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馬丁村在海港附近,因此在赫爾福德伯爵領中算得上富庶,聖馬丁村對埃瑪是特殊的,這是父親為她準備的嫁妝之一。結婚以後,她將正式成為這裏的女領主。
往南走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平坦的海岸平地,海上的微風襲來,吹淡了略有些厚重的泥土氣息,不過也捲起了一股海腥味。
幾人下了馬,埃瑪領着兩人,沿着兩旁是奶牛牧場和蘋果園的熟悉小徑往前走。
埃瑪走到埃里克身側,小聲地說道。
「我需要你幫我對付他。」
「殺人放火,謀人錢財的事情我可不干。同在主的福音下,他可是我親密的兄弟。」
說着埃里克在胸前比了個十字,此刻的埃里克就像是一抹聖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好似一個在人間行走的聖徒。
「沒那回事。讓他難堪就行。」
「他可是我親密的兄弟啊。」埃里克閉着眼眸,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臉哀傷地再次複述道。
「結束之後,會給你應有的報酬.......」埃瑪向埃里克豎起了兩根手指。
「其實我一眼就窺破了他的真身,可惡的異端,我必要讓那地獄之火灼燒他污穢骯髒的靈魂!讓我的言語化為利劍,退治這卑劣的惡魔。」
埃里克立即轉換為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對着神父擼起了袖子。
埃瑪:「........」
步行至村莊,在兩邊淡黃色的小麥之間,沿着滿是塵土的小道向前走。這樣她就可以更隨意地在路上與人聊天了。
她看到地上的青草長得很高。她估計,一兩周內,村民們就可以割下它們,然後做成乾草,等到冬天餵牲口了。
在田地里幹活的男女停了下來,向他們招手。「底波拉!」他們喊,「底波拉!」
埃瑪也向他們招手。
路易說:「我是聽見了他們喊您底波拉嗎?」
「沒錯,這是個暱稱。」
「怎麼來的?」
她咧嘴一笑:「您會知道的。」
隨後踢了一腳一旁處於掛機狀態的埃里克。
「是啊,是什麼呢?這問題好難吶。我不會做~」心領神會的埃里克故意用誇張的語氣,在路易神父旁邊出現。
路易:「........」
埃瑪對女人們尤其關注,因為她們可以告訴她平時人們的閒言碎語,但男人通常不管這些。
人們聽見這七匹馬的蹄聲,從屋裏走了出來。埃瑪看見了一個她認識的女人,於是她拉住馬韁。「你是艾倫,那個麵包師。」
「是的,小姐。願您安康快樂。」
「上次你家小孩從樹上掉了下來,現在他怎麼樣了?」
「他死了,小姐。」
「非常抱歉。」
「他們說我不該哀悼,因為我還有三個兒子。」
「這麼說的人是傻子。」埃瑪說,「不管你還有多少個孩子,失去孩子對母親來說都是非常悲痛的事情。」
眼淚從艾倫被風吹紅的臉頰上流了下來,她伸出一隻手。埃瑪拉着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願上帝保佑您,仁慈的埃瑪小姐。」
路易看着艾倫離去的背影,對着埃瑪說:「您做得不錯,埃瑪小姐。那個女人餘生都會愛戴您。」
埃瑪正想否定他,埃里克適時地跳出回應了路易。
「不,這視情況而定。沒有人能讓一個人永遠滿意。」
路易冷哼一聲,不理會埃里克。
一路上,埃瑪了解到勒妮是熱爾貝的妻子,勒妮的兄弟伯納德有一群羊,而與伯納德發生爭執的是加斯頓,就是那個拒絕交租的人。
埃瑪總是盡力去記住人名,這會讓人們覺得自己是被關心的。每次她在平日閒聊中聽到一個名字,都會用心記住。
走着走着,更多的人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抵達村莊時,他們發現那裏又等着一些人。埃瑪知道,這片田地里的人們有一種神秘的溝通方式。
她理解不了,但她能看到,一英里之外忙活的人們似乎能獲得她到來的消息。
村落的中央有座優雅的小石頭教堂,上面的圓拱形窗戶整齊排列着。埃瑪知道,總鐸奧多在此地及另外三座村莊任職。每個周日,他會前往不同的村莊。今天他就在聖馬丁村,那種神秘的鄉村溝通方式又開始了。
路易直接避過了,也許他覺得與一位鄉村司鐸交談會降低他的身份。埃里克則是走在最後,雖然他自稱是因為圍在埃瑪身側的村民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選擇走在後面,不過埃瑪總覺得他有些鬼鬼祟祟的。
埃瑪分別嘗了嘗勒妮和托奎爾的奶酪,她說他們兩個的都很好,難決高下;她又向兩人各買了一罐奶酪,大家都很高興。
她在村里走了一圈,走進每間屋子和每座穀倉,確保自己對每個成人和大多數小孩說了話。然後,她感覺大家已經相信了她的誠意,便開始主持開庭了。
埃瑪喜歡與他們交流,乃至成為朋友,一個受人愛戴的領主,即便有一天村民不得不反對她,村民們也會是不情不願的。
村民為埃瑪搬了一張椅子,放置在教堂門前。
熱貝爾是這個村的村長,他很快便押着一個壯漢來到了埃瑪面前。壯漢就是加斯頓,這次拒繳租金的當事人。
他大概三十歲,長着一頭蓬鬆的黑髮。雖然他臉上寫滿怒意,但埃瑪估計他平常是好相處的人。
「聽着,加斯頓,」埃瑪說,「現在你來告訴我和你的鄰居們,為什麼你沒有交租?」
「埃瑪小姐,此刻我站在您的面前……」
「等等,」埃瑪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停下,「記住,這不是國王的法庭。」
圍觀的村民們竊笑,「我們不需要那虛誇的正式陳詞。」
加斯頓做正式演講的機會並不多,但如果得不到清晰的指示,他大概就會這麼說話。
「你就假設你正跟一幫朋友在喝蘋果酒,他們問你為什麼這麼惱火。」
「好的,小姐。小姐,我沒有交租,是因為我交不起。」
熱爾貝說:「廢話。」
埃瑪對熱爾貝皺皺眉頭,嚴厲地說:「等輪到你的時候再發言。」
「好的,小姐。」
「加斯頓,伱的租金是多少?」
「我養小牛犢,每年仲夏節,我要給您尊貴的父親兩頭滿周歲的牛犢。」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牛了,對嗎?」
熱爾貝再次打斷:「有,他有。」
「熱爾貝!」
「抱歉,小姐。」
加斯頓說:「我的牧場被入侵了。所有的草都卻被伯納德的羊吃了。我的母牛不得不去吃老乾草,後來它們的奶幹了,我的兩頭牛犢就死了。」
埃瑪往四周看,試圖回憶哪個人是伯納德。她的雙眼落在一個瘦小、頭髮像稻草一般的男人身上。
她不太確定此人是不是伯納德,於是抬起頭說:「我們聽聽伯納德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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