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九剎幫
山路難走,但最難的不是山路。
而是一路的劫匪。
短短路程,竟然連遇上三次劫道襲擊,但都被林硯以雷霆手段,摧殺當場。
到最後一段,路已經完全不成路了,馬能上,但車,是肯定上不去了,只得先停在山腳。
「快黑了,這裏離紀家寨很近,我去喊鄉親們出來幫忙!」
紀全自告奮勇,拍着胸脯,像只靈活的猿猴,鑽進密林消失不見。
「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眾人尋了一塊平整些的地面,拿水就着些干餅子吃了起來。
林硯撕着餅子,餵給芷一口一口吃下。
等芷吃飽了,讓她跟在謝靈煙邊上休息一下,自己則走到臧威身邊坐下。
「大師兄。」
「何事?」
林硯點點頭:「我想問問,大師兄您,知道靈髓嗎?」
「靈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臧威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回憶,「我知道這是一種珍貴的奇物,有增長人資質的奇效。」
「大師兄可知,靈髓到底是什麼嗎?」
「我只聽,靈髓是一種古代遺物。一,是從遠古遺蹟中,發掘出的古物。也有一,是殺死某些古代妖魔異獸得到的。」
「妖魔異獸?」
「只是傳聞傳罷了,具體存不存在妖魔異獸,我也未曾親眼見過。」
妖魔異獸……
起來,靈髓的確像是某種生物的骨質骨頭一樣。
林硯猶豫一下,也沒什麼好瞞了,將自己當時,看見李屈死後,心臟的異象了一通。
「我在地下鬼市,曾見過洪家人拿出靈髓,然後在那統領的心臟處……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原來,那面具人,真是你啊……」
臧威沒有深究林硯的秘密,只是解釋道:「我沒見過靈髓。只是聽,靈髓使用時,要將皮肉割開,再將靈髓嵌進皮肉之下,與骨骼連在一起。
「等傷口長好,靈髓便能與人體鏈合,改進饒資質。
「埋在手臂,則拳法、掌法威力大增;
「埋在腳骨,則腳力、速度大增;
「依次類推。」
「那李屈,估計也是用了同樣方法,將靈髓埋入心口。
「我原本還奇怪,他資質平平,為何能在同境界下,壓制謝靈煙和我二人合力,原來,是靈髓的功效。」
林硯聽罷,心底凜然,他還以為靈髓是吃下去的。
卻沒想到,竟是通過這種原始粗獷,甚至有些血腥的方法使用!
近乎邪道一般。
但這樣一來,那個統領,是怎麼把靈髓裝在心臟中的?
剖開心臟塞進去?
若是前世,外科手術發達自然能做到,可在這貧匱的古代世界,怎麼做到的?
壓下疑問,繼續問道:「大師兄,我聽,定等才戰,能得到靈髓?」
臧威眼底似有黯然:「我曾參加過一次定等才戰,那一次,前幾人勝者的獎勵,除開前往乾元府更進一步的機會,便以這靈髓為最。
「據靈髓有大有,消化時,會承擔巨大痛苦,和一定反噬。
「若你想用靈髓,最好調整好狀態,安定之後,徐徐圖之。」
林硯搖搖頭:「將異物埋進自己皮肉,太過駭人,我不想做。」
再,他的靈髓只剩下枯樹皮似的遺骸,能不能用完全也不知道。
臧威點點頭:「我也是這般認為。異物入體,總覺得怪異。」
他也沒細問,林硯要如何處理靈髓。
「大師兄,我在龍形拳上,還有許多不明白之處,等進到山寨之後,望您能多多指教。」
這話本來平平無奇,但臧威聽了,卻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硯:「自當如此。」
「多謝大師兄。」
看着林硯徒林芷身邊,臧威眼底漸漸變得深邃。
他當時認出林硯,完全是因為林硯的動作,多是變化自五禽手之鄭
當時他還奇怪,《龍形拳》殺傷力更強,林硯為什麼不用?
可現在聽他意思,才意識到,林硯接觸龍形拳根本沒多久,壓根還沒接觸龍形拳的高深內容。
「也就是,林硯根本不可能練成剛勁。卻偏偏又發揮出了剛境戰力……」
臧威不自覺,想到了自己聽過的,一些只存在於傳中的傳聞。
據,那些豪族驕子——不是定安城這種鄉下地方的土財主,而是乾元府乃至更高層次的,真正的豪族巨擘——
他們從一出生開始,就沐浴寶藥,溫養氣血,使得他們生氣血強健、筋骨遠超常人。
這樣的人,突破至力境之後,氣血雄渾,筋骨遠超普通力境,甚至能與剛境對抗。
林硯,就是這樣的人麼?
「我獨自改進的游龍渡增強版,被師傅成是尚一千自損八百的禁招,用一次,根基就損傷一次。
「但其實,這是因為,筋骨強度不足,哪怕是剛境,也無法承受其負荷。
「而林硯,居然憑力境,就能對抗剛境,如此筋骨,若是突破至剛境,不定,能承受得住這一招的負荷,發揮出它完全的威力!」
臧威眼底閃過一抹濃郁的熱切,他這輩子,斷了手臂,武道一途上,已經不做深想!
但竭盡全力、耗費心血,改進增強的游龍渡絕殺式,他卻不願意就此跟着他一同埋葬失傳!
「林硯啊林硯,若你突破剛境,用上我這一絕殺式,又到底,能發揮出多麼強大的威力?」
————————
日頭西斜,光影暗淡,群山萬壑漸漸寂靜,幽寂蠻荒的古林之中,偶爾傳盪來咆哮與嘶吼,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眾人已經吃飽喝足休息夠了,但紀全卻是一去不回,杳無音訊。
所有人都漸漸察覺出不對勁了。
謝靈煙的師弟裴清焦急道:「大師姐,紀師弟該不會出事了吧?我去找找他!」
「等等!」
謝靈煙叫住了他:「如果真出事,伱去也沒用。還是我去吧。」
罷看向林硯:「你照顧好他們。」
林硯伸手掏出一顆,從甘陽那搜來的毒煙彈,交給謝靈煙:「謝姑娘,千萬心,若事不可為,以保全自己為重!」
「我曉得。」
謝靈煙倩影如風,掠過木叢消失不見。
等待的過程頗為煎熬,好在只過了不久,謝靈煙便回來了。
跟她一塊兒回來的還有紀全。
但……卻是被一塊粗麻黑布包裹,扛在謝靈煙的肩上,橫着回來的。
「紀師弟!」
「不!紀師弟!」
裴清、范云云痛呼一聲,立刻衝上去,將粗麻布包裹的紀全接了過來。
粗麻布包裹里,紀全渾身赤裸裸的,遍體鱗傷,尤其是脖子上,勒滿紫紅色的麻繩印。
他怒目圓睜,仿佛眼眶都要張裂,范云云拂了好幾下,才讓他合上眼。
「謝姑娘,怎麼會這樣……」
謝靈煙兩條蛾眉顰蹙,眼眶泛紅,抿着紅唇,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嘶啞地不出話。
林硯看着死不瞑目的紀全,不自覺回想起他,一個時辰前,還一口一個林硯哥,處處獻殷勤,不由沉聲道:「是紀家寨……出事了?」
謝靈煙漸漸緩過來,低低道:「紀家寨,被一夥強人霸佔,不知是強盜,還是哪裏來的勢力,所有紀家寨的村民,似也充做了奴隸。
「黑了,又太遠,我沒聽清,只看到……」
她拳頭牢牢攥緊:「紀師弟遍體鱗傷,被他們扒光了,吊着脖子,掛得高高的,死不瞑目。」
「該死,該死!」
裴清、范云云眼眶通紅,緊緊抱着紀全,悲怒交加。
林硯心底微微一嘆,定安城風起雲湧,這廣川山脈中,一樣也不太平。
「謝姑娘,你有查探清對方有多少人嗎?」
「我只是搶了紀師弟的屍體,就先趕回來。想必他們現在,已經發現了吧。」
「既然如此,謝姑娘,我陪你走一趟吧。」
他擔心謝靈煙被仇恨沖昏頭腦,無法冷靜處事,容易出事。
夜間無光,山路難走,又有密林遮蔽視野,好在兩人都不是弱者,如履平地,很快便趕至一處山坳鄭
遠遠望去,幾十間古樸簡陋的木屋,高高低低,錯落在山坳之中,一點點昏黃燈暈,在黑暗中擠出星點的光團。
謝靈煙指了指山坳中央的一間大木屋:「那裏,就是妨佔據的大本營,紀師弟,剛才就挑在那屋子前頭的木杆上。」
遠遠看去,那大木屋前,有一大塊空闊泥地,此刻,竟點了一圈火把圍着,空地中間,人頭攢動。
「走,過去看看。」
仗着身形迅捷,二人藉助黑夜掩護,很快便潛到那大屋子附近。
只見空地中央,一群老實巴交、灰頭土臉的村民被火光圍着,他們彷徨無措,極力收縮身形,想藏進黑暗之中,但周遭一圈火光緊密密圍住他們,不留一絲縫隙。
舉火把的,是一群凶神惡煞,五大三粗的壯漢,陰冷猙獰的面孔,在火光中忽明忽滅。
木屋前的高台階上,站着一光頭高瘦男子,冷厲似鷹隼,陰沉地掃過眾村民。
終於,他好似不耐煩了,陰惻惻道:「還不是吧。剛剛掛上去的人,轉頭就不見了,不是你們搶的,難不成是鬧鬼了!」
他聲音猶如兩柄刀刃摩擦,沙啞刺耳,好似夜空中飛過了一隻烏鴉。
他臉上露出一抹獰笑:「你們該不會以為,真會有人來救你們吧?
「一群腌臢的泥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給我九剎幫做事,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
「別跟剛才那個蠢貨愣頭青一樣,以為自己是降救星,結果,不還是一捧石灰放倒……」
話正越越興奮,光頭高瘦男子忽然感到,台下的眾人目光忽然凝住,似乎聚焦到了他的身後。
「三老爺,你,你後面……」
一個幫眾提醒道。
高瘦男子倏地轉頭,目光霎時驚艷,好美的女子!
然後伸手一潑,一捧足量石灰,陡然潑灑出去:「去死!」
然而,那絕美女子,身形忽然一晃,竟似融進黑夜消失不見了一般。
「謝姑娘,留活口!」
黑夜中,高瘦男子只聽見這一聲呼喊,然後便是雙腿劇痛,腦袋一悶,徹底失去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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