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不必如此的,為什麼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春香的腦子好亂,想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狠狠地攪動着,她的大腦和四肢都麻酥酥,暈乎乎的。
「你少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了,大人雖然花心但也是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成了朝中重臣,可你給我找的夫君呢?」
「看起來儀表堂堂,還是個小官,但卻是個病秧子,我剛嫁過去不久人就沒了!」
「你表面上為我着想,說不定心裏是盼着我一輩子都過的淒悽慘慘的,才合了你的心意。」
「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葉淑顏深深望着春香,神情悲憫。
她握着帕子的手指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深深望了春香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們都已經撕破臉了,為什麼葉淑顏還能這麼淡定!
她不懂,春香不懂。
是她的憤怒對葉淑顏來說渺小的不值一提,還是葉淑顏從未將她放在心裏!
對着羅文玉這個渣男,葉淑顏尚且可以說出那麼多話,怎麼到了她這,就一句話也沒有了?
果然,說什麼姐妹情深,都是假的,誰會對親姐妹漠不關心,毫不關注呢?
【這就完了?】
【渣男倒是受到懲罰了,可小丫鬟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嗎?】
盼娘也覺得,對春香的懲罰太輕了。
這春香是丫鬟,是奴籍,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不願意娶的,能嫁給官宦人家做正頭娘子已經是不錯了,她竟還不知足。
葉淑顏就是一個凡人,也不是神仙,怎能算得到人幾時生幾時死,這也能怪到葉淑顏的頭上?
葉淑顏走了,牆裏只剩下了羅文玉反覆咒罵春香的話語,顯然是將現如今的遭遇都怪在了春香的頭上。
怪春香勾引他,怪春香害的羅家丟了顏面。
羅文玉這般討厭春香,想來葉淑顏就算是什麼都不做,春香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羅文玉的話罵的很難聽,但翻來覆去的就這麼幾句,盼娘覺得無趣,就打算抱着甘甜走了。
正當她們打算離開的時候,院內又有了新的變化。
【嘶,搞快點,在多待一會,大舅媽的胳膊都要麻了。】
其實還好。
盼娘活動了一下胳膊,雖然有些麻,但也不耽誤抱孩子,主要是今天的事挺有趣的,話本子裏都沒這麼刺激。
別說是胳膊麻了,就算是全身都麻了,她也要聽完這個故事。
她想着默默站近了些,確保牆內的每一句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嗓子很尖細的女聲,對着春香說道:「看在主僕一場的份上,夫人賜下了一杯果酒,這果酒可是用了數十種名貴的果子釀成的,珍貴的很,春香姑娘可別浪費了。」
給酒?
盼娘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這春香都已經背叛了葉淑顏,葉淑顏還能賜下這麼貴的酒,怪大方的哩。
要是她的話,才不給賜酒呢!
【來了來了,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賜毒酒環節。】
春香顯然也是明白的,這杯酒下去她就沒命了。
這酒不能喝!
她端着酒杯,腦海中都是如何逃避的辦法。
見她這副樣子,端酒的下人勸道:「春香姑娘,你還是喝了吧,你與夫人畢竟是自小到大的情分,喝了這酒也可保全些往日的情分,若是不喝,怕是連這點情分都沒了。」
在這深宅大院中,得罪了主人家的僕人是什麼下場春香當然知道,不管是在葉家還是在羅家,但凡是得罪了主子的都沒有好下場。
即便是僥倖活下來,也要受許多磋磨,倒是不如一杯酒下去,走的乾淨利索。
她不再猶豫,仰頭喝下了酒。
這酒真是好酒,口感綿柔順滑,還帶着絲絲的甜,一點也嘗不出藥的苦澀。
她猛然間想起,她小的時候最怕苦了,有一次生了病,說什麼也不看大夫,拖着病幹活被葉淑顏發現罵了她一頓,還是葉淑顏親手煎了藥,餵她吃下。
怕她苦,天真的加了許多的糖,有沒有破壞藥效不說,那味道是真真的難喝。
不是單純的苦,又臭又澀又甜。
葉淑顏一個千金大小姐,手是用來寫字彈琴的,哪裏做過這種粗活,手上被燙了好幾個燎泡,足足半個月才養好。
「麻煩幫我帶句話給夫人,就說春香知道錯了。」
葉淑顏嫁人時,她埋怨葉淑顏放着高門大戶不嫁,反而嫁給了一個窮小子,連帶着她都跟着受苦,內心對葉淑顏有着諸多的埋怨,伺候起來也越發的不盡心。
那個晚上,她聽到了葉淑顏的求救,可她太害怕了,不敢主動與那些人對上。
她在門前佈置了陷阱,準備了武器,本想着只要葉淑顏來敲她的門,她就去幫忙。
可沒想到,葉淑顏敲遍了全府的門也沒來找她。
第二日看見葉淑顏身上斑駁的痕跡時,她一邊上藥,一邊掩藏住自己眼神中的心虛和鄙夷。
葉淑顏怎麼就那麼賤,寧願去求自己的公公也不來找她,若是來找她也不會受這般的苦。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葉淑顏的決定不全是錯的,那個印象中淡漠不理世事的中年男人,攬着葉淑顏的腰,將傷害葉淑顏的人全都凌遲處死。
凌遲——
處死!
就連那個纏着羅文玉,不讓羅文玉去救人的小妾也在其中。
院子裏的血,下人們沖了一天一夜都沒沖乾淨,那畫面她至今都難忘。
死了這麼多人,羅文玉卻連問也沒問一句,只說了句:「這些人若是惹惱了父親,死有餘辜。」
全然不顧裏面還有他寵愛的妾室。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權勢的好處,只要有了權勢,就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雖然沒有權勢,但葉淑顏已經有了,葉淑顏有就等同於她也有,於是她借着葉淑顏的勢做了許多事,有好有壞,具體做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那時她春風得意,甚至恨葉淑顏怎麼不早點爬上公爹的床。
不久後葉淑顏就懷孕了,不知是什麼原因,開始不停地給她搜羅婚配的對象。
成婚?
成什麼婚?
她這樣的身份又能嫁什麼樣的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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