在主位,懷裏抱着一個坦胸漏乳的姑娘正在飲酒,絲毫不知收斂。
「大元帥,大元帥,有人來了……」經得姑娘家的提醒蒙豹才抬起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蒙武。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蒙豹冷斥道。
咔!
一刀斬下。
蒙豹手裏的酒罈應聲而碎,蒙武收刀,怒視蒙豹:
「回撤的戎狄大軍,正在攻打北水關,北水關已經堅持了一天一夜,大元帥還想按兵不動到什麼時候!」
「謊報軍情,信不信本元帥一刀砍了你!」蒙豹推開懷裏的姑娘,大吼道。
啪!
蒙武將手中的旗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此乃戎狄先前掛在北水關城牆上的旗子,北水關若沒克復,我軍如何得到這面旗子!」
「北水關!已然克復!」
「軍情緊急!請大元帥下令,前去支援!」
「此軍情十萬火急!」
蒙豹一陣冷笑。
「老將軍,你莫不是糊塗了,先不說這旗子的真假,就說你如何得到的這面旗子?難道老將軍會飛,短短兩日時間便在十幾萬戎狄大軍來回穿梭,將戎狄插在北水關城牆上的旗子取了回來?」
「呵呵,這定是戎狄布的陷阱,老將軍不要中了戎狄的奸計!」屋子裏的將領,出言冷嘲熱諷。
蒙武冷笑一聲,知道這幾位將領皆是蒙豹心腹,昧着良心說話。
「幾日前,望北山,難道你們忘了嗎?旗子就是通過山中小道送回來的,豈能有假!」
「什麼望北山?」蒙豹盯着蒙武:「老將軍在說什麼?本元帥看老將軍真是糊塗了。」
蒙武眼睛一凝,聲音不由加大幾分:「望北山計劃,你們當時可都是同意的,老夫二女兒帶着五千人,與陳相一起奇襲北水關……」
沒等蒙武把話說完,一名年輕的將領打斷道:「什麼望北山計劃,我怎麼全然不知,你知道嗎?」
又有人搖搖頭:「不知。」
瞧見此幕,蒙武忍不住後退半步,一臉的不可置信,而後便是氣極反笑:
「好,好,你們……原來,原來!」
「借刀殺人!借刀殺人!」
蒙武悶哼一聲,險些沒站穩:「老夫明白了,你們想借戎狄之手殺了陳朝,殺了……」
「哈哈哈哈……」
蒙武笑了起來,狀如一個瘋子。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何當日這群人答應的那般乾脆,原來,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支援北水關,他們就是想借戎狄的手,將陳朝,將她的二女兒蒙長歌,將那五千人白白葬送在北水關。
北水關根本就等不來援軍!
是一座死城!
「蒙武,本元帥瞧你是真的瘋了,算了,你退下吧,本元帥念你年老,不與你一般計較。」蒙豹擺擺手,伸手一帶又將美人帶進懷裏,新上了一壺酒,繼續作樂。
蒙武氣得全身發抖,伸出手,指着滿屋子的人,目光在他們臉上一個個掃過,悲壯地說道:「我大秦,大秦……想當年何人敢看輕我大秦,看輕我秦軍……你們……」
「秦要亡,要亡啊——」
「瘋了瘋了,快點帶走。」蒙豹嫌棄的擺擺手。
蒙武被請了回去,悲壯的聲音不斷迴響:「我大秦,要亡啊——」
……
……
「相爺,未見援軍,未見援軍。」侯吉握槍的手在微微顫抖,苦澀地吐出一句。
陳朝立在城頭,聞言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戎狄,苦笑了幾聲。
從昨夜開始,回撤的戎狄大軍便開始攻城,二十多投石機不停地向城牆上投來石塊,數不清的戎狄向城牆上崩弓。
北水關的城門有幾次險些被撞開。
仗着提前挖好的陷阱,燃起的火油壕溝,眾人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到頭來,陳朝預想中最不好的結果還是發生了。
許公鎮方向,未見援軍支援。
北水關是一座孤城!
不足五千人,要面對戎狄十幾萬士兵的攻城,怎守得住。
陳朝抬起手,扣動扳機,「嘭……!」地一聲,手中的燧發槍再次崩掉一個爬上城牆上的戎狄士兵。
「侯吉。」
「在。」
侯吉邊答,邊刺死一名戎狄,一腳將他踹下城去。
主僕二人背靠背,陳朝喘着粗氣,「還記得涌關時你做的事情嗎。」
「記得。」
涌關時,侯吉並未直接參戰,而是帶着龍武衛炸開了涌河上游的堰塞湖,完成了水淹之計,大敗土匪。
「相爺,北水河被凍着了,此法行不通。」侯吉再次刺死一名戎狄。
「沒說炸北水河,看見城外兩側的雪山了嗎。」
侯吉抬起頭望去,只見兩側的雪峰高聳入雲,山頂之上白茫茫一片,儘是不化的積雪。
這一刻,侯吉明白了:「明白,屬下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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