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
在男人說完,女人不再掙扎,無聲地流着眼淚,眼裏全是懊悔和自責。
緊接着,她目光變得呆愣,不停地喃喃說:「歲歲,媽媽對不起你,歲歲……」
很顯然,她的精神又不正常了。
秋朝陽不屑地扯了扯唇,像是丟垃圾般,將人丟進湖裏。
『撲騰——』一聲,那道纖瘦的身影猶如一塊石子,迅速沉入湖裏。
秋朝陽將輪椅放在湖邊緣,偽造出陸詩宛自殺投湖的樣子。
他正準備離開,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秋朝陽神色一變,剛剛轉身,木棍就狠狠砸到他腦袋上,眼前驟然一黑,他渾身癱軟,瞬間倒地。
悄悄跟過來的夏思雨見此,快步跑過來。
她奪走白子苓手裏的棍子,又給秋朝陽補了幾棍,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地面,場面看起來格外恐怖。
「子苓你給秦聿宸打電話,我去找人來去救她……」
夏思雨不會游泳,白子苓倒是會,但她懷着孕,不能劇烈運動。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只聽『撲通』一聲。
夏思雨怔愣抬頭,岸上早已不見了白子苓的身影,湖面盪起水花。
她在岸邊不斷地喊:「子苓,子苓你回來……」
白子苓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着急,只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找到那個瘦弱的身影。
湖水很涼,但她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功夫不負有心人,白子苓終於找到了那道黑影,快速將人抱在懷裏,向湖邊游去。
好在湖水不深,她抓着對方的胳膊向上游,露出水面。
白子苓大口呼吸着,忽然感覺臉頰一涼,是一隻瘦的脫相的手。
她一愣,轉頭就對上女人微睜的眼睛。
女人手指顫抖地摸着白子苓的臉,像是遇到什麼珍寶,滿眼驚喜,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歲歲來接媽媽了嗎?對不起歲歲,對不起……」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白子苓,眼都不肯眨一下,唯恐眼前的這一幕是假的,一眨眼就沒了。
白子苓壓下心口莫名滾燙的熱意,把她抱進懷裏,沒說話,向岸上游去。
——
秦聿宸用浴巾將白子苓包得結結實實,看着死死拽着白子苓胳膊的女人,眉頭緊皺。
看向一旁的醫生,帶着命令:「把她給我拽開。」
醫生們都低着腦袋,「秋夫人身體不好,我們不敢動。」
「秦先生,請您稍等片刻,我這邊的人已經去請秋先生了。」
療養院的負責人也好聲勸說着。
秦聿宸漆黑的眸子似乎蘊着冰,白子苓渾身濕透,如果不烘乾、檢查一下,萬一出點事情……
他冷聲道:「我夫人懷着孕,這位秋夫人身體不好,就要我妻子陪着?」
秦聿宸氣勢外放,渾身透着股森然的寒意,房間的氣壓都比之前低了幾倍。
醫生們左右為難,無論是秋啟寒還是秦聿宸,他們都得罪不起。
有個大腦機靈的醫生看向熱心救人的白子苓,態度誠懇,帶着哀求。
「秦夫人,您請見諒,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我們這就給您做檢查,請您忍耐片刻,等秋先生到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白子苓無意為難他們,點頭,「好。」
她拽着秦聿宸的衣角,軟聲說:「老公,我有點渴,想喝牛奶。」
她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喊老公。
秦聿宸氣她對別人太心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看着她濕漉漉的頭髮,烏黑明亮的眼睛,又感到棘手,根本拿她沒辦法。
打不得罵不得,他能怎麼辦?
秦聿宸不給她好臉色,冷着臉喊了聲阿黛爾,讓她給白子苓煮一鍋薑茶。
白子苓雪白的臉蛋瞬間皺成包子,試圖用撒嬌來改變秦聿宸的打算。
「老公,我不想喝薑茶,我想喝你熱的甜牛奶……」
秦聿宸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冷笑一聲。
「一鍋薑茶你必須喝完,少一口都不行。」
不能打不能罵,他只能用這種法子懲罰白子苓。
白子苓可憐兮兮地看着他,秦聿宸怕等會心軟,拿起毛巾蓋到白子苓腦袋上。
找個椅子讓白子苓坐下,他還呵斥一聲:「坐直。」
帶着燥熱的大掌拿着毛巾給她擦頭髮,看似粗暴,實則力度輕得不行。
毛巾下,白子苓唇角微揚,她解釋說:「情況緊急,那個男人將她丟進湖裏,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不能坐視不管啊。」
「你還覺得你很有理?」秦聿宸聲音冰冷。
「那個人既然敢對她動手,你覺得他不敢對你下手嗎?」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有什麼事情,讓我怎麼辦?讓爸媽怎麼辦?」
「還有寶寶,它才四個多月。」
「白子苓,你能不能自私點?就算為了我們。」
男人聲音微沉,醫生們只當自己沒耳朵,房間內很安靜。
白子苓知道秦聿宸的意思,順着他的思路幻想一下,她也忍不住感到害怕。
但她低頭,看着死死攥緊她手腕不肯鬆開的女人。
不知為何,白子苓那股剛升起的懼怕在這一刻散去。
就在這時,一個金髮碧眼的醫生擦掉額頭的汗水,笑着跟她道謝。
「今天多虧有秦夫人,秋夫人因為您搶救及時,本人也有求生意念,她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這是一件讓他們都感到稀奇的事。
一直以來,秋夫人都沒有求生意念,甚至清醒的時候她還時常想辦法自殺,今天卻突然有了求生意念。
另一個醫生說:「秦夫人,您的孩子無礙,您有點受涼,需要服用一些預防的藥物。」
聽到這話,白子苓更加不後悔自己的莽撞。
她能清晰感覺到,在聽到對方脫離生命危險那句話時,自己長長鬆了一口氣,心臟逐漸安定下來,莫名有些開心。
這就是幫助他人,快樂自己的感覺嗎?
等藍玥輕得知這一切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人想要謀殺那位夫人?」
她操控輪椅上前,藍玥輕從沒見過這位傳說中因為女兒瘋掉的夫人,這是第一次見到。
陸詩宛身材幹瘦,皮膚因不健康而發黃,臉頰凹陷,但依稀能從她眉眼看到一絲柔美。
夏思雨想起那個畫面,依舊感到心有餘悸,「那個男人直接將她丟進了湖裏,如果不是子苓救了她,依靠她的身體,肯定……」
剩下的話不需要說出口,眾人都能聽懂。
如果沒有白子苓,今天陸詩宛必死無疑。
「查到兇手是誰了嗎?」藍玥輕問。
夏思雨搖頭,「療養院的負責人讓人去湖邊找了,沒看到人,他們去調監控,發現那個時間段的監控竟然壞了。」
很顯然,那個人有備而來。
不過,既然對方動手了,就會留下痕跡,只要秋啟寒仔細調查,相信也能找到那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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