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拿刀刺兔子的時候,王婆以為她和五娘一樣有股子狠勁,現在看來,也就能在小兔子面前威風。讓她下樓的時候,雙腿像灌了鉛,難道樓下是刀山火海。
繡春站起來喊了一聲「迎春姐姐你真在這兒啊,」旋即又悶悶不樂得坐下。
被繡春這一喊,已經走到樓梯中間的迎春把頭埋得更低,幾乎被王婆推搡下來。
來到李瓶兒桌前,王婆往旁邊一閃,露出身後的迎春。
李瓶兒盯住道:「迎春,你好,真好-」
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迎春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頭道:「千錯萬錯,都是迎春的錯,小姐怎麼罵我,打我都成。小姐養了我幾年,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張賣身契,銀子我有。」
迎春說着從身上猶豫了一下,掏出兩張銀票放在李瓶兒面前,李瓶兒看得只剩搖頭。
迎春道:「我知道小姐看不上這點銀子,可這賣身契迎春不敢白拿。迎春也沒有更多了。」
李瓶兒氣急反笑,隨手拿起銀票撕得粉碎,扔在迎春腳底。
「呵呵,迎春你,真大方。六兩銀子買回來,賺了幾十倍。你好自為之。」
李瓶兒看向蔣竹山,忽然有些黯然,低聲道:「官人,我們回去吧。」
蔣竹山也感覺意興闌珊,道:「好,我們回家。」
到門口時,繡春腳邁出去又回頭看了迎春一眼,跪着一動不動,想說點什麼,可是只能看一眼姑爺。本來以為小姐和姑爺都會狠狠罵迎春一頓呢,結果就這樣走了。
蔣竹山笑了笑,輕輕摸了摸繡春的小腦袋,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
王婆看到蔣竹山一行走遠,拽了迎春一把道:「人都走遠了,還傻跪着給乾娘看呢。可惜了兩百兩銀子。」
王婆把地上的碎屑捧了一捧,嘆了口氣,嘴裏嘖嘖了幾聲,又無奈得攤開手,都是銀子啊,就這麼沒了。
迎春站了起來,把賣身契不停得撕碎;直到無法再撕,趴在桌子上一會哭一會笑,只鬧到半夜才上樓睡了。
王婆勸也不是,說也不是,無可奈何,隨她去了;左右睡一覺什麼都過去了。
李瓶兒走了一會,悄聲道:「我是不是很沒用?連罵都沒罵她。官人不會怪我吧?」
蔣竹山愕然道:「怎麼會?繡春你怎麼看?」
繡春很苦惱姑爺會問這麼複雜的問題,很想問問天上的星星,給自己提醒一下答案。涼風習習,輕快的腳步聲,在這夜晚仿佛一道風景。
繡春頓了半天才說:「我不知道啊。」
李瓶兒突然笑了出來,好像放下了所有的心思,朝着遠處小跑了起來。
「官人,繡春,快點,來追我啊。」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歌舞幾家愁。東京開封府高俅高太尉府中,卻是愁雲慘澹,一片哀嚎。
高俅時運兩濟,在朝廷之上春風得意,現在看着自己的兒子高衙內躺在榻上,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卻是束手無策。只恨不能代兒子受苦。
高衙內雖然對外宣稱是養子,過房本家阿叔高三郎兒子,其實卻是實打實的唯一骨血。
高俅少年時本是東京一個潑皮無賴、市井流氓,沒人敢把自家的女兒許給他。卻是色膽包天,對本家的嫂嫂下手。家醜不可外揚,高俅的老爹忍無可忍之下到官府告了他一狀,結果,高俅被斷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發放。
等到高俅發跡,卻因踢球討好皇帝時,要把平生本事都使出來,被一個重擊打中下身,落下隱疾。以為此生不育,卻偏偏知道還有一個高衙內,真是意外之喜。
高衙內出身寒苦,不學無術,突然雞窩掉進了金窩,反差太大,無所適從。又不像後世有夜-店,學那些花天酒地,集體吸-毒之事,只以浪蕩勾欄,調戲民女為樂。
高衙內調戲林沖娘子,原來也不曉得她是林沖的娘子;若還曉得時,也沒這場事。這樣的草包要是遇到莽撞的打一頓逃走了也是白打。偏偏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後生肩胛只一扳過來,喝道:「調戲良人妻子當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時,認得是高太尉養子,卻不敢落拳。
林沖也真是個白瞎了一身武藝,張教頭如花似玉的娘子嫁給他也是扼腕。被發配時竟然還要對岳父說上一段混賬話。
泰山在上,年災月厄,撞了高衙內,吃了一場屈官司。今日有句話說,上稟泰山。自蒙泰山錯愛,將令愛嫁事小人,已經三載,不曾有半些兒差池。雖不曾生半個兒女,未曾面紅耳赤,半點相爭。今小人遭這場橫事,配去滄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穩,誠恐高衙內威逼這頭親事;況兼青春年少,休為林沖誤了前程。卻是林沖自行主張,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鄰在此,明白立紙休書,任從改嫁,並無爭執。如此,林衝去得心穩,免得高衙內陷害。
林沖只是個沒擔當的憋屈人。男兒天生保妻兒,不要說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至親受辱,只敢喝止;再傻也知道發配和高衙內有牽扯,卻要寫休書,把娘子拱手讓人,玉成美事。
後來張氏被高太尉威逼成親,自縊身死。張教頭亦為憂疑,半月之中,染患身故。張氏以自己的性命保全了自己的名節。殺死嬌妻岳父的最大兇手其實就是林沖。
張氏的命運何其悲涼,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錯選良人,枉丟性命。錦兒看到小姐被流氓調戲,去找林沖時,何嘗不是把姑爺當成了大英雄。假如抗爭過,為了妻子出手,即使身陷囹圄,自縊隨相公而去也無怨無悔;死的不值。
高衙內看到絆腳石林沖不在了,天天去騷擾張氏,對惡棍而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哪知張氏就沒有聽進過一次。
這天高衙內無計可施,只與陸謙,富安喝悶酒消愁。
陸謙眼珠一轉,笑道:「衙內何必如此?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聽說那李媽媽家的頭牌李師師,比張氏美貌勝過千倍,還是個沒破-瓜的處-子。」
高衙內眼珠一亮:「此言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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