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
她靜靜的看着我,像是在等待着我的回應。
我故意噗嗤一笑,隨後將她的手拿開,淡淡地回道:「你現在還挺會安慰人的嘛。」
她有些錯愕,卻也收回了愣在空中的手,尷尬地笑了笑。
我看着她稍顯失落的表情,趕忙打岔道:「那個菜待會冷了,快吃飯吧。」
我立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來,不想和她在這個話題上再糾纏下去。理由也很簡單,我不喜歡在心愛的人面前,展示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那會讓她覺得我更沒用。
似乎所有男生從小就被灌輸了「成為男子漢」這樣的觀念,所以一直需要和其他人展示出自己雄性偉岸的一面。可能不論男女,都有自己不同的社會定位,而男性,就是要成為日後家庭頂樑柱的存在,更不能輕易認輸。
只是有時候我也會在想,那如果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也有很難過的時候,我該怎麼辦
這個課題,似乎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過我。
「你在想什麼呢?」她見我發呆,突然問道。
我趕忙繼續吃着,輕描淡寫道:「沒什麼。」
「工作的事?」
「算是吧。」
她見我這麼說,又繼續盯着我說道:「我剛才沒和你開玩笑,我認真的。」
「什麼?」我不禁瞥了她一眼。
「養你啊。」
我頓時有些一陣苦笑,「別逗了。」
我繼續扒拉着碗裏的飯菜,她卻直接把我的碗拽了過去,輕蹙着眉頭噘着嘴說道:「你別吃了,餓死鬼投胎啊。」
「吃飯也不讓人好好吃啊?」我無奈地說道,但一想到這個飯菜是她做的,我便也沒資格抱怨,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她稍有不悅地說道。
「啊?怎麼可能?」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你對我這麼好,還做飯給我吃,怎麼可能對你有意見?」
「那怎麼感覺你這幾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都不愛說話了,也也不理我。」她的嘴噘得更高了,像是個生了氣的小女孩,甚是可愛。
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這幾天對我這麼「上心」了。她估計是看我心情不好,以為我還在因為上次的事還耿耿於懷,所以不免胡思亂想了一番,以為我對她有意見。
「沒有啊。」我否認道,「這段時間不是工作的事還沒着落嘛,所以有點煩而已,沒不理你。」
「還狡辯?你除了今天話說的稍微多了一點,這幾天哪天主動找過我?」她置氣道。
「大姐,我上次不是說了嘛,你的魅力太大了,我這不是剛做完手術,怕又遭罪嘛,所以」我苦澀地說道,想起上周的折磨,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後怕,「而且這段時間我真的在忙着找工作,也沒那麼多心思在其他的事上面。」
「那你是不是壓力很大啊?」她突然又變得溫柔了起來,輕聲說道。
我怔了一下,隨即還是點了點頭,坦白道:「是有點。」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聊聊天啊?」她說道,「看你有時候回來的時候,都垮着個臉,可難看了,我又不好意思打擾你,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所以我就只能給你做點好吃的,希望可以讓你開心點。」
她的聲音很小,卻已然在我的心裏振聾發聵。怪不得她這段時間都每天晚上都做飯,有時候我說隨便點個外賣好了,她卻堅持說要自己做飯,還一頓比一頓豐盛,沒想到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讓我開心起來。
只是她的廚藝時好時壞,好不好吃,也是完全看運氣。
我想到這裏,嘴角不自覺地又勾起了一抹微笑。隨即深深吸了口氣,平靜地看着她道:「謝謝你,思思。」
「謝謝我什麼啊?」她害羞地看着我道,「哦你說做飯啊,也就順手的事。你以後心情不好就和我說,我一定給你做頓好吃的,讓你早點開心起來。」
她說完,不自覺地臉上多了一些柔情美意,讓我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可能在她的世界當中,擁有一頓好吃的,比什麼都開心。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很重要的一點,簡單,純粹,是個知足常樂的單純的女人。
哪怕只擁有一點小甜頭,便已然心花怒放。
要不是現在和她接觸的多了,我真不敢想那個以前高冷、生性淡漠的女人,竟然私底下是這樣一個人。
我輕輕拿過她手裏剛才搶走了的碗,又吃了兩口,卻發現已然沒了胃口,接着長舒了一口氣,抬頭靜靜的看着她,淡淡地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叫恩曜嗎?」
她有些不明所以,莞爾一笑道:「廢話,名字當然是你爸媽取的咯。」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是我外公取的,我爸媽起的名字被否決了。」
「外公?」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那你爸媽給你取的什麼名字?」
「說出來你別笑啊,叫恩多金。」我剛一說完,她像是沒聽見我的囑咐一般,頓時笑的前俯後仰,「哈哈哈,n多金,哈哈哈」
「我不是讓你別笑了嗎?」
她趕忙憋着笑意,故作沉穩道:「好好,我不笑。」
但感覺她的嘴角比ak還難壓,根本憋不住笑,我便也懶得理她繼續說道:「是我外公堅持讓我叫恩曜,說「多金」太俗氣了。」
她憋笑了半天,終是認真地問道:「對,這個「曜」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想問你,後來習慣了,就搞忘了。」
「日,月,星,統稱為曜,所以你可以理解為曜這個字,就是代表着日月星辰,像是一整個宇宙一般。」
「沒想到你外公還挺有文化啊?」
「嗯。」我回道,「還行吧。他以前對我說的是,希望我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擁有自己的一片世界。但我的父母,從名字上你也能看得出來,他只希望我有很多的錢,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出人頭地。」
「很多父母都這樣的,我爸媽不也是嘛,希望我找個有錢的金龜婿,讓家裏的日子好過一點。」
「可我討厭這樣。」我突然緊蹙着眉頭說道,「我有時候感覺自己是不是就只是父母人生的附屬品,這種感覺,讓我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價值和意義。」
我說完後,明顯冷思思的身體也明顯一顫,似乎也想起了從前的一些往事。
「你知道我來杭州的那一天,是什麼日子嗎?」我繼續問道。
「什麼日子?」
「我的22歲生日。」我平靜地苦笑道,「那天他們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大吵了一架,家裏面的東西摔的一地,後來他們又把矛頭對向了我,說我整天遊手好閒,這麼大人了不知道去工作,一畢業就賴在家裏,罵我是個吸血鬼,是個沒用的廢物,說我」
我說到這裏,思緒不禁再次想起那一天的夢魘,頓覺內心壓抑的難受,我趕忙深呼吸了幾大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冷思思也發現了我的情緒有些波動,趕忙離開她的座位,又走到了我的身邊坐下,接着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靜靜的撫慰着我。
我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的生日是12月份,當時還有1個月左右就快過年了,我想的是等過年之後再找工作,畢竟是剛畢業,我甚至還沒做好走向社會的心理準備,我其實有時候也想聽聽父母的建議和想法,可是」
「所以你生日當天離開的家?」她吃驚地問道。
「嗯。」我苦澀地說道,「當時我直接收拾了幾件行李,一個人坐公交車,就去了火車站,然後來到了杭州。」
「他們都沒送你嗎?」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沒有。」
她聽完我的話,臉色頓時也失落了起來。兩個人沉寂在這片沉默之中,各自沉淪。
過了半晌,我的情緒才稍微緩了一些過來,隨後便站起身,開始收拾起了碗筷。
正當我準備端着碗去廚房洗的時候,冷思思卻突然也站起身,接過我手裏的碗碟直接又放回了桌上,隨即直接撲進了我的懷裏,讓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趴在我的肩膀,溫聲地說道:「恩曜,我心目中的你,是一個成熟、幽默、風趣的人,做事有擔當,很專注,不輕言放棄,是個十分靠譜的男人。你家裏人對你的看法不準確,你不用在意他們的話,他們不夠我了解你,一定是這樣的,你相信我,我從來不騙人。」
我就這麼靜靜的被她摟着,雙手愣在空中,眼角卻突然滑落了什麼下來,甚是溫熱。
我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發顫,腹腔傳來的憋悶感,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她輕輕用手在身後摩挲着我的頭髮,再次溫柔地說道:「如果男人也會難過的話,那就哭吧,沒關係的。」
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直接雙手緊緊把她摟進懷裏,頓時放聲地哭了出來,像是孩子一般。
我哭得好委屈,好壓抑,像是22歲生日那天,在火車站的角落一樣。
我記得所有人都詫異地看着我,他們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不解,也似乎有些擔憂,甚至似乎也有些心疼。
「你就是你啊,傻瓜。你不是誰人生的附屬品,你是獨一無二的恩曜,你是你自己生活的英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為你感到驕傲,真的,你很棒了。」
淚水再次朦濕了我的雙眼,內里卻第一次感受到異樣的踏實。
我的腦海里突然鑽出一個小孩,好像是我小時候的模樣。
他靜靜地看着天空,眼睛一閃一閃的。似乎遠在天邊,他終是發現了自己人生的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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