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特蘭中州,繁華的皇都燈火將原本已是深夜的天空都染得近乎白晝。
這座位於納特蘭帝國中心的古城和平日裏沒有任何區別,依舊是燈火闌珊的喧囂。
時不時有極限者和飛行靈器在高聳繁華的城池上空划過,而街上也有大量商販在高聲攬客。
如果不是駐守城門的禁衛軍比起平日多出一倍,查出入城人員通行證也更加嚴格,任誰也想不到納特蘭帝國如今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皇都凡人止步的內城,觀星台上。
一位身穿黑白雙色道袍,面色陰沉的黑髮男子正背着手,仰望星辰。
納特蘭大國師,烏蓬滄。
在其身後,佇立着四位同樣身穿雙色道袍的佝僂老者。
「九祖生機徹底斷絕?此話當真?」
仰望星辰沉默良久,烏蓬滄終於合上雙眼,轉身看向四位來自家族的元嬰老祖。
「不只是生機斷絕,他的因果沒了。」
一道沙啞的烏家元嬰老嫗聲音響起,其語氣裏帶着仇恨和擔憂,繼續說道:
「穹九本意圖通過奪舍來擺脫兵家仙的臻冰,可」
「混賬!」
其話都還沒說完,烏蓬滄卻忽然眉頭一皺,發出怒喝,將這位家族老祖未說完的話語毫不客氣生生打斷:
「你們難不成都老糊塗了麼,竟敢違逆兵家仙降下的懲戒?!
「九世輪迴,九世輪迴!
「她若不是主動脫離天道投入輪迴,我等烏家豈能如此輕易掌控兵權!
「烏穹九那蠢貨令兵家仙提前甦醒本就已壞了吾所佈局,南州天邪盟問道本不該在此時現世,這就是因果報應!
「被抹去因果,烏穹九死不足惜!」
被烏蓬滄一頓呵斥,四位烏家老祖卻只能哆嗦着身子,一聲不吭。
原因無他,烏蓬滄乃是當朝大國師兼衍天司宗主,修為更是元嬰九層,距離問道只差臨門一腳。
能以如此年紀獲得這般成就,縱使是烏家第一祖,在烏蓬滄面前也只能以禮相待。
長嘆口氣,烏蓬滄遏制下憤怒的情緒,淡淡開口說道:
「所幸兵家仙還未完全甦醒,並未發現納特蘭天道已被吾等掌控。
「關於天邪盟那位問道,爾等與之取得聯繫了麼?」
聽到烏蓬滄這麼一問,四位烏家老祖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其中一位山羊鬍老祖自信開口答道:
「此事進展順利,三祖前些時日已傳來消息,那位邪修問道對於共享納特蘭天道很感興趣。
「其只提出一個要求,需要吾等藉助天道幫忙尋找殺害其師妹的真正兇手。」
烏蓬滄聞言,不屑發出一聲嗤笑:
「沒想到邪修問道居然會有求於烏家,真是可笑,荒謬。
「讓三祖告訴他,只要天邪盟願充當攻入聖洛索倫的先鋒,整個納特蘭天道都可贈予他。」
這位大國師的話語,讓四位烏家老祖都渾身一顫。
之前開口那元嬰老嫗有些不可置信的顫聲質疑道:
「真要將天道贈予邪修?萬一」
「難道說,汝認為這片大地的天道還有未來?」
烏蓬滄再次語氣冰冷的將老嫗話語打斷,冷喝反問:
「西域大荒人相食,北地長城衛脫離掌控,東嶽因果遭不明原因動盪,南州已被邪修蠶食過半!
「告訴吾,留在這片大地還有何未來?!和那群迂腐的大妖一樣等死嗎?」
其聲音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變為了咆哮。
恐怖的元嬰九層威壓讓四位老祖都感覺神魂動盪,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教導國,呵,教導國。」
在發泄完憤怒後,烏蓬滄轉而露出陰森笑容:
「那支傭兵團當初既然能將邪君誅殺,說明教導國內必擁有和納特蘭不同的天道。
「待吾掌控異邦的完整天道後,何愁不能將納特蘭天道重塑?
「屆時,吾便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仙,烏家,也將成為整個世界的主宰!」
這句話帶着濃濃野心的話語落下,四位烏家元嬰老祖紛紛跪倒在地,向着烏蓬滄磕頭。
論天賦潛力,烏蓬滄乃當之無愧的納特蘭第一人。
論手段野心,其架空帝國皇帝,獨攬兵權,讓五州州王膽寒妥協。
就連烏家禁地內的邪君殘魂都被其煉化,讓整個烏家由此獲得域外邪魔奪取天道的超然手段。
「不只是教導國,燎洲神土和奧蘭,屆時也將」
正當烏蓬滄沐浴着星光,張開雙臂訴說着他的偉大計劃時,突然臉色猛然一變,震聲發出怒吼:
「何人敢動我烏家天地因果?!」
這句話被修為擴散放大無數倍,猶如一道驚雷,幾乎讓整個皇都內城都被威壓震懾得劇烈搖晃。
若不是占星台周圍佈置了隔音陣法,這句話甚至能傳遍整個皇都。
不只是烏蓬滄面色駭然。
四位烏家元嬰老祖齊齊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的爬起身瞪大了眼睛。
那位山羊鬍的元嬰老祖似乎想起來什麼,捂着胸口恐懼的怒吼:
「此術乃是掌緣生滅!以如此蠻橫手段纂改天道者,唯有前代大國師卓昊空!」
「不可能!他不是早就隕落,那天階靈器也糟了!快去司內天道祭壇!」
烏蓬滄猛然張大眼睛,口中話都還沒說完,就急切的施展身法衝去烏家控制納特蘭天道的鎮國祭壇處。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包括他在內,所有遍佈納特蘭的烏家修士都感覺冥冥之中,一雙無形大手從他們身上割去了什麼。
「噗!」
烏蓬滄衝到一半的身軀驟然跌倒在地,胸口一痛,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修為在此刻竟生生跌到了元嬰境八層。
不只是他,所有烏家元嬰老祖不管是閉關,還是在外,修為都在這一刻跌落一層。
「反噬!不!是誰,究竟是誰!!!」
烏蓬滄狼狽的站起身,也不顧周圍湧來的皇城禁衛們詫異的眼神,朝天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而恰好在這時,一道從皇城外飛來的烏家老祖捂着胸口,嘴角掛着鮮血落在了他面前。
「蓬國師大人,大事不好!
「家族內第三祖的命牌崩碎,他在南州隕落了!」
當聽到這位家族老祖的話語後,烏蓬滄像是終於找到了烏家天地崩壞的答案。
他在周圍禁衛們的攙扶下,幾乎是用盡全部修為,用不死不休的語氣咬牙切齒說出了五個字:
「邪修天,邪,盟!」
周圍的禁衛和聞詢趕來的皇都大臣全都清晰聽到了烏蓬滄說出的這句話。
能讓大國師對那南州邪修聯盟如此仇恨,所有人都面色駭然,而其中更有不少來自南州的大臣臉上掛着興奮和嘲弄。
在這之前,解決南州邪修之亂一事一直都被大國師和烏家大臣在朝堂上打壓拖延。
明明處理邪修才是當務之急,可大國師和烏家卻反而將懲戒北州長城衛不服從軍部號令一事提上議程。
此時這幅狼狽模樣的烏蓬滄和烏家人,在他們看來便是養虎為患,自食其果!
而與此同時,在南州早已淪為一片死地的大康縣廢墟內。
被黑色侵蝕雲層籠罩的夜幕下,數萬名來自南州各宗的邪修正身穿白色喪服,無比反常的一言不發。
仿佛正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哀悼葬禮。
而在無數邪修所注視的中心,大康縣昔日的縣令府廢墟已被打掃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幾乎堪比宮殿的恢弘靈堂。
只是仔細看去,卻能看見這處靈堂的周圍遍地乾枯屍骸和骷髏,數量多到肉眼都數不清。
一陣陰風吹拂而過,空中仿佛都帶着無數冤魂的痛苦哀嚎。
而這些屍骸中最顯眼的,是一具還套着黑白雙色道袍,直到死亡,臉上都帶着驚懼神色的乾枯屍骸。
赫然是被抽乾一切生機的烏家第三祖。
身着白色喪服,雙目猩紅的宋千機正一隻腳踏在烏家第三祖乾枯的屍骸上,不斷將其發出哀嚎的元嬰一點點撕碎,搓揉成丹藥。
似乎是感應到什麼,已成問道的宋千機猛然仰起頭,將猩紅色的目光看向東方。
把手中不斷折磨的烏家第三祖殘餘元嬰一把捏碎,生生吞入口中後,宋千機嘴角勾起嗜血瘋狂的扭曲笑容:
「弒吾師妹之人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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