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一步步走到林老爺身邊,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你……你先回去,這些事和你無關。」
林老爺的眼神有些複雜。
安姨娘不再看林老爺,轉身走到大夫人身邊,同白姨娘一起將她扶起來。
「今日我們幾個全在這了,你還有什麼話全說明白,也好讓我們死得清清楚楚。」
安姨娘這麼多年雖然最不起眼,但性子卻十分剛烈。
男子輕笑,剛要開口就被林老爺阻攔,
「你夠了!你還要害我到什麼時候!你把我毀到這個地步還不夠嗎!」
林老爺喊得撕心裂肺,雙目通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受害者的形象。
可男子才不管這些,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倆早已成為了一個人,林老爺心裏怎麼想的他再清楚不過。
「安姨娘,我覺得你是幾個人中被欺騙的最慘的,說實話,我很心疼你,因為你身上背負了一條人命。」
安姨娘慘白着臉,嘴唇微微顫抖:「什,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男子看了林老爺一眼,緩緩說出了塵封了十餘年的秘密,
「當年你兄長和林老爺是同窗,兩人情誼深厚,做詩、喝茶、賞花……無論做什麼事都要黏在一起。
時間一長,你也理所應當地通過你兄長結識了林老爺。」
安姨娘垂着頭,他說得沒錯,當年她一直跟在兩個哥哥身後玩,還被調笑說是跟屁蟲。
男子繼續說道:「林老爺對你一見鍾情,自那之後更是以面見你兄長的名字偷偷見你,他還想着等你及笄後就納你為妾,
可事情很快發生了變化,有一日你兄長拿着一支木簪找到林老爺,說你並非他親妹妹,而是小時候外邊撿回來的,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早已喜歡上了你,
所以你兄長親手做了木簪想和你說明情意,可林老爺得知後是怎麼做的,林躍中,你還記得嗎?」
林老爺不敢看所有人,他顫抖着身體,想躲避這一切。
男子當然知道林老爺不敢面對,「他為了得到你,親自把你兄長約了出來,然後一把把他推到河中,
當天還下了雨,你兄長的屍體順着河流飄到郊外,直到三天後才被發現,那時所有的證據都已消失不見。」
安姨娘癱軟在地,茫然地看着周圍。
「你們父母早已離世,家中只剩你們兄妹倆,兄長的意外離世令你悲痛萬分,林老爺就是這時候出現在你身邊,訴說着對你的愛意,他說希望代替你兄長照顧你,陪伴你。
你心軟了,答應了林老爺,成了他的妾室,這麼多年過去了,安姨娘,你兄長死不瞑目啊。」
男子嘴角掛着邪惡的笑容,表情里充斥着瘋狂。
林老爺再也受不了,他狠狠抓住男子的衣領咆哮,
「你到底想幹什麼,誰允許你說出來的,你吃我的喝我的,享受着金銀財寶,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男子一把推開林老爺,「因為我想毀了你!毀了整個林家!」
林老爺愣住了:「你,你說什麼?」
男子看着林老爺震驚的模樣笑了,笑得十分滿意,
「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才是,三十多年前,林家有兩子,長子天資聰穎,性情純良,無論是繼承家業經商還是讀書學習走仕途都是好料子,
次子玩心頗重,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為了家業不被敗光,當年的林家家主決定不分家,把家業全交給長子,次子跟着親大哥,日子總不會差到哪去。」
他看着林老爺漸漸慘白的臉笑得越發滿意,
「可這次子不甘心家業落入他人手中,於是趁着兄長一家去外地談生意時,和賊人勾結害死了兄長一家,
幸運的是,那長子年僅五歲的兒子卻活了下來,跟着路過的乞丐一路漂泊,最後在永州生活,靠着坑蒙拐騙的本事混口飯吃。」
「那個年僅五歲的孩子就是我,林齊中!」
林老爺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被害得這麼慘,
看着林齊中的臉,林老爺害怕地一步步往後退,
「可你的遭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當年也只不過是一個無辜稚子啊!」
父輩的仇恨為什麼要讓他來背負,害人的又不是他。
林齊中笑得嘲諷:「無辜?到底誰無辜?你住着明亮的大院子,我飄無定所。
你吃着山珍海味,我連果腹都成問題。
你穿着繡娘幾個月才能制出來的華貴衣裳,我卻連穿件粗布麻服都是奢望。」
「林躍中,林大善人,你在享受着奢靡生活,拿着成千上萬兩銀子去幫助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你們搶來的?」
林齊中每說一句,林老爺就往後退一步,直到最後他無路可退地靠在牆上。
林齊中看着林老爺這樣子不屑道:「本來我也沒想找你們報仇,可就在十年前,你父親帶着你找上門來,承諾我只要治好你就可以換來無數的金銀財寶,
多可笑,用本屬於我的錢來找我治病。」
「當我知道你是天閹之人我是多麼的興奮,這是天意!是老天讓我回來報仇的!」
林齊中越說越激動,十餘年的等待,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林老爺絕望地靠在牆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頭狼是他親手引進來的。
林齊中一步步走到林老爺身邊,掏出一把早已準備好的匕首,
今天,他終於可以為父母手刃仇人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咧嘴一笑,
「對了,想知道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
他埋伏這麼多年,怎麼肯甘心只殺林躍中一個人呢?
當然是連帶罪魁禍首一起送他們下地獄啊。
「我從回來的第一天起,就給他們下了無味無色的西域密毒,每次我都只下一點劑量,
十年,就是為了讓他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無藥可救,絕望而死。」
林齊中拿着匕首輕輕點着地面:「怎麼樣,這個禮物還喜歡嗎?」
說完,他剛準備動手,就被身後的一個聲音阻止,
「住手!」
林老爺驚喜地發現出聲阻止林齊中的居然是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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