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閻羅王的判官 08、風雨前夕

    早上還是晴空萬里，紅日當頭，到了下午卻已然烏雲密佈，風雨欲來！

    A市近郊的老巷子裏，一棟二層的小平樓前站滿了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這裏是三清幫的地盤，是三清幫的藏窩點之一。三清幫雖然不是A市的一流大幫派，但好歹也能叫上個名號。大幫派是看不上近郊這點地盤的，而其他的二流幫派也不願為了這點地兒跟三清幫爭。所以在這片老巷子，三清幫就是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發生了一件讓三清幫感到恥辱和憤怒的事情——三清幫老大的兒子葛天豪被人殺了！

    得知消息的三清幫成員紛紛從市區殺過來。

    平樓里，三清幫的老大葛榮華坐在椅子上，陰沉着臉看着地上擺着的兩具屍體，這其中正有一個是他的兒子。他手中轉着兩個鋼丸子，沉默不語！

    「老大，從現場的情況看，沒有太多的打鬥痕跡，豪少和強子是被同一個人所殺，這點確信無疑。」三清幫的狗頭軍師梁炳良彎腰低頭地在葛榮華身旁說道，「據我的推測，那人應該是假裝被豪少和強子拿住，然後突然襲擊。他先打碎了豪少的眼鏡，趁豪少看不清的時候，一刀插入豪少的咽喉！不過不知道強子為什麼要逃跑，被那人又一刀扎入後腦。」

    「那人應該是受了傷的。」梁炳良走到林天澤曾經靠躺過的牆邊，指着地上的血跡說道，「我發現豪少身上常帶的那把小刀不見了，恐怕是豪少逼問那人時，被奪了刀。」

    不得不說，這狗頭軍師還是有點水平的，這些推斷雖然與真實情況有點差異，但也很接近了。

    「我不是來你聽講過程的，我只想要知道到底是誰幹的！」葛榮華的聲音很是平淡，聽不出聲色，「是不是市裏的人？」

    面對葛榮華平淡地詢問，梁炳良卻渾身冒着虛汗。梁炳良跟在葛榮華身邊已經有很長時間了，最是了解葛榮華的脾性。他知道，往往葛榮華最平靜的時候，便是其最發狂發怒的前兆！梁炳良抹了抹額頭，說道：「應該不是市裏的人，我打聽過了，今早上沒有其他人來過這邊。」

    「這麼說是外地來的？」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事先在這埋伏的。」梁炳良皺眉道，「不過我覺得更可能是周邊農村的人。那人使用苦肉計，拼着受傷才有把握對付豪少，說明不是個高手，倒更像是從鄉下出來的狠人！」

    「那就派人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去找；同時在市里打聽清楚，看看最近有什麼人到過這邊。」葛榮華仍是一副讓人聽不出輕重的話語，「查查天豪最近得罪過什麼人。還有，把這片巷子給我里里外外仔細搜一搜，見到人都給我逮過來再說。」

    「老大，這裏可離新華中學不遠啊。」梁炳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市里可是發過話的。我們要是在這邊搞這麼大動作的話，恐怕市裏面不好說話！」

    「讓你去辦你就去！」葛榮華霍地站起來，將手上的鋼丸扔到梁炳良身上，憤怒地咆哮道，「老子兒子都被人殺了，還管特麼市裏的屁話！」

    葛榮華似乎是怒氣難舒，來回踱兩步，忽然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打開保險，對着強子的屍體就是猛射！一直將子彈打完，葛榮華把手槍一扔，吼道：「都特麼是廢物，連個人都保護不了！」

    「你還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人？」葛榮華見梁炳良還站在屋子裏，怒罵道，「找不到兇手，老子特麼就斃了你！」

    「是是是！」梁炳良誠惶誠恐地應着，低頭快步走出屋子。只是在低頭的瞬間，他的臉色卻很是陰沉難看！

    不說怒氣沖沖地三清幫老大葛榮華，其殺害他兒子的兇手，此刻卻端正的坐在新華中學的教室里聽課。

    林天澤的書桌前高高地累着課本，但是他面前攤開的，卻不是其中之一。也不管講台上老師講的是什麼課，林天澤自顧自地在下面畫着素描。從早上埋掉兇器，換好衣服來上課後，林天澤便一直在畫素描。

    他畫的自然是昨天晚上記住的那十八個混混，不，現在是十六個了！得益於長年累月地作畫練習，他如今畫素描相當的迅速。從早上畫到下午，他已經快要完工了。

    早上發生的事情，對林天澤的觸動還是很大的。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林天澤回到住處的時候還吐了好一會兒。不過相比殺人，他更在意的還是自己身體的情況。為什麼他被人捅了一刀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後來一直追問，靈魂才告訴了他原因。

    還是要說起命運線。普通人的命運線是按照世界的天道規則運轉的，受到天道規則的庇護，自然也會受到天道規則的制約。在天道規則下，外力無法干擾命運線的正常運轉。每個人的命運線的交集影響都是註定的，他們不可能打破規則去強行影響其他人的命運線。

    然而有一些特殊的人除外。其中之一便是有畸形命運線的人，他們本身就能從世界內里打破規則，自然是可以任意影響別人命運線的。當然，他們的命運線還是在世界中，依然可以被別人正常影響命運線的。

    還有一種人，便是判官！判官本來就是已經死了的人，他們的命運線早就從世界上消失了，只是他們本身還在世界中而已。連命運線都沒有，普通人自然也就無法影響到判官！也就是說，普通人不管對判官本身做什麼事，都是無效的！

    總的來說，便是除了有畸形命運線的人和能擺脫天道規則束縛的判官，普通人是沒辦法對判官造成傷害的！

    只是，被人捅一刀是真真切切的事實，該感到痛的時候還是會很痛的！

    林天澤畫完了最後一張素描，看了看靠在書桌旁饒有興致地打量班上女同學的靈魂，臉上很是有些猶豫的神情。事實上林天澤已經猶豫了好長時間了！

    對於早上的事，林天澤只是向靈魂問了身體的情況。但其實還有一件事他也是很在意的。林天澤很清楚自己本身有幾斤幾兩，早上的時候，即便他能暴起反抗，也不可能那麼乾脆利落地一刀插死眼鏡男。更不用說自己還用一個眼神就把紅頭髮嚇跑了，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本來無法做到的事情，但自己最終卻做到了。除去自己超常發揮的因素，便只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自己被靈魂動了手腳！

    林天澤相信靈魂也是知道自己很在意很疑惑的，但自己不問他，他就是憋着不跟自己說。林天澤當然也相信自己的靈魂不會做出對自己有害的事情，既然靈魂不說，那肯定是有不想讓自己知道原因，所以林天澤非常猶豫。可他還是不能忍受自己一無所知地被動手腳！他最終還是開了口——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心裏是怎麼想的，所以你還是坦白吧，我必須要知道！」

    「唉，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的，但現在的我們實在太弱小了。」靈魂嘆了一口氣，說道，「早上的時候我確實是做了一點小動作。你知道，每一個人都是各種因素的混合體，每個人所表達的性格、情緒都是大腦根據各種因素組合調節產生的。所以我只是為你阻斷和添加了一點點因素，讓你變得更加冷漠、理智和嗜殺而已！」

    「你可以控制我！」林天澤心中大駭，即便他相信靈魂與自己是一體的，但他也不會願意成為一個被控制的木偶！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某些時候能稍稍調節一下你的情緒而已，是沒辦法控制你的！」靈魂解釋道，「這麼說吧，現在的你是我們這一個個體的表意識，而我則是潛意識。我們這個整體主要還是由你來控制的，而我只能夠在特定的情況下稍微對你做一些影響罷了！」

    「既然只是這樣，那你早上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林天澤皺眉道。

    「我是害怕啊！」靈魂一聲長嘆。

    「害怕什麼？」

    「你早上已經體驗過了，你覺得那種狀態怎麼樣？」靈魂反問道。

    「怎麼說呢……」林天澤想了想，說道，「就感覺什麼都不會害怕，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種感覺非常好，讓我有些……」

    「痴迷！」靈魂沒讓林天澤說完，直接接過了話，「那是一種被調節出來的完美理性狀態，一旦時間過長，對於人的精神來說，是很容易沉陷進去的！」

    「那種狀態不是很好麼？再說了，就算我沉陷其中，你不是調節我的情緒讓我退出那種狀態？」林天澤疑惑道。

    「你搞錯了！」靈魂搖搖頭，「首先，完美的理性狀態不是人該有的情緒，因為那樣就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了，它只是一部人形的機器。其次，我得再強調一次，我是無法控制我們這個整體的！相反，你卻是可以影響和控制我！如果你陷入那種狀態無法自拔，那麼到最後我也會變得跟你一樣，成為一部機器！」

    「這也正是我所害怕的，我怕你知道後會要求我一直讓你保持那種狀態！」靈魂凝重地看着林天澤，鄭重道，「我不想成為一部機器，而是要做一個有個性有缺點的，真正的人！」

    「我還以為是什麼原因呢，原來就是因為這！」林天澤不以為意地說道，「放心吧，就算你想要成為機器，我還不想呢！」

    靈魂早就知道林天澤會這麼想，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聽不到的聲音喃喃道，「只怕到時候由不得你了！」

    林天澤聽不到靈魂的話，也不會知道靈魂的所思所想，但他能清清楚楚地聽見下課的鈴聲！

    明天就是雙休日了，今晚也不用上晚自習。林天澤收拾好那一沓素描，準備去找陳向東。

    林天澤知道自己所有面對的將會是一個幫派，他清楚自己是不夠能力對付那麼多人的，所以他必須要藉助於可能有「料子」的陳向東。雖然陳向東不會願意自己插手這些事情，但自己可不是普通人。即便不和陳向東一起，難道還不能自己一個人行動嗎？

    林天澤站在校門口，望着不遠處的那一片老巷子，輕聲道：「我，可是閻羅王的判官！」