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大營旁的戰場,段修臣仰頭望天,神色無奈。大勢已去!
事情是怎麼慢慢發展到這一步的呢?
演武之前,南西兩部都只將彼此視作對手,誰也沒把東部放在心上,尤其是在確定了東部的脆弱陣容之後,兩部修士皆都覺得,這一次演武,東部又只是來湊個熱鬧的。
但就是這樣看起來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東部,居然讓南西兩部聯手也無力抗衡,殺的他們毫無脾氣。
歸根結底,還是太輕敵了。
若是兩部最初就一起聯手,全力壓制東部,那東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戰果。當然,也是敵人太狡猾了,最初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待到演武中程便各種手段齊出,搞的人應接不暇。
眼下這邊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東部九人中的八個雖然看起來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依然佔據着地利上的莫大優勢,另外再加上一個實力貌似比自己還要強一些的陸葉.....
段修臣自知,已無力回天。
可,終究有些不甘!
陸葉邁步上前,提刀示意:「來!」
段修臣視線下移,對上陸葉的眸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與自己最後再戰一場!心神一斂,神色也變得肅穆,一身靈力迅速沸騰,轉瞬間戰意沖霄!
「殺!」
他口中蹦出一個冷厲的字眼,縱只孤身一人,也如千軍萬馬,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陸葉衝去。
與此同時,陸葉也提刀迎上,身後八人巋然不動,只做靜靜觀望。
兩道身影急速朝彼此靠近,各自身上綻放出來的靈光眨眼間變得明亮無比,轉瞬碰撞在一處。
剎那間的凝滯,各自靈力絞殺在一處,一塊從附近掠過的隕石直接化作齏粉。
海棠等人運足目力,凝神觀瞧,透過那氤氳靈光的遮掩,清楚地看到段修臣的拳頭擋下了陸葉長刀的斬擊。
一位星宿後期修士的全力爆發,不但讓拳峰之上蘊藏了狂暴的殺傷,更有凝實的靈力防護。
磐山刀竟一時斬之不透!
兩人的身形僵持着,各自兇猛催動靈力,身形前傾,凝視着對方的雙眸,幾乎形成了面貼着面的場景,只做那最後一搏!
三息之後,僵持被打破。
海棠等人清楚地看到,陸葉的長刀往前微微壓去,段修臣的身形並沒有後退,但他擋住長刀的拳頭上凝練的靈力防護卻被破開。
這無疑意味着在這樣硬碰硬的交鋒之中,段修臣已經落了下風。
並非是因為陸葉手中有兵器,而段修臣沒有的原因,莫說段修臣是一個星宿後期,哪怕他只是真湖,神海,所選擇的鬥戰方式也都是自己最擅長的,他沒有兵器,但拳頭就是最適合他的兵器,真強行讓他拿着什麼兵器爭鬥,恐怕還會影響實力的發揮。
段修臣神色平靜,哪怕確實落入下風,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長刀繼續下壓,徹底破開了靈力的防護,斬在了段修臣的拳肉之上,鮮血飛濺,沒有了對方靈力的阻擾,下壓的速度陡然增快,一抹驚艷的刀光划過時,已將段修臣的半條胳膊連帶着半個身軀斬開!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段修臣的另一隻拳頭搗出,印在了陸葉的臉龐上。輕飄飄的毫無力道,仿佛清風拂面,陸葉的身形甚至都沒晃動一下。在將自身所有力量傾注在那兇猛一拳中之後,他已沒有更多餘力了....
身影消失之前,一直神色平靜的段修臣沖陸葉咧嘴一笑,仿佛最後打了陸葉一拳,他也不虧一樣。
陸葉身後,海棠等人靜靜地觀望着,沒有歡呼,也沒有雀躍,各自神色複雜。
陸葉帶領東部贏的這次演武,奪取第一,是值得高興的事,但陸葉身為一個人族,以星宿前期的修為,正面拼殺一個小人族的星宿後期,就無法讓人高興起來了。
當然,這樣的拼殺其實並不能體現一個修士真正的底蘊。
因為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最後一次碰撞,無論陸葉還是段修臣都捨棄了對自身的防護,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了那狂暴一擊,所以必然有一人會戰死當場。
真正的鬥戰可不會這麼直來直去,雙方肯定要拼盡各種花里胡哨的手段,慢慢搶佔優勢,再將優勢轉化為勝勢乃至殺勢!
但這並不能抹滅一個星宿後期的小人族在這樣硬碰硬的爭鬥中,敗給了一個星宿前期的人族的事實。
這讓東部眾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小人族太弱,還是陸葉太強?
若是後者,那也無所謂,自古人族多雄驕,總有一些時代的新星,光芒萬丈,耀眼的讓其他種族無法直視。
可若是前者....那他們所有人都要反省一下了。
詭霧空間中,當代表段修臣的紅色光點湮滅的時候,三部日照,甚至包括東部,都微微一聲嘆息。
這不是他們期望看到的事情,海棠等人能想到一些東西,他們這些日照又豈能想不到?
沉默了一下,西部那最年老的日照開口:「看樣子,有必要讓小崽子們多出去走動走動,磨礪磨礪了,找個機會,大家坐下來一起商討一下,拿個章程出來吧。」
事實上,日照們不是頭一次意識到小人族的問題,只不過小人族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為是隨着方寸山的漂泊而移動的,都沒辦法離開本部方寸山太遠,這就導致他們歷練不足,不像其他界域的修士,能夠四下闖蕩,自家界域就在那裏,想家了還可以回去看看。
但哪怕意識到了,也難以改善,日照們也無法下定決心去做這件事。
這一次演武暴露了很多問題,尤其是陸葉與段修臣的最後一戰,讓日照們意識到,再這樣得過且過的話,日後這廣袤星空,恐怕就很難有小人族的立足之地了。
星宿後期被星宿前期給殺了.....實在太丟臉。「可以!」南部這邊的朱老二點頭同意。
東部自然也沒意見。
「那就這樣。」西部那位日照身形一晃,消失不見,其他南西兩部的日照也無久留之意,紛紛離去。
陳玄海等人最後才離開,重新出現在黑淵旁,陳玄海和吳奇墨對視一眼,忽然齊齊對着蘇玉卿行了一禮。
蘇玉卿一臉懵:「兩位這是做什麼?」
陳玄海道:「無論如何,都要多謝蘇道友為本部拉來強援,如此方能奪得演武第一,嗯....道友的付出,本部不會忘懷!」
吳奇墨也在一旁猛點頭:「是是是,本部這次能得第一全虧蘇道友,我與陳兄當銘記於心!」
你們最好還是忘了!
蘇玉卿又氣又惱地瞪着他們,一甩頭,懶得跟他們多說。
黑淵之中霧氣翻滾,一道道身影從中竄出,正是參與演武的東部九人,海棠一馬當先,陸葉等人緊隨其後。
見得陳玄海三人依然在此等候,海棠連忙上前一步,盈盈行禮:「弟子們幸不辱命!」
陳玄海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們都做的很好,好的出乎我們的預期。」說話間,瞧了陸葉一眼,眸中滿是讚許。
全程觀瞧了演武的過程,他自然知道這次最大的功臣是誰,但這個時候就不必多說什麼了。
原本在他的立場來看,陸葉只是個晚輩,但因為有蘇玉卿,這個時候又不好真的拿他當晚輩來看,不過不得不說,蘇玉卿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這一點他自嘆弗如。
「此次演武,你們也辛苦了,先各自回去休憩吧,不過此番雖得第一,但爾等卻不可驕傲自滿!」
眾人紛紛稱是,哪裏敢驕傲自滿,這一趟若不是有陸葉從中各種籌謀,莫說第一,便是第二都拿不到。
可以說,演武第一的功勞九成都是陸葉的,剩下的一成才是他們出的苦力。眾人散去,蘇玉卿帶着陸葉和海棠朝仙靈峰的方向飛去,一路無話。
待到那山谷上空,蘇玉卿放開了靈力的裹挾,陸葉徑直落了下去。
一直等在這裏的念月仙察覺動靜,出來查探,見是陸葉,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確定沒有缺胳膊缺腿的,這才問道:「怎麼樣?」
「還行!」陸葉隨口道。
「那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裏?」陸葉一怔:「忘記問了。」
主要是飛回來的路上,蘇玉卿臉色不太對,冷冰冰的,他也不好貿然開口。
念月仙不由瞪他一眼:「你莫不是在這裏得了個道侶,流連忘返了吧?若如此,你自己留在這,我一個人離去。」
「師姐說的什麼話,我與海棠的道侶之事只是個幌子,騙騙外人的,要不然沒法解釋我為什麼能進黑淵。」
念月仙輕哼一聲:「那誰知道?再說了,海棠之前也說過,非得身懷小人族的氣息才能進入黑淵,你若與海棠的道侶只是幌子,那又如何進入黑淵的?」
這話問到了陸葉的痛處他面不改色道:「那位蘇前輩有秘術,可以讓我以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進入其中,具體玄妙我也不知,師弟我只是聽從安排。」
念月仙將信將疑。
陸葉生怕她再問出什麼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便開口道:「我先行恢復,過兩日若是對方若是不主動說,我便讓海棠師姐幫忙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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