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距離飛星閣兩千公里外的迷途沼澤上,兩道巨大的亮團在天空中猛烈的碰撞。
一道道迸發四射的靈力橫掃八方,萬物隨之湮滅,大地之上如隕石撞擊的坑洞比比皆是,原本沼澤之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宛若山峰般的萬年巨樹,此時已然不復存在,近乎化為烏有。
只剩下泥潭沼澤中細細密密的碎木以及枝丫,在倔強的證明着那些萬年古樹曾經的龐大。
驟然間,兩道亮團忽然分開,師劍東和張景淵的身形顯現而出。
與剛才在飛星閣山門外時的狀態相比,兩人已經大變了模樣,都能明顯感覺到其周身散發出的靈力光暈暗淡了許多,甚至還能聽到師劍東大口喘着氣的聲音,而張景淵只是額頭上多了些細微的汗珠而已。
從現在兩人此時的狀態來看,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張景淵居然佔據了上風。
師劍東神色無比複雜的看着張景淵,他之前雖然已經猜想到,張景淵的實力會比他意想之外的強,但他萬萬沒想到張景淵的實力會強橫到這個地步。
別看剛才的戰鬥,他攻多守少,張景淵攻少守多,但實際上他才是一直被壓着打的那個,整個戰鬥的節奏完全在張景淵的控制中。
說真的,如果不是張景淵的名氣太大,而且出名的時間太早,在剛剛踏入修行便已經名聲傳遍整個雲海星系,基本上沒有任何隱瞞,遮掩境界和修煉時間的可能。
他真覺得張景淵至少要是個在金丹大圓滿浸淫數百年的存在,要不然其實力怎能如此的強橫?
強橫到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地步。
「我想跟張道友你打個商量如何,只要你願意揭過此事,我不但給你靈石百萬,更保證,傾全飛星閣之力,為張道友日後的修行助力,以及整個飛星閣自我之下,任憑張道友差遣。」
師劍東心中狠狠一咬牙,收起內心所有的怨恨和恐懼,直接低頭認輸,並開出自己的條件。
而且這條件已然算作他傾盡所有,能拿出來的所有!
這樣的條件說是喪權辱國,從此不僅僅是他師劍東,包括整個飛星閣,都將淪為張景淵的一條狗,都不過分。
因為他很清楚,這件事看似馮翔雲跟他們之間的事,但整個事件的關鍵卻是張景淵。
只要張景淵不再支持馮翔雲,那這件事就能了結。
本來,他還想憑藉自己的實力,將張景淵幹掉,然後再徐徐圖之。
反正就算是曲惟光再如何憤怒,他最壞的損失,也不可能比他剛才提到的條件,造成的損失要大。
但現在,張景淵已經用實力證明了,他之前的那個想法,究竟有多麼的幼稚可笑,愚蠢無知。
或許他不會直接死在張景淵的手中,但想要殺死張景淵,絕無可能。
而馮翔雲和何冠成那邊,不管誰輸誰贏,他都依舊逃不過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這個下場。
所以此時,他才會一股腦將自己能拿出來的條件,全部都亮了出來。
而且他覺得,張景淵之所以將他引來這荒無人煙之地,以及明知道他做下的那些齷齪事,卻沒有告知曲惟光,說不定便是就有此意。
只是張景淵作為天才,要保持自己天才的臉面以及孤傲,不便主動相提,他也完全能表示理解。
越想,師劍東越覺得這就是張景淵的真實想法。
畢竟如果張景淵不是這般所想,其只需要將此事稟告給曲惟光,那他現在早就被押入天牢,成為地下囚了,哪能還能如現在這般。
「說真的,我對將伱以及飛星閣收到帳下為狗,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尤其是將你收下,我怕我將你收下之後,日後連覺都睡不安生,怕你在晚上趁着我修煉不備,捅我一刀。」
可誰知道,張景淵此時竟嘖嘖的搖了搖頭,語氣中別說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恐怕任誰來聽,都覺得這話是奇恥大辱!
師劍東瞬間覺得一股氣直衝天靈根,腦袋被氣的一片通紅,仿佛真有火焰噴出一般!
恥辱!
他卑躬屈膝主動要給張景淵當狗,結果還被如此譏諷嘲諷,覺得他連當狗都不配,他怎能不氣!
但下一息,一股巨大的寒意直接將他籠罩,如墜冰窟仿佛想要將他冰凍一般。
他現在已然完全搞不懂張景淵究竟是什麼意思,以及張景淵為什麼願意這樣,寧願捨去如此龐大的利益也要去幫馮翔雲。
他和飛星閣的價值,抵得上一百個,一千個馮翔雲。
畢竟要知道,或許張景淵打着日後用馮翔雲來掌控飛星閣的主意,但要知道,馮翔雲只是靈藥一脈的大師兄,而且還是前大師兄,將近六十年過去了,其或許在靈藥一脈,還能有些許的威信,但是距離掌控整個飛星閣,可差得太遠。
而他不但在飛星閣做了三百年的大師兄,更做了這六十年的閣主,整個飛星閣上上下下全部都是他的人。
是真的不相信他會安安心心的給張景淵當狗?
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張景淵拿着他弒師的把柄,就說現在他無法在張景淵面前佔到上風,這要是再過個幾十年,不,甚至只需要二十年,張景淵就完全可以像是捏死一隻螞蚱般的捏死他。
更何況,他還可以發下道心誓言,或者將靈魂的一部分交給張景淵。
反正此時為了活命,他又有什麼不捨得的?
而且他相信這些手段,張景淵不可能想不到。
但偏偏張景淵就是這麼,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的直接拒絕了,他真的萬分不理解,心中寒氣頓生。
哪怕馮翔雲救了張景淵的命,張景淵也不至於如此對待馮翔雲吧。
「那你能告訴我,馮翔雲有什麼為他這樣做的嗎?」
師劍東的牙齒咬破嘴唇,任由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下,如果這個疑惑,他不解開的話,他真是死不瞑目。
張景淵詫異的瞅了師劍東一眼,眼睛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
「你既然願意聽,那我就跟你講講我跟老馮的故事吧。」
說着,張景淵便將他跟馮翔雲認識之後的所有事情,都十分詳細,近乎於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師劍東,唯一也就是將開頭他是故意去找馮翔雲,變成意外偶遇而已。
「你告訴我,就是因為馮翔雲給你的藥鋪煉藥,並且基本上連工錢都不收,所以你就為了馮翔雲,打上我飛星閣的山門,要為其討個公道!」
聽完張景淵所有的講述之後,師劍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如同火山即將噴涌的心情,撕心裂肺的高聲喊道!
瘋了!
他真不知道是他瘋了,還是張景淵瘋了,又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
他還真以為馮翔雲是救過張景淵的命之類,可哪知道真相居然如此的荒誕和可笑。
如果他不是從張景淵所說的這些細節中,知曉張景淵沒有騙他,他真以為張景淵只是在編故事逗他玩。
而且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有些過於的荒誕,其反而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可他真的無法接受,張景淵居然是為了這個理由,跟他真刀真槍的做過一場生死之戰,要將他徹底毀掉!
畢竟說破大天,馮翔雲這麼多年也不過是為張景淵賺了一兩千靈石而已。
就為了區區一兩千靈石
想到這裏,師劍東再也忍不住了,氣急攻心,一口老血直接噴射出去。
然後緊接着,一股莫名的眩暈感忽然湧向他的腦袋,連體內的靈力都變得紊亂了起來,尤其是他的元嬰居然雙眼緊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道道的黑氣。
「你對我做了什麼手腳」
剛說出去半句,師劍東便如同被獵弓射中的麻雀一般,從天空中一頭直接栽了下來。
在其即將落入沼澤之中時,張景淵手掌靈力微吐,直接將師劍東吸了過來。
這倒不是說張景淵有多心善,他只是一會還要拖着師劍東回飛星閣,怕其弄髒了身子而已。
「我對你下毒了啊,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你打了這麼長時間?你以為我願意給你講故事?」
看着師劍東漆黑的面容,一看便是中毒頗深,張景淵嘴角一扯,淡淡的說道。
雖然他自己的真實實力跟師劍東相比,應該是差不多的,而且他還應該佔了一點點的上風。
但鬼知道,師劍東有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底牌,他會不會一不小心就陰溝裏翻船。
於是為了保險起見,料敵從寬,他在來的路上,採買了幾種毒藥,然後將其混合一種能對化神之下修士都起作用的毒丹。
這個毒方,是他前世用面板改造出來的,效果奇佳,不但無色無味,捏碎之後,隨意拋灑在空中,便能涵蓋周圍上千丈的面積,唯一的問題就是起效的時間慢一點。
要不是因為如此,他才懶得跟師劍東磨嘰這些。
為什麼會來到迷途沼澤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是因為如此。
這要是在飛星閣的上空,將這毒丹給捏碎,那他就可以直接宣告飛星閣今後不復存在了。
畢竟人都被毒死完了。
而在此時,飛星閣山門之外,一片死寂,在場的數千名飛星閣弟子和執事,似乎都屏氣凝神,宛若活死人一般。
剛才,有長老或者脈主出面,想要直接對何冠成搜魂,但卻被馮翔雲給拒絕了,其堅持要等張景淵到來。
所以大家就只能在這裏老老實實的等着,但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不管真相究竟如何,飛星閣的命運將從這一天開始轉折。
其實馮翔雲心中也清楚,這些勸說他的長老和脈主,對他是好意,是宗門相信他的那些人。
他們之所以現在要搜魂,也是為了他好。
畢竟在他們看來,能勝利回來的必然是師劍東,雖然張景淵是天才,還擋下了師劍東的一招,但是在這種生死相爭的局面,張景淵的贏面着實太小了。
而現在搜魂的話,反而能直接坐實何冠成弒師之事。
但馮翔雲對張景淵有信心,他相信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張景淵,他要張景淵親自在場見證他沉冤得雪的這一刻。
「張景淵回來了,閣主閣主被他拎在手中。」
忽然間有人大聲喊道。
聞言,眾人不由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只見張景淵正朝着他們這邊急速飛來,而手中拎着的那個玩意,正是師劍東,他們的閣主。
師劍東居然敗了!
一時間,在場的眾多弟子和執事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一攥,一股鑽心蝕骨,痛徹心扉的隱痛轟然襲來,整個人的世界觀都幾乎被毀天滅地式的徹底顛覆!
雖然張景淵勝利的這個可能性,他們不是不承認的確是有,但這個概率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才對。
畢竟兩人的境界,修行時間實在相差的太遠,這中間存在,宛若天塹一般的鴻溝,絕不是張景淵的天資能夠輕易填平的。
但事實卻狠狠的在他們臉上打了一巴掌。
來到飛星閣山門之上,張景淵隨時將修為丹田已經被他廢掉的師劍東扔到了地上,無視一部分飛星閣弟子和執事,乃至於長老和脈主敵視的目光,更任由他們一把將師劍東給扶了起來,各種靈丹妙藥跟不要錢似的朝其嘴中灌。
「何冠成,還沒有被搜魂嗎?」
見已經被削成人棍,模樣悽慘到不能再悽慘,但卻靈魂未失的何冠成,張景淵詫異的向馮翔雲問道。
「我想讓你親眼見證。」
馮翔雲強行控制自己顫抖的身軀,緩緩說道。
現在他距離洗清自己的冤屈,為師尊和小師妹報仇,真的只剩下一步之遙。
想說這並沒有必要,但考慮到畢竟是馮翔雲的心意,張景淵便什麼都沒有再說,而是手一指何冠成,強行將其靈魂從其體內拽了出來。
緊接着,張景淵手掐法決,將好幾種道法打入到何冠成的體內。
「你們問吧,他現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然,你們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檢查我有沒有動手腳,再者,咱們還能搜師劍東的魂,兩相印證,自會真相大白。」
環視眾人一眼,張景淵淡淡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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