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寨里的人們還未來得及發出劫後餘生的狂歡,四處張望想尋找究竟是誰出手相助時。
一名吏役發現山寨閘門口不知何時,無聲出現一名身着樸素白色綢袍,手持幽藍色寶劍的高挑虛影。
修長的白色劉海遮住了這位來者絕大部分的面龐和一雙眼瞳。
及地的披散白髮和完美身材,說明了其是一名妙齡女子。
「多、多謝上仙出手相助!」
這名官吏毫不猶豫,帶頭向其磕頭。
其他權貴和鄉紳們也都發現了這位神秘仙人,同樣高呼着向其跪拜。
這時候的他們,哪裏還有一點昔日跋扈的模樣。
然而這時,一道嗓音冷清,語氣卻無比滄桑的女子聲音幽幽傳入到他們每個人耳中:
「縣令棄民而逃誅九族,隨行者盡皆凌遲。
「此乃吾等共訂之納特蘭大律,吾曾堅信納特蘭不可出貪生怕死之官,言之過於殘酷。
「未曾想滄海桑田證明,反倒是吾過於低估人性之惡。」
聞此言,所有還在跪拜的大康縣權貴鄉紳全都像是見了鬼般猛然抬頭,瞪大眼睛。
他們想要站起身逃跑,可卻發現他們的雙腿已經被蔓延的冰霜徹底凍結在地上,不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
直到這時,他們方才明白過來。
對方擊殺那頭妖獸並非是救他們,而是要親自審判他們的罪孽!
「現,吾秉納特蘭兵部之權,予爾等棄萬民、棄督察使之罪罰。因果不可逆。」
伴隨着白髮女子透骨冰冷的滄桑話語落下。
無數密集鋒利的冰刃猶如一把把小刀,瞬間襲向這群絕望的官吏權貴和鄉紳。
凌遲。
渾身血肉都被一片片剝離卻求死不能的痛苦,讓山寨內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連周圍妖獸都被嚇得不敢逼近。
這場極刑持續了半個鐘頭,連那些原本晶藍色的冰刃都被徹底染紅。
當最後一名權貴徹底失去生機,整個寨子內就只剩下了數十具慘白的骷髏。
身形縹緲的白髮女子一步步穿過了遍地血色的地面,徐徐來到聚義堂前,還被遺留在地的破碎天演儀旁。
杜麻子和土匪們並沒有將其碎片帶走。
畢竟此物乃是衍天司的靈器,哪怕土匪們深知哪怕將其送至隱宗黑市,那些隱宗大能也絕不敢將此物收下。
至於原因
神秘女子用寶劍對着地面上的天演儀碎片一揮,大量白色冰霧瞬間在周圍空中瀰漫。
但凡接觸到這些冰霧的植物,都在瞬間被極度低溫凝結成冰雕。
可天演儀碎片周圍的白色冰霧中,卻浮現出一條條猶如釣魚線般,若隱若現的密集銀色絲線。
這些銀色絲線有的連接至周圍血泊里的骷髏,有的連接至山林外難民里的土匪身體,還有的則是連接向更遠方的中州。
如同命運般的絲線,以天演儀為中心,將所有與其有沾染之人的因果盡數連接。
而這名神秘女子只是挑動劍尖,一道冰刃就將其中連接在杜麻子和土匪身上的銀色絲線盡數斬斷。
與此同時,災民隊伍中,正在向老鏢頭詢問之後自己等人任務的杜麻子卻愣了愣神。
其身後的土匪們也都眼瞳中閃過一縷困惑。
這群土匪並未察覺有哪裏不適,只當今日經歷變故太多,有些疲憊而已。
只是他們完全沒發現,他們記憶中關於天演儀被砸碎的記憶已徹底被抹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林瀾也並不知道,無形之息的讀心能力其實並非是窺探心靈。
如果只是普通的讀心能力,根本無法做到讀取當事人心中沒有想到的記憶。
這頭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災厄黑霧巨獸所窺探的,乃是萬物之因果。
但凡被無形之息所吞噬之人,只要他一個念頭,就能將其所有因果從世間滅去。
「是何人敢斷烏家天地因果?!」
就在白髮女子斬斷這些連接在土匪身上的因果線時,一道震怒的蒼老男性聲音從天演儀上隱隱響起。
而這原本只是玄階靈器的天演儀碎片竟開始緩緩顫動,仿佛有一道元嬰神識正要因此為奇點,從遙遠的中州掃來。
並且天演儀上也再度延伸出大量的因果銀線,向着這名白髮女子的身形飛速席捲,欲將其牢牢困住。
可這些被白色冰霧所籠罩的因果絲線卻在即將觸碰到白髮女子時,卻隨着一聲冷哼,全部像是被硬生生凝結攔下,無法再逼近分毫。
隨着衍天因果線被凍結,剛才那道震怒的蒼老聲音頓時迸發出一陣猛烈咳嗽,仿佛因為衍天功法被中斷而遭到反噬重創。
「吾不記得,納特蘭天地因果屬於烏家所有。」
聽到這句話,蒼老的聲音里夾雜着難以置信的驚駭顫抖:
「臻冰?兵、兵家仙?!
「汝不是已」
未等這道蒼老聲音說出更多,白髮女子便冷冷開口打斷:
「當今納特蘭正經歷滅頂之災,吾豈能與爾等一樣坐視不管?」
可聽到這位納特蘭兵家仙問責般的話語,衍天司元嬰老者卻反而發出憤怒的怒吼:
「放肆!納特蘭大地早已被域外邪魔腐化而不可逆!唯有舉五州之力,跨越汝所斷出的絕壁冰森,踏入聖洛索倫才能逃過此劫!
「汝既已結束九世輪迴,為何不返回皇城,將本應由汝掌管的北地長城那些叛軍」
聽到這裏,被稱為兵家仙的白髮女子忽然毫無徵兆的出手,抬起手中寶劍對準天演儀上的因果線狠狠刺下。
而遙遠的中州皇城外,衍天司宗門深處的一座古樸宅邸內。
一名盤腿坐在宅邸大廳,身披黑白雙色長袍的枯瘦烏家老者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乾枯的身軀緩緩布上一層寒霜。
哪怕以一身元嬰七層修為,加上宅邸外環繞的諸多玄妙陣法,依舊無法阻擋沿着因果線蔓延來的臻冰將他肉體連帶元嬰盡數凍結。
只是短短數息,這名元嬰老者就一聲未發,徹底化為一尊透着寒氣的冰雕。
若無外力相助,他將永遠被凍結定格在這一瞬。
隨着元嬰老者被凍結,所有天演儀上的因果線也隱隱散去。
「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將守國門之忠義者稱為叛軍,荒謬至極。」
將寶劍上環繞的濃郁極限之力散去,白髮女子發出一道說不清是悲愴,還是惋惜的感慨。
而後她側過身,劉海下的目光看向東方。
那是林瀾和好人理查德所前往的長柳縣方向。
「他,便是汝前往燎洲神土,耗盡壽元推演所等待來的弒神詛咒破解者麼
「不受天地因果所縛,加上他身邊兩位同樣超脫因果的滅仙客難不成,他亦是星火所尋覓的指揮官?」
嘴中囔囔說着,白髮女子的身形緩緩變成虛無,消散於天地間。
同一時間,在難民營地的帳篷內閉目打坐的嬌小馬尾辮蘿莉琅月溪睜開了雙眼。
她手中,正拿着一枚被極限之力所覆蓋,泛着暗淡藍色光澤的立方體。
正是心智魔方。
琅月溪將這枚被極限之力所包裹的心智魔方掩入衣衫內,緩緩站起身子走出帳篷。
聽着夜幕下的營地里響起無數凡人們陷入夢鄉所發出的安然鼾聲,沉默良久,琅月溪終於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輕聲自語:
「倘若真是如此逸仙閣下,寰昌閣下,在下似乎理解了汝等為何要將此物饋贈給我。
「你們所信賴的指揮官,或許真能打破因果,賦予早在千年前就該化為域外邪魔養料的納特蘭繼續存續的未來。」
然而,就在琅月溪身上修為越來越弱,直至即將降為築基境時。
這位馬尾辮小蘿莉卻像是察覺到什麼,臉色驟變,猛然抬起頭看向南方的星空。
「邪魔爪牙居然也能問道?!
「不對,這不是邪修問道,這這是有人被域外邪魔的意志奪舍後所化成的至邪孽物!
「這種孽物,不是本該由弒神詛咒背負者才可被域外邪魔奪舍轉化而成麼?!」
就在琅月溪在驚怒之餘還想做些什麼時,她的雙眸中卻閃過一抹深深的迷惘。
而她的修為也在這時,重回到了築基境。
「在下在下在這裏是要做什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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